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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她的心思,就好似蛰伏在漫长梅雨季里的种子,悄悄地在黑暗中生根发芽。

      那颗心脏早已被潮湿的水汽所填满,而那些潜滋暗长的情愫则如同雨后春笋般,在心底留下一道道难以磨灭的痕迹。

      梁眠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望着白纸上他的名字,指尖摩挲着黑色的字迹,心想:11月8日是他的生日,还有十几天,送他什么礼物好呢?

      但想想,她好像并没有身份送他礼物。

      这种情感像是困在玻璃罐里的蝴蝶,美丽却只能独自挣扎在苦涩之中。

      “发什么呆呢?”

      梁眠转头看向来人,是杨序。

      “你怎么在这儿?”她看着他坐的位置,好心提醒:“孟卿待会看到你坐她板凳,小心她揍你。”

      “那就来一场自由搏击呗!”说着,还做出打拳的动作。

      回忆将她吞噬,久久难以挣脱。

      “你这是……”杨序无意间看到书籍上“祝靳渊”三个大字,他定定地望着书籍的主人。

      她敛神,迅速合上书,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随意编了个理由:“孟卿写给我看的,让我知道他的名字。”

      杨序松了一口气,单手撑着脑袋,转头看向她:“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我跟他一个班的。”

      “我知道那么多干嘛?”说这话时,眼神飘忽不定,明显撒谎了,随即又转移话题:“你们男生都喜欢收到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啊?”

      “想给我送礼物啊?直说呗,干嘛还拐弯抹角的。”说完,杨序冲她挑挑眉。

      梁眠真想把他的脑子给剖开,看看他的脑回路是怎么长得,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好好回答。”

      杨序见她动真格的模样,沉思默想:“这得分人吧……”

      一听这话,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便立马抬手打断他的话:“行了,我知道了。”

      孟卿从小卖部回来,一到班就发现自己的窝被人鸠占鹊巢了,她指着杨序喊了声:“杨序,你坐谁位置呢?”

      杨序闻声,急忙求饶,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上有老,我还小,女侠饶我一命!”说着,就跟脚底抹油似的,飞奔出教室。

      “吃吗?”孟卿回到座位坐下,把手中的零食放在桌上,梁眠心里正发愁,她摇摇头:“不了,你吃吧。”

      孟卿拆开手里的薯片,心血来潮询问:“眠眠,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不相信,但不代表不存在。”她比较相信日久生情,她喜欢细水长流。

      渴望有一个人掏出纯粹无暇的真心给我,在所有的激情退却,消磨殆尽之后,依然选择陪伴在我左右。

      陪我在以“时间”为名的列车上慢慢地等待着,在以“死亡”为名的轨道上静静地移动着。

      “这样啊!”孟卿若有所思的点头。

      去往理科楼时,梁眠整理着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以及有些褶皱的校服。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可心脏却不听大脑的使唤,一个劲的铿锵跳个不停。

      由于理科班向来男生数量占比较大,所以当她略带羞涩地来到窗前时,心中难免有些难为情。

      她脸上露出既礼貌又稍显腼腆的笑,对着正坐在窗边的那个男生说:“同学,可以帮我喊一下杨序吗?”

      男生听到声音,当即转过头来,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随后才回应:“好。”

      梁眠探头打量着一班的班级环境,虽然是下课期间,但还是有好多同学留在班里学习,不愧是尖子班。

      她开始寻找目标,像是在茫茫大海中寻找灯塔,打眼就瞧见坐在教室中央的祝靳渊。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深邃的黑眸因被光线照射而微微眯起,像是一头有强大攻击力却又有些倦怠的狮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上几眼。

      江中窥船,林中观鹤。
      她像一个偷窥者,贪婪的窥探着他。

      修长的身影投射在他的桌面上,梁眠不经意间瞥见这道影子时,心中一喜,朝着旁边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躯。

      随着身体的移动,梁眠与他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只盼着能与他再贴近一些,哪怕只是多那么一点点也好。

      祝靳渊发现了桌上移动的,有些突兀的影子,他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窗外。

      阳光洒在他的半边脸,忽明忽暗,两人的视线在不经意间交织……

      两个灵魂在无声中靠近。

      心中一颤,似是困兽要冲破牢笼,在黑暗中嘶吼,一把火点燃了水做的迷宫,她迅速地低下了头,并将视线移向别处。

      眼神的闪躲是埋藏的伏笔,视线的交汇揭开所有谜底。

      从一而终,经久不息。

      她的动作显得有些仓促和不自然,像是刻意逃避眼前的场景或者情绪。

      “怎么了?”杨序这个时候正好从班级里出来,梁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把手里的书递给他,“孟卿让我给你的。”

      “谢啦!”杨序接过她手中的书。

      她冲杨序礼貌道别:“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傅韫忱转头看向祝靳渊,他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暗潮涌动。

      手中的黑笔被掰断,塑料笔壳扎进血肉,紧攥着不放手,他却感受不到疼痛,反而有种宣泄而出的爽感。

      精神崩溃就像灵魂高潮,那一刻的疯狂、沉溺、放任,如同血液喷溅白墙,自我意识开始流浪,肾上腺素飙升。

      见状,傅韫忱蹙眉,抽了张纸巾递给他,让他擦擦手心的血迹,祝靳渊没接,血沿着掌心纹路滴落在桌上,他看着面前的书本,一大堆的专业术语,真他妈让人心烦。

      “下节课不上了。”他丢下这句话,站起身出了班级,抬步朝着医务室走去。

      傅韫忱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垂眸看着桌上残留的血液,暗骂一句疯子。

      当痛苦成为一种习惯,并不会再为之所困。

      祝靳渊将消毒酒精倒在掌心的伤口上,太阳穴突突地跳,每一个毛孔都因兴奋张开,每一滴血,滴在地上开出鲜花,肉/体此时成了精神的养料。

      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顺手拿起桌旁的纱布,简单缠了几圈打结。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抖出一根,刁到嘴里,靠在沙发上偏头点烟。

      柳虹玉从休息室外进来,蹙眉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瞥见他掌心渗血的纱布,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她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将屋内的烟味散开些。

      昏黄的小巷发散着上个世纪留下的陈旧气息,混杂着铁锈与粉尘的味道,破旧的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但她却格外喜欢这种破败的气味,透过这种气味,感受岁月匆匆留下的印记,细细体味这段被遗忘的时光。

      巷子口有一家花店,店主应该也是个独特的人,不然也不会将店开在几乎没什么人光顾的老巷里。

      店里的花品种很多,每一株都被精心打理过,错落有致的点缀在小店的每个角落,空气中氤氲着花香的清香,初到小巷时便被这间特别的花店吸引。

      梁眠缓缓地蹲下身,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桶中那十几束散发着迷人香气的苏格兰绿玫瑰。

      世人常说,绿玫瑰是上帝独有的花朵,人类不配拥有常青的爱情,只有懂得永恒之爱的人才能拥有……

      她不禁抬起头,视线越过那架子上摆放的花,落在了花店里面那位面容慈祥的老人身上,梁眠轻声开口:“奶奶,这束花多少钱呀?”

      “小姑娘,这束花17块钱。”

      听到价格后,梁眠迅速从自己的钱包里掏钱,东拼西凑一番,她发现钱包里的现金加起来只有14块。

      她微微皱眉,心有不甘地转过头去,看向站在身旁正津津有味吃着关东煮的孟卿。

      孟卿向来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吃她的小吃。

      她问:“卿卿,你那里还有零钱吗?我这里还差3块钱。”

      孟卿听闻此言,连忙停下咀嚼的动作,伸手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摇了摇头,说:“我的钱都用来买吃的了,现在一分都没有剩下。”
      说着,还特意将手中提着的装满各种小吃的袋子凑近到梁眠的面前晃了晃。

      梁眠见状,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嘴里嘟囔着:“好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眼神却始终没有从桶中的那束花上移开,眼眸之中充满了浓浓的不舍。

      欲近不得,欲退不舍。

      孟卿见她真心喜欢,提议:“要不然我们跟老板讲讲价?”

      梁眠听了孟卿的话,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摇头拒绝:“算了,等我下次带够钱再来买好了。”

      语毕,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们身后响起:“这束花多少钱?”

      梁眠和孟卿听到声音后,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目光瞬间被吸引。

      祝靳渊一身白色校服,晚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发尾微微翘起,眼睫轻颤,眉眼中是藏不住的青春气息,那是风的形状。

      骨节分明的手中拿着一束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白色桔梗花,花瓣如雪般洁白,不染尘埃,在绿叶的衬托下,更显脱俗的姿态。

      层层花瓣,似细腻的绢纱堆叠;纹路间,藏着朝露与星屑;花蕊纤细,沾满金色的暖;轻颤着,吐露酝酿许久的香。

      白色的校服搭配着白色的桔梗花。
      纯洁且美好。

      花店屋顶上挂着的老式灯泡,忽明忽暗的闪着,照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询问花的价格,语气温和而有礼。

      老奶奶微笑着回答:“13块。”

      祝靳渊将一张崭新的20元钞票递给老奶奶,丢下一句话:“不用找了。”说完,便转过身,朝着没有尽头的黑暗缓缓走去。

      身处黑暗潮湿的淤泥处,世界沉迷于黑暗的阴霾下,被污浊所环绕,每一寸空气都附着厚重的负荷。

      此时,花店的老奶奶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梁眠,她看到梁眠的眼神一直紧紧盯着面前的花,眼中满是不舍。

      老奶奶和蔼地开口:“小姑娘,你要真心喜欢这花,我可以14块卖给你,刚才那个小帅哥多付的钱就算是帮你补上这个差价啦。”

      梁眠听了这话,愣怔一瞬,心中有些纠结,一方面,她确实对这束花心动不已;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意思。

      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她还是点头答应,感激地道了声谢,随即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14块钱,递到老奶奶的手中。

      她满心欢喜地从桶中拿起那束花,感受着它的芬芳和柔软。

      她想死在无人的花海里,待玫瑰的花瓣落在她的脸上,荆棘与艳丽碰撞,只为歌颂她的死亡。

      回到家后,推开卧室门便是她独处的空间,家具摆放的十分简单,白水泥糊的墙上挂着一个古铜钟,一张小床放在一踩就咯吱响的木地板上,边上铺着卡其色的毛绒地毯。

      书桌靠在窗子前,一场雨过后,所有的一切都散发着潮湿的霉气。

      傍晚时分橙黄的光束,只能从被糊上玻璃纸的窗户缝隙透进来,洒下一角的黄昏碎末,房内被打上暖黄的滤镜,陈旧的木式家具融进曾经的岁月里,像旧报纸发黄的边角余下的油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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