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女王》左晋美

41、抽象法则四十一

　　抽象法则四十一：喜怒哀乐，人间常态

　　李雯西睡醒才发现李明坐在餐桌上奋笔疾书地扒外卖，她这才想起来汤琼英见到外卖就像城管见到小摊贩一样，执法严明，眼里容不得沙子。

　　她问李明：“你居然敢吃外卖，妈呢？”

　　“哇塞，你真的冷漠到极致，对不关心的问题真的一点记性都没有啊，那是你亲妈啊，西藏半个月旅行你忘记了？”

　　李雯西照着李明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少胡说，肯定是你们怕我烦都没跟我说，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忘记。”

　　李明顿顿道：“赶紧吃吧，吃一顿少一顿，等妈回来就没得外卖吃了。”

　　收拾好餐桌，李雯西把垃圾交给李明：“好人有好报，去吧。”

　　“明天扔不行吗？”

　　李雯西看着那些垃圾，分析道：“你会不会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就是这个外卖盒放在这里心里总是不踏实，就算知道妈出门旅游不会回来也会想，万一呢，所以还不如除之而后快，把证据全部都。。。”

　　李明感觉打断：“行了行了行了，我去，我现在就去，你别说了，被你说的连我都怕了！”

　　李明扔完垃圾，忽然看见草丛当中闪过一丝影子，看不太清，像猫影，像狗影，还有可能是人影，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那道影子已经不见了。

　　“估计是小猫吧。”他喃喃自语道。

　　突然有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吓得头也没敢回，赶紧往前快步走。

　　“苏苏苏～”

　　后面的人脚步轻快，跟着李明一直往前走。

　　李明胆都要吓破了，变成躲丧尸一样往前跑，控制不住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苏唐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头问道：“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李明看清楚和听清楚眼前的人，终于放松了警惕浑身瘫软在地上。

　　苏唐见了蹲下去说：“原来中国也会这样直接坐在地上，我妈妈一直骂我说外面地很脏，让我不要坐，像个乞丐，每次一把包包放在地上她都要骂我，可以去要钱了，但是你妈妈是可以让你坐在地上的吗？”

　　李明擦了把脸，问道：“大哥，请问贵庚？”

　　“啊？什么是贵庚？”

　　“就是你几岁？”

　　“21岁。”

　　李明垂死病中惊坐起：“你这么小？我还叫你大哥，我居然还比你大。”

　　苏唐也很无奈：“那我叫你大哥好了。”

　　李明哈哈大笑：“你真的太单纯了，这世道这么险恶，你小心点，别被人骗了。”

　　晚了，已经被你姐姐骗了。

　　“你怎么在这里啊？”

　　苏唐想起来他刚才喝了一点酒，是借着酒劲来到这里的，但是好像还不够，因为这样李雯西见他这么清醒一定会把他赶出去。

　　苏唐眼神发懵道：“我喝了酒，头很晕。”

　　“啊，那，要不要我给你叫辆车啊？”

　　李明赶紧爬着站了起来，苏唐干脆就蹲着装作很晕的样子。

　　“怎么样，还能起来吗？”

　　苏唐难受地摇摇头。

　　“那这个，唉，我叫我姐下来吧。”

　　苏唐露出得逞的笑容，他把脸埋在裤子里生怕被看到。

　　李雯西急匆匆地冲到李明和顿成一团圆子的苏唐面前，她蹲下去问道：“喂，你怎么在这里？”

　　苏唐哼哼唧唧的不回话。

　　“姐，我倒完垃圾就发现他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们家小区。”

　　李雯西也闻见了酒味，戳戳苏唐的肩膀：“你喝酒不过敏啊？”

　　什么神奇的体质，花生过敏，辣椒过敏，酒精不过敏。

　　苏唐还是不回复。

　　“姐，咋办。”

　　“叫辆车送回他家吧，我知道他家在哪儿。”

　　李雯西扒拉着手机软件准备叫车。

　　苏唐一听急了眼，假意摔倒在李雯西腿上。

　　李明好生奇怪，这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酒劲一下子就上来了，戳穿道：“刚才还会说话呢，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李雯西给苏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扇的李明都觉得疼，他眼睛都被吓圆了。

　　“你干嘛扇他？”

　　“看看能不能帮他清醒。”

　　苏唐撑着站了起来，李雯西摇摇手，问道：“看得清吗？知道在哪里吗？”

　　他熊抱着朝李雯西扑了过去，女孩子不敌的小身板跟着就是一个踉跄，两个人差点倒进灌木丛里。

　　“姐，不行扶上去吧！”

　　李雯西透过苏唐的肩窝漏出脑袋喊道：“不行！怎么能带陌生男人回家！你赶紧把他扶走！”

　　苏唐闻言勒的更紧，一只手掌着她的脑袋。李雯西脸红脖子粗的喘不上来气咳咳咳好几声。

　　“妈的，你就眼睁睁看着老娘被占便宜！”

　　李明边扶着苏唐的腰往后拉边说：“这么帅的人你就偷着乐吧，我刚才还问了他年纪，比我还小！你占大便宜了姐！”

　　“你少贫嘴赶紧拉开，这被邻居看见了还要不要做人了！”

　　“你还怕被邻居看，你不是谁的脸色都不看吗？”

　　“你闭嘴赶紧拉开！咳咳咳！”

　　李雯西终于重见天日，她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又咳几声才找回嗓子眼儿，她对着架着苏唐的李明吩咐说：“抬上去，快，丢死人了。”

　　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苏唐的胳膊放在肩膀上，六只脚缠绕着进了电梯。

　　李明奇怪地说：“这不是你之前那个客户吗，你是不是没好好工作被缠上了？”

　　李雯西汗都下来了，骂道：“你才没好好工作。”

　　“你说说，被人知道住址就是这点不好，太容易被找上门了。”

　　“所以我要搬出去住。”

　　“啊？”

　　“啊？”

　　两道啊，一个啊了出来，一个啊在心里。

　　“啊什么啊，你现在也看到了，被人知道家在哪里多不方便，更何况，妈那边，三天两头介绍人来家里，烦都烦死了，我早该搬出去了，图个清净。”

　　“你走了那我怎么办？”

　　“你一个那么大的人了什么叫你怎么办？家里老母亲好吃好喝得伺候你不好吗？”

　　“姐，我知道你一直都对他们偏心不满意，但是我。。”

　　“行了，没你事儿，到了，赶紧走。”

　　两个人扭扭歪歪地把苏唐放倒在沙发上，李雯西脱了他的鞋，正要伸手解扣子，手放上苏唐的胸脯时候，某人一震。她觉得不太合适，喊道：“李明！”

　　“怎么了？”

　　“你给他脱衣服，裤子也脱了，换你的睡裤。”

　　“就这么睡着呗，鞋脱了就行了。”

　　“这么睡难受你不知道吗？你愿意这么睡？”

　　李明边发牢骚边干活：“你这人真的就是拧巴，张牙舞爪的搞得像天下第一坏一样，明明是关心不会好好说，嘴上非得逞强，你让我脱就脱吧，还顺带要骂我一嘴。”

　　“姐，怎么不说话，被我说服了？”

　　李明一转头，李雯西早就消失了。他回过头去对着瘫软的苏唐说：“敬你是条汉子，很少有没被我姐骂跑的人。”

　　关了灯，苏唐才缓缓坐起身，他主人一般的看和观察着这个家，比想象中要大一些，李雯西的房间是哪一个？李雯西的房间长什么样子？

　　他好奇地站在走廊，突然听见卧室开门声，他赶紧闪到一旁又睡到沙发上。

　　李雯西出来看苏唐是不是酒精中毒，她真真害怕这个公子少爷出点什么事儿。

　　她跪在地板上把手伸到苏唐的鼻息上，唯一的光亮是她的手机屏幕。

　　里面显示着她查询的资料：“如何查看一个人是不是酒精中毒？”

　　她看有一条是说叫一叫人看有没有反应。

　　她小声喊道：“苏唐？”

　　苏唐心里欢呼雀跃，以为李雯西有事跟他说。

　　他正常人的样子睁开眼睛，回答道：“嗯。”

　　李雯西被这清醒无比的眼神吓到了，立马反应过来其中的伎俩：“你装醉是不是？苏唐，你这么真诚老实的人现在也学会骗人了？”

　　苏唐心虚，又赶紧阖上了眼。

　　李雯西火冒三丈，摇着他的肩膀不依不饶道：“别装了！你刚才已经露陷儿了，快点起来！从我家滚出去！”

　　苏唐伤心小狗委屈地睁开眼睛，双手抱住李雯西的手腕，她不受力手机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你干嘛啊？！”

　　苏唐蹙眉怏怏不乐地说：“雯西，你不能不理我。”

　　“我可以，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都不可能绑架我。”

　　他声音颤抖地说：“我喜欢你。”

　　李雯西鼻息之间呼出来的气体可以准确地盖到那四只手上，她开始用力想摆脱控制，她用一分力，苏唐就加重三分，她再用一分力，苏唐再加重六分。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复，只是静静地沉默。

　　“我现在没有办法睡觉，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开始演我跟你告白的画面，无一例外，你都会拒绝我，然后直接走掉，你不理我。”

　　李雯西算是听到了一点人话，同意道：“你做的梦是对的。”

　　“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是喜欢就非得怎么样的，喜怒哀乐都只是情感，有的时候生气过一阵就会过去，喜欢也是一样的，过一阵就没有了。”

　　“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你中文这么差。”

　　“不是听不懂你说什么，是听不懂你的想法。”

　　李雯西缩缩手说道：“放手吧，我不需要人懂。”

　　“那不懂你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李雯西噗嗤笑了，要不然这是宋西直，奇奇怪怪的风格正好对她的胃口。苏唐看李雯西手上青一块紫一块，赶紧放了手。

　　李雯西不小心和他对视，两个人的鼻尖近到快要亲上，她什么都没想就伸手上下按住了苏唐的两瓣唇。

　　等一下，她为什么这么做？好像是因为看电视剧里这种情况下男主都会直接吻上来，她在防患于未然？她头脑这么前瞻性的？

　　苏唐也懵了，李雯西干嘛掐着他的嘴？

　　她的指缝中漏出几个字：“雯西，疼。”

　　李雯西这才松了手，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道：“你学坏了，学会骗人了。”

　　但是她竟然不讨厌，到底是不讨厌这件事，还是不讨厌苏唐这个人，很难想明白。

　　平静的命令响起：“明天一早起来你就走。”

　　李雯西大步流星地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