《旷野独行》麦田观星

41、你知道你在亲谁吗

　　纪明野直起身子，眼皮轻掀，俯视着纪行之，深棕色的瞳仁里凝结成冰，“总是和男人纠缠不清，你那么缺男人？”

　　纪行之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说什么？”眼前这个人还是他的小叔吗？

　　纪明野平时虽也不爱笑，但是表露出来的总是温柔和包容，纪行之从没见过他这副冷漠阴森的模样，这让他眉眼间的锋利感更加明显。

　　他冷睨着纪行之，目光如冰刀一般伤人，纪明野两指夹着烟，递到嘴边咬住烟蒂，烟头燃起猩红的火光，他缓缓吐息，烟雾更加浓重，看不真切他的脸。“非得变成一个同性恋？”

　　纪行之呼吸一窒，僵在原地，感觉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遍体生寒，纪明野的样子让他有些惊恐，脚步不自觉后退，后脚跟不知撞到了什么，身体骤然失去平衡，腰椎狠狠撞到了阳台栏杆上。

　　身体的疼痛加上心里的委屈，让他的眼泪翻涌而出，纪行之低垂着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大颗的泪珠吧嗒吧嗒地落在瓷砖地面上，纪明野脸色巨变，夹着烟的手捂着头，像是终于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小之……”纪明野嘴角抽动，伸手想搂他，却被他狠狠一把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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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行之一整天都没理他，一直锁在自己房内。他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堵看不见的墙，隔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退回到叔侄界线以外。

　　夜里，纪行之早早地关上灯，再次确认房门反锁好了，放心地上床睡觉，这下纪明野进不来了，省的总是来撩拨他的心弦。

　　砰！砰！砰！

　　一阵有节奏的撞击声将纪行之从睡梦中吵醒，他睡眼朦胧地望向窗外，夜幕低垂，月上中天，夜风拂过，树影婆娑，夏虫在窗外浅吟低唱。

　　做梦了？

　　砰！砰！砰！

　　又是一阵连续的撞击声，打破了夏夜的静谧美好。纪行之疑惑地下床，走到门前，附耳倾听。卧室的门把手在转动，但是因为被反锁了的缘故，门打不开。

　　是纪明野在敲门？梦游的时候还能敲门吗？照这副架势，他难道是不把门敲开了不罢休？

　　正当纪行之无语之际，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阵比一阵急。他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奈，刚强迫自己筑起围墙，紧闭心门，纪明野就来敲门？

　　打定主意要把他从梦游中叫醒，纪行之叹了口气，转动把手，打开了房门，“小叔，你……”

　　门刚打开，一个人影从外面撞了进来，纪行之被顶得退开几步，踉跄着撞上了离门不远处的飘窗，腰椎磕在飘窗台子的边沿，正好是早上撞到阳台栏杆的位置。腰椎一天之内被磕碰两次，逼得他眼里泪花直冒。

　　男人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额头上红了一大片，额前几缕碎发散乱，显得狼狈又凄凉。纪行之大惊，之前听到的敲门声，其实是纪明野在用头不停地撞门？

　　纪明野依旧是那副空洞迷茫的神色，但这次多了些不一样的表情，他眉头微蹙，抿紧唇瓣，嘴角下瘪，似乎还有些委屈？

　　“小叔，你快醒……”

　　又不等纪行之说完，男人的手便抚上他的侧脸，穿过发间，扣住他的后脑，高大的身体压上来，用吻封住了他的尾音。

　　纪行之被他压得不得不坐在飘窗上，才能勉强稳定身形，后背堪堪靠在窗户玻璃上，承受着他再一次的掠夺。

　　不满足于唇齿交缠，野兽亮出了獠牙，一口咬住纪行之的脖颈，炽热的湿气喷洒在颈侧，仿佛下一刻，就要咬断他的颈动脉。

　　“疼……”

　　纪行之下意识的挣扎，被一只有力的臂膀制止住，它紧紧勒住纪行之的腰身，使得他的上半身动弹不得。

　　落在纪行之颈侧的呼吸，深沉且急促，湿热的舌头讨好地，一下一下舔舐着刚刚被獠牙咬出的伤口，将伤口处的血珠卷入口中，细细品尝后，又继续探索他脖子上的其他皮肉，似乎是在斟酌哪块肉更加美味。最终锁定在喉结处，犬牙上下刮挲，伴随着舌尖的轻舔。

　　突然，纪明野动作一滞，尝到了一丝咸涩，是纪行之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至脖颈，无声而悲戚。

　　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在他燃起希望时，无情地被浇灭；在火星渐渐熄灭时，又来煽风点火？

　　“纪明野，你是个混蛋……”纪行之哽咽着控诉。

　　纪明野的神情变得愈加迷茫，他抬起双手，捧住纪行之的脸颊，顺着泪水的痕迹，向上舔干净，最后落在了眼睑上，他的嘴唇温暖且柔软，像是羽毛拂过纪行之的睫毛。

　　纪行之的喉咙发紧，嘴唇颤抖，“纪明野，你知道你在亲谁吗？”

　　疯狂的野兽停止了他的野蛮行径，轻轻在纪行之的唇上，落下一个吻，不同于之前的蛮横不讲理，这是一个温情脉脉的吻。

　　短暂的分离后，纪明野急促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含糊不清，咬字被吞进唇舌，分不清是不是幻听。

　　纪行之急不可待地想要确定，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声音中带着颤抖，“纪明野，我是谁？你在亲谁？”

　　含糊破碎的只字片语，终于被纪行之捕捉，那是“小……之……”

　　听清楚那两个字的瞬间，一阵心悸倏然而至，心脏不正常地跳动起来。纪行之的手指蜷曲，揪紧了男人胸口的衣物。

　　纪行之表情茫然地看着他，声音飘忽，“纪明野，你……喜欢我吗？”

　　纪明野的声音很轻，话语又支零破碎，但纪行之还是听清了，他在说，“小……之……喜欢……你……”

　　纪行之被震惊地心跳几乎停止，大脑一片空白，耳畔嗡嗡作响，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纪明野抱着，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

　　……

　　……

　　……

　　纪行之小腿肚都在抽筋，两只手臂直颤，全身的重量全凭一双大手在支撑。

　　纪明野的手劲非常大，纪行之的左侧腰窝，被掐得生疼，右腿的膝 弯，则被纪明野紧紧抓抬。

　　他毫不怀疑，现在自己身上一定青青红红的很“好看”，也许明天就紫了。

　　然而，这些所有地方的疼痛加起来，都不及那里的疼痛来得厉害，几乎可以说是疼到麻木。

　　纪行之痛并快乐着，不要误会，身体上没有半点快乐可言，只有痛以及更痛。唯一可以称得上快乐的是，心理上的满足。

　　身后的纪明野断断续续地重复着那句“小之……喜欢你……”

　　只凭他这一句话，纪行之觉得一切的疼痛都值了，眼泪将被单浸透后，还在不停地流淌，是疼痛的，也是开心的泪水。

　　“混蛋……你倒是……清醒的……时候说啊……呜……”

　　“现在说……醒来又……不记得了……呜……”

　　纪行之身体摇晃着，视线涣散不清，他努力想看清床头电子表上的时间。待看清后，他只想把纪明野痛扁一顿。

　　技术又菜，时间又长，这是什么地狱般的折磨？

　　纪行之觉得自己最后是在海浪中睡着的，身体只能随波逐流，意识溃散前最后的念头是，纪明野真的是一直守身如玉到26岁，绝绝对对的纯处男。就连接吻技术都是和他在几次的梦游中快速积累的经验。

　　大家都一样，凭什么一个那么痛，一个那么爽？

　　两个处男的第一次，加上主导者还在梦游状态，简直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大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