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改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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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小区在黑暗里静静蛰伏，由于地段偏僻，加上年久失修，这个小区的入住率大不如前，留下来的住户多半是老人以及附近初中的学生。
许港家在六楼，这里没有电梯，顾昀秋沿着扶梯往上爬，越靠近许港家，心里不安更甚。
漆黑楼道里布满各种纸盒杂物，许港家门口塞满了小广告，原本门框上的春联，早就破败不堪。
那还是很多年前，他和许港一起贴的。
蹑手蹑脚地从福字底下抠出钥匙，幸好、幸好钥匙还在。
心跳快得像在擂鼓，顾昀秋费力地把钥匙插入，锁眼经年累月没有使用，很是生涩，拧了好几次才听到开锁的“咔哒”声。
齿轮转动，门后一片黑暗。
浓重的烟味随即扑面而来，顾昀秋摸索着开了灯，站在门口没有靠近。
许港面容颓废，衣服穿得乱糟糟，桌上手机震动个不停，他看也不看，继续大口抽着烟。
光亮起来的瞬间，他不舒服地眯起眼，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看到许港安然无恙，顾昀秋没有和他说话，转头回拨姜斯瑞，说清了许港现在的状况。
“你也看到我没事了，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许港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开口，声音像是掺了碎玻璃般沙哑。
顾昀秋默不作声地走到许港身边坐下，沙发是很久以前的款式，沙发套也已经开裂，布满岁月流逝而留下的痕迹。
“你还好吗？”顾昀秋拿起沙发上摊开的相册，他看到了许港和许父的合影，那上面落了烟灰，顾昀秋想擦掉那些污渍，相册直接被许港粗暴夺走。
“出去。”许港没有穿鞋，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就算下达逐客令，也看起来没什么气势。
顾昀秋置若罔闻，他不放心许港现在的状态，他知道许港所能承受的压力已经到了极限，稍不留意情绪就会溃堤，到时候也许会发生极端事情。
“把鞋穿上，别着凉了。”顾昀秋轻轻贴上去，想用体温捂化这块寒冰。
“我叫你出去。”
许港突然暴怒地站起来，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少他妈在这装模作样，全世界都有资格安慰我，唯独你不配，明白吗？别在这猫哭耗子，我为什么躲起来别告诉我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滚啊。”
许港一手抓住顾昀秋的衣领，说完之后松手把他狠狠推回到沙发里。
顾昀秋狼狈跌进沙发，他额角暴跳，瞳孔聚缩，好半天才回过劲来，强撑着起身，脸色比许港还要难看，颤声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是这种日子……你怪我也好，别赶我走，别让我离开你……”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面对狗皮膏药一样难缠的顾昀秋，许港冷静了下来，他拿起桌上的相册准备离开，还没走到门口，又折返回到顾昀秋面前，冷漠开口：“什么时候和我去趟美国？赶紧把婚离了，我不想再和你扯上任何关系。”
顾昀秋固执地挡在许港面前，不让他离开，避而不答他的问题，“你现在要去哪儿？”
“滚！你、还有那个破房子，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
提到那个家，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针扎似地痛了起来，顾昀秋面上还是没有波澜，挡在许港面前一动不动，无论怎么推搡也不肯离开。
“我把话说明白好了，今天晚上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你这个状态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出门的。”
顾昀秋奇异地冷静了下来，直直看着许港，眼里是隐藏不住的忧虑。
许港没有法子，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刚刚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脚底传来一阵剧痛，他踉跄着回到沙发，没有说话。
顾昀秋看到了地上的血，叹了口气，熟门熟路地找出医药箱，给许港处理起了伤口。
为了更好上药，顾昀秋索性蹲在地上，找了个矮凳让他靠脚，认真消毒完伤口，上好药水，取出绷带捂好伤口，最后把绷带绕到脚踝上打了一个蝴蝶结。
一套功夫忙完花了些时间，顾昀秋起身时速度太快，眼前黑了片刻。
许港没有再和他争吵，他抱着一个玩偶，眼神空洞，发起了呆。
那个玩偶顾昀秋认得，还是有次他去美国找许港，他们在娃娃机抓到的。
他们和普通情侣一样，吃饭、看电影、逛游乐园，一圈玩下来，顾昀秋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许港，我有点后悔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顾昀秋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什么？”
后悔和你结婚了。
也许韩序说的对，他伪善、自私、不知好歹，和许港在一起这么多年，却从来也没走进去过他的内心。
或者说，在他们的关系还没破裂以前，许港就没有给过他机会，分享自己真正的喜怒哀乐。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城府深不可测。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自己暗地里进行的？
顾昀秋不敢细想，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
他贪恋和许港在一起的美好，才会鬼使神差地求他不要离婚，现在却有点想逃脱了。
花费这么多年，他终于要学会放下。
就算要离开纠缠十几年的恋人。
刮骨疗伤，他不畏惧。
……
陪许港在老家住了几天，尽管很不放心，顾昀秋最后找来姜斯瑞，和他换班来照顾许港。
股东大会终于敲定好公司选址，尽管顾昀秋据理力争好几轮，最后还是把总地址选在了市中心。
其实他有一票否决权，顾昀秋叹了口气，很多时候不是有钱有权就能解决问题的，为了在新下属前建立绝对威信，而表现出不容置疑的决断，只会失去人心。
顾昀秋最后默默用私产收购了在郊外的地皮。
解决了一桩大事，终于有空回复周逸锦的邀约。
“晚上有空吗？城东拍卖行晚上开了场拍卖会，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你什么时候对古董珠宝感兴趣了？难道晚上有大人物要来？”不然他找不到周逸锦对这次拍卖会兴致勃勃的原因。
也不怪顾昀秋感到稀奇，城东那家拍卖因为规模有限，主推的无非就是一些古玩和珠宝，是有收藏价值，但不过蝇头小利。
“对，主要是晚上据说会有官员也来，你不是一直想认识政场上的人物，晚上我约了相关某科室副主任，他年轻爱玩，今天刚好可以引荐你们认识。”
顾昀秋来了兴致，“好啊，晚上几点？”
“八点我来你家接你。”周逸锦笑着嘱咐：“记得穿好看点，你前东家也在，这不得狠狠打他们的脸。你不知道你离职以后，新上任的草包，忙活三个月，到现在还有好多账目没填补上亏空，和我们公司的项目也迟迟没有对接，海南二期楼盘我真怕成了烂尾。”
顾昀秋对前公司的近况不感兴趣，他走得是正常流程离职，对得起任何人。
“他们怎么样已经和我没关系了，你说的和前任见面一样，哪儿有那么夸张。”
周逸锦彻底笑出了声，语气揶揄：“你这话说的，怎么不算见前任？难道我不是吗？你晚上可得好好捯饬一下，最好惊艳四座，说不定我会考虑和你复合。”
顾昀秋想象出自己孔雀开屏的骚包模样，忍俊不禁：“差不多得了，我还得给新公司做宣传呢，不和你贫了，晚上记得按时来接我，挂了。”
放下手机，顾昀秋心里也开始期待晚上的亮相。
想了想，在微信里划拉半天，才找到之前一次晚会里，偶然邂逅的一位设计师。
那个小男孩热辣开放，很会逗人开心。
假借喝醉撞到自己怀里，趁乱把名片塞到礼服内衬里，顾昀秋想起他勾人的眼神，心里居然有几分异动。
他的名片有股很好闻的香水味。
“大设计师，晚上有空吗？”
对面几乎是秒回，“在的在的，有需要您开口，我立马□□。”
池然热情的点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顾昀秋扶额，随及把地址发了过去。
和这个小孩第一次遇见是他的刻意为之，后面是在朋友的引荐下，他们终于顺理成章互换了联络方式。
“哥你上次回去都没加我，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池然换了个和上次截然不同的造型，顶着一头粉发，撒娇似地跑到顾昀秋面前，娇嗔地翻了个白眼，却一点都不惹人厌烦。
顾昀秋好整以暇地笑笑，糊弄道：“回去之后忘记了，幸好我们又遇见了。”
之后有什么活动需要造型，他都会请这位设计师设计。
池然好几次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要以身相许，也从来不掩饰对他的喜欢，顾昀秋每次都装傻，久而久之，也打消了池然图谋不轨的小心思。
“哥，你家就住这呀。”
池然第一次来顾昀秋家，一进去就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到桌上，“这个小区也有年头了吧，你怎么住这儿呢？哦我明白了，这不是你家吧，哼，你们有钱人都这样，说不定这只是哪个朋友或者亲戚家，真正的住址是不可能让我们这些卑劣的劳动人民知道的。”
顾昀秋被他的脑洞弄得哭笑不得，上前轻拍他的脑袋，递了瓶饮料过去，“想什么呢，这就是我家，住这里是因为离以前的公司近，后面我就懒得搬了。”
“你可别骗我啊，不然我天天上这儿骚扰你。”
池然嘻嘻哈哈地喝了口饮料，随及摆开各种化妆品。
顾昀秋看他摆弄半天还没结束，忍不住开口：“没必要带这么多吧。”
“干嘛，这都是我吃饭的家伙，你都邀请人家上门了，我总不能辜负顾客信任吧。”池然笑容无害，看起来单纯无辜。
话是这么说，可……细品起来却不对劲。
“对了，我还带了几套西服，你们家衣帽间在哪儿呢，我帮你去搭一套，保准帅瞎所有嘉宾。”
“好啊，不过我的衣服不多，你看着随意搭配。”顾昀秋领着池然进到衣帽间。
池然在看到面前满满的衣服时，眼里贪婪简直要流一地，他咽咽口水：“这……这叫不多？可恶，又被你们有钱人装到了！”
顾昀秋无奈地要解释，这里一大半都不是自己的衣服。
池然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他扑上前拿起一件外套看了又看，发出疑惑的声音，“不对啊哥，这些全不是你的size，都比你平时穿的大了一圈呢。”
对上他狐疑的目光，顾昀秋神情有几分躲闪，不好意思地解释着：“那些都是我男朋友的衣服，我的衣服在右边角落那一块。”
“哦~~~”池然起哄地拖长音，又露出惋惜的表情，故作心痛地开口：“难怪你拒绝我一次又一次，看看这优秀的肩宽，不怪顾总不选人家。”
“别开玩笑了，咱们快开始吧。”顾昀秋催促道，实在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哦，就当你在邀请我了。”池然朝顾昀秋眨眨眼，就去为他搭配服装了。
在顾昀秋有限的衣服里挑拣半天，池然露出为难的表情。
“哥你的衣服实在是让我没有发挥空间啊，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你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
他在衣橱里翻了半天，全是呆板无聊的西服，平时上班穿穿还好，出席活动可就不够看。
顾昀秋拿出一件底部做了剪裁设计的西服，“这件也不行吗？”
池然都无语了，在衣帽间环视一圈，看到件外套，眼前一亮，拿到顾昀秋面前道：“这件还勉强凑活。”
顾昀秋看着那件腰间微微镂空的外套，惊讶道：“这不太合适吧……我是出席正经活动，况且这衣服也不是我的。”
“我也是正经设计师好不好。”
池然脑海里已经构思好给顾昀秋要做的造型，满意地笑着：“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身材那么好就别藏着掖着了，相信我，你这样出场一定艳惊四座，要是有媒体的在场，热搜头条肯定被你包揽。”
被池然忽悠的有些心动，顾昀秋也不再推辞，顺从地让池然测量自己维度。
举着软尺绕了顾昀秋腰间一圈，池然忍不住在他胸部摸来摸去，大呼过瘾。
“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收起那些心思。”顾昀秋也不恼，池然很会讨好人心，他被捧得很受用。
“你的腰为什么这么细呢？都快赶上我了。”
池然骨架在同身高的人里就算小的，何况顾昀秋还比他高，每次看到顾昀秋披着宽松西服，就恨不得拿来束腰把他的腰线尽数勾勒出来，才不至于暴殄天物。
“天生的吧。”顾昀秋自己都觉得这回答很欠揍。
池然三两下改小了外套，催促顾昀秋换上试试看，语气兴奋：“快去换上看看合不合身，记住哦，里面不要穿衣服，千万不要，我真的会一把火把这里所有的内衬全烧掉。”
做完心里预设，顾昀秋换上了这件外套，没穿内衬，直接大胆的真空上阵。
“不错嘛，现在我要给你画个完美的妆，保准你可以迷死全世界所有的男人。”池然舔舔嘴唇，挥着手里的化妆刷跃跃欲试。
“真的不会很奇怪吗？”顾昀秋没有细看自己穿上之后的效果，被池然按到椅子上。
“废话，我能骗你嘛，这不是砸我自己金牌造型师的招牌。”
池然取来发夹固定好顾昀秋的头发，接着用粉底给他上妆，忍不住想入非非，“哎，我问个问题呗。说真的你和你男朋友内啥的时候，他有没有从后面抱住你的腰，然后横冲直撞？”
对着池然放大的脸，顾昀秋回避不开，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搞清楚我现在是你的顾客，你就是这么服务的？”
“好啦，不开玩笑了，等晚上活动结束，你一定要把你男朋友叫过来，我敢肯定他会被你现在的样子震撼到。”
池然眨眨眼，给顾昀秋嘴上抹上最后的色彩，侧身让开了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人家可没有夸大分毫。”
顾昀秋和镜子里的人对视，他不敢相信，镜子里俊逸矜贵的人是自己。
眉形被精心修饰过，和他的眼尾起伏一致，他轻轻扬起眉，眼角跟着上挑，他整个人看起来迷人危险。
“靠，你现在性感死了，我可以亲你吗？”
池然抛了个飞吻，啧啧称奇：“顾昀秋你以前怎么没遇见我呢？白瞎那么多场活动，你要是现在出道还有那些明星什么事啊。这脸这身材，啧啧啧。或者你晚上能不能联络人家呢，我可以加入到你们的play里吗？”
顾昀秋用看白痴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没管池然喋喋不休地夸赞，不得不承认，他在时尚方面确实是个天才，发掘出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还有这个丝带，我给你绑上。”
池然拿出一截纯白丝带，缠绕到顾昀秋脖颈上，随意扯了个结，特意在一侧留长一段，垂在顾昀秋胸前，他走路时带起的风带得丝带上下翻飞。
顾昀秋对造型的包容度在今晚大大增加，他欣然接受了这个小巧思，简单披上外套准备出发，“你怎么回去啊，今天有人来接我，我给你叫辆车吧。”
“不用！”
池然收拾好大包小包，豪迈地把背袋甩到肩上，得意笑道：“哥早提车了，现在好歹也是有车一族了，看不起谁呢。”
顾昀秋失笑，“成，那你路上注意安全，下次有机会找你喝酒。”
“好啊。”池然笑起来露出小小的梨涡，精心打理过的发丝在灯光下浮现浅金色，他的耳钉反射出熠熠的光，“我走啦，祝你晚上玩得愉快，下次见。”
“拜拜。”顾昀秋靠着门框朝他挥手道别。
“话又说回来，”池然突然靠到顾昀秋面前，眼神热烈，：“我真的不能亲你一口吗？就一口呢？”
“不行哦。”顾昀秋笑意盈盈，一副谦谦君子模样，拒绝的十分果断。
“小气鬼。”池然重新背起包袱，在一阵乒乒乓乓玻璃瓶碰撞声音里悻悻退场。
真有意思，顾昀秋勾勾唇，突然对今晚的拍卖会充满期待。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改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