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记忆》那就相拥

21、记忆21

　　戏台上吱吱呀呀地唱着当地剧种，舒临颐坐在台下安静如鸡，完全没有刚才拉着傅词修过来的兴奋劲。
　　傅词修看他这副如同没了气焰的鹌鹑模样不由得失笑。

　　环境嘈杂，傅词修只好凑到舒临颐耳边，说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了。”
　　舒临颐闻声瞪他一眼：“明知故问。”

　　傅词修不再逗他，一本正经地提起刚才戏剧开场前杨天乐说的那些话：“那场演出你去看了吗？”
　　舒临颐摇头，小声地开口：“没有，我一直在等你。”

　　傅词修没有回来，舒临颐自然也就错过了剧场的演出。
　　其实舒临颐并没有那么喜欢戏剧演出，只是一个能够和傅词修相处的机会，他不想错过而已。

　　舒临颐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趁着演员的气口间隙一个一个字符地传进傅词修的耳朵里。

　　傅词修一直以为高中时舒临颐对自己只是友情，是在上大学的时候才转变为爱情的，却没想到舒临颐喜欢自己从高中时就已经开始了。
　　尽管舒临颐对感情的表达一直都比较内敛，但傅词修觉得这也并不是自己迟钝的理由。
　　他哑住，忽然不知道该向舒临颐说些什么。

　　这种错误的判断或许会给他错误的引导，他所以为的可能会导致让他忽视了舒临颐之前的情感表达，甚至傅词修这些年来的认知让舒临颐高中时的爱意几乎从未得到回应。
　　所以舒临颐才会不安。

　　也怪不得当初收到告白时，舒临颐会是那种表情。

　　傅词修想起那天，记忆依旧清晰。

　　舒临颐在听到那句“我喜欢你”时，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和错愣，然后匆匆留了句请给我一些时间好好考虑”后逃命式地跑走。

　　当时自己还以为舒临颐是不喜欢自己。
　　尽管后来没过两天舒临颐就答应了下来才让傅词修没那伤心。
　　但一开始，傅词修也想过舒临颐答应自己是不是害怕拒绝会使自己伤心，担心破坏两人之间的感情才选择妥协的。可在一起后舒临颐的表现也并非如此，为此，傅词修还曾困惑一段时间。

　　现在想来似乎全都说通了。

　　台上的戏剧正巧演到相爱的两个人因为种种错过与误会渐行渐远，音乐变得悲痛起来，人群里还能听到隐隐传来轻轻的啜泣声。

　　傅词修早已无心听在咿咿呀呀地唱些什么，此时他被乐器鼓吹敲打得心中泛酸。
　　他转头去看舒临颐。

　　舒临颐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应该是被演出的内容感动到了。舒临颐的泪点一向很低，或者更应该说他是个性感的人。

　　傅词修转头看台上的演出。

　　正巧演到两人分离多年不再相见，一个留在两人曾经相爱过的地方，一个为了两人曾经年少时随意描绘出的海阔天空远走他乡，明明如此相爱的两个人却因为对对方的爱情分离。
　　怎么能不叫人痛心。

　　傅词修心间莫名发慌。

　　如果没有这个机会，杨天乐没有提及演出门票的事情，按照舒临颐的性格，或许傅词修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知道这件事，那么他就会不曾知晓舒临颐高中时期的感情，就不会对此做出回应，而得不到回应的舒临颐迟早会心灰意冷的吧。
　　如果真得到了那个地步，，舒临颐会和他散了吗？

　　傅词修完全不敢想。
　　一旦想到会有这种可能的存在就让他害怕。

　　傅词修忽然抓起舒临颐的手，感受到从对方肌肤上传来的温度时，那颗不安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怎么了？”舒临颐察觉到他的动作后转头看向他问道。
　　傅词修不语，只是看着他。

　　许久，傅词修突然将人揽进怀里。
　　舒临颐惊呼一声，而后超级害羞地把头埋进傅词修的肩膀上，抬起手拍了拍傅词修的后背，“傅词修，你做什么，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他们发出的动静并不大，周围的大家也都在认真观赏表演，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情况，但依旧免不了会影响到坐在两人身边的人，比如——

　　杨天乐在舒临颐身旁幽怨地转头开口：“你们能不能注意影响，不要随时随地秀恩爱。”
　　“……”舒临颐脸色突然涨红，着急地又锤了傅词修两下，示意对方快松开自己。

　　傅词修只好松开他，略有不满地看了杨天乐一眼。
　　杨天乐缩了缩脖子。

　　坐在杨天乐身旁的宣蘅也转头去看他们两个，“又做什么呢？”
　　他一说话连带着将坐在他旁边的霍景之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一时间舒临颐和傅词修成了他们三个人的视线焦点。

　　舒临颐脸上的温度算是彻底降不下去了。

　　一直到演出结束，舒临颐整个人都像是烧熟了的虾一样，关于演出后半段的剧情他也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听到底是什么。

　　结束后，傅词修和其他三个人说了几句话，宣蘅点了点头。
　　舒临颐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原地就只剩下傅词修一个人了。

　　他左右探头看了看，问道：“杨天乐他们呢？”
　　傅词修说：“我让他们先走了，接下了是我们两个的约会时间。”说着他牵起舒临颐的手。

　　“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呢。”傅词修提起。
　　舒临颐对傅词修的坚持不懈感到无奈，失笑道：“知道啦，我没有忘。”

　　到庙会之前，傅词修说他们到的时候杨天乐肯定不会在，舒临颐不信，傅词修就硬要拉着他打赌——如果事实正如他所说，那么舒临颐要在今晚满足他一个愿望。
　　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舒临颐其实对最后结果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但他十分不擅长拒绝傅词修，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更何况自己身上有什么是能够让傅词修贪图的。
　　傅词修拥有这样的家世、相貌和能力，完全不用羡慕别人，所以他图舒临颐什么呢？如果是图舒临颐的身子，那真不好意思了，舒临颐自己还馋傅词修身子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舒临颐反倒乐见其成。

　　而且，傅词修和杨天乐是从小长到大的兄弟，相处时间肯定要比舒临颐和杨天乐的相处时间更长，所以傅词修肯定要比舒临颐更加了解杨天乐，更何况，舒临颐现在是失忆状态，十七八岁的舒临颐对十七八岁的杨天乐的了解也只是九牛一毛冰山一角的表皮，更不要说对现在二十五六的杨天乐的了解了，那只有十七八岁的舒临颐对此完全是盲人摸象啊。

　　但舒临颐还是答应了下来。
　　完全是因为提出的人是傅词修罢了。

　　傅词修想要什么，舒临颐会努力为他争夺。
　　从开始暗恋时，这就是舒临颐在做事时的一大准则。

　　他本就一无所有，为了傅词修去争去抢又有何不可。

　　可惜的是傅词修从来没有提起过他想要什么，他需要舒临颐为他去争取什么，所以舒临颐只能通过自己的观察和私心，去给自己做的事情增设理由——傅词修喜欢，可是却一次也没能成功的送出去过，夏令营的演出票、校运会的奖牌、校园祭的奖品……傅词修不需要，舒临颐也没能送出去。

　　直到在听到傅词修说出不喜欢时，舒临颐才如梦初醒，其实傅词修根本就不需要舒临颐给他什么，舒临颐那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只是在感动自己而已。

　　所以在那晚之后，胆小如鼠的他选择了逃避。

　　之后的事情，舒临颐现在不记得，但是这次是傅词修第一次向他提出要求在舒临颐现在的记忆中。

　　舒临颐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你想要什么？”舒临颐问。
　　傅词修想了想，而后摇头说道：“还没想好，我们可以先逛一逛。”
　　“可是时效只有今天一天哦。”舒临颐提醒他。
　　“知道啦知道啦，我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傅词修说完便推着舒临颐往前走。

　　身后的戏台上，刚才他们一起看过的演出从头又演了一遍。戏台演出是当地庙会娱乐项目的大头，会一直演到庙会结束，方便观众们什么时间去到都能看到正在表演的舞台。

　　舒临颐听着身后的声音，忽然觉得夏令营那件事没那么遗憾了。
　　一个从未发出过的邀约，在多年后收到的回信，这对很容易被满足的舒临颐来说已经很好了。
　　他只是想和傅词修在一起，做任何事都可以，过去如此，未来也是如此。

　　庙会的内容并不算是丰富，舒临颐和傅词修逛了一圈，除了当地特色的商品和一些杂耍表演也没有什么了。

　　一圈下来，能让舒临颐感兴趣的东西不多，更别说让傅词修停下来驻足多看两眼的东西了。

　　所以傅词修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舒临颐的身上。
　　有时候，舒临颐看到做工精巧的工艺品视线会多在上面停留一秒，傅词修注意到后，大手一挥，买！

　　舒临颐根本来不及拦他。

　　最后空着手来的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庙会出入口。

　　“傅词修。”舒临颐有些好笑地看着手里又被塞了一束花，“不是要满足你的愿望吗。”
　　怎么反倒给他买起东西来了。

　　“这又不冲突。”傅词修说。

　　舒临颐知道傅词修又要讲他那让人脸红心跳的歪理。
　　他看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了，于是开口道：“傅词修，今天马上就要过去了，留给你想要求的时间不多了。”

　　傅词修没回答他，只是突然转过身，说：“临临，抬头。”

　　舒临颐闻言，乖乖听话抬起头，恰巧烟花到达顶空绽放，一朵又一朵，将漆黑的夜空作为画布，染上绚丽的色彩。

　　“我想到了……”
　　“什么？”

　　烟花的爆炸声盖过傅词修的声音，舒临颐只听到了他说的前几个字。

　　“我说我想好我想要什么了。”
　　“什么？”

　　这次舒临颐听清了。

　　傅词修没说话，只是在烟花绽放之时忽然捧起舒临颐的脸，温柔又深情地吻了下去。

　　舒临颐没有防备，下意识地要抬手，却被对方拦下。
　　唇齿之间，他听见傅词修说：
　　“临临，别推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