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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几个男生走了之后,傅韫忱也双手随意地插进裤兜,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行了,我先撤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已渐行渐远。

      梁眠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身后传来沈知荇的呼喊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两人一同踏上回家的路途。

      回到家中,梁眠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喷头,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躯。

      洗完澡后,她伸出手擦拭掉镜子上弥漫的水汽,透过镜面,她发现自己身上的青色血管若隐若现地浮现出来。

      梁眠不禁凑近镜子,仔细寻找,发现脖子、手臂等其他部位也都布满了这印记,蜿蜒曲折,相互蔓延着、缠绕着,仿佛是某种神秘而古老的图腾。

      她的目光穿透了层层迷雾,落在那密密麻麻交缠的无数血管之上。

      这些血管如同一条条细小的河流,最终都源源不断地汇聚到那颗正在有力跳动着的心脏。

      她缓缓将视线移向自己的脸庞,开始努力回想那些遥远而模糊的记忆———

      高中时青涩稚嫩的模样、初中时天真无邪的笑容,甚至是更久远的小时候,那个小小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眼角处那颗若隐若现的黑痣,又是在什么时候悄然生长出来的呢?

      十几年的时光荏苒,皮囊也在岁月的雕琢下不断发生着变化。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团会慢慢长大的血肉,不断地蜕变和成长。

      如果用科学的眼光来看待这个问题,那么可以说她其实是由多种多样的化学元素所组成的一个鲜活的生命体。

      到底是先存在了生命本身,然后才孕育出灵魂;还是必须要有了灵魂的入驻,才能够真正被称之为一个完整的生命呢?

      看着自己的眼睛。
      这一刻,她无比虔诚地爱着她自己。

      梁清月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她走进房间后,一眼便瞧见了正乖乖坐在书桌前认真学习的女儿。

      梁眠的发梢还湿漉漉地垂落着,不时有几滴水珠顺着发丝滑落下来,滴在桌面上形成一小片水痕。

      “这天儿冷得很,你不把头发吹干可怎么行呀!”说着,她快步走向卫生间,取出吹风机,朝着梁眠招手:“到妈妈这儿来,妈妈帮你把头发吹干。”

      梁眠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听着吹风机发出声响,她觉得会有一双陌生而冰冷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抓住她脆弱的身躯。

      这种极度的不安全感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

      梁眠紧紧地环住梁清月的腰肢,她把自己的脸埋进梁清月的肩膀,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玉兰香气。

      那股香气清幽而淡雅,既不像玫瑰那样浓烈,也不像茉莉那般馥郁甜腻。

      它的香味若有若无,让人在不经意间,便能捕捉到那一缕缕芬香,深吸一口气,那清新的香气瞬间沁人心脾,仿佛能洗涤灵魂的尘埃,让人感到无比的舒畅和宁静。

      儿时,母亲在她的衣袖上绣了朵白玉兰,她指着它,偏说这不是花,是她只知道咿咿呀呀啼哭时错过的———您最美的年华。

      梁清月感受到女儿的异常举动,连忙伸出双手,轻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语气关切:“怎么了这是?”

      梁眠抬起头来,用那双红肿的眼眸看着梁清月,声音夹着一丝哭腔:“妈妈,我没什么事,就是想抱抱您。”

      话刚说完,她又再次用力地将梁清月搂得更紧了一些,似乎生怕一松手,眼前这个温暖的怀抱就会消失不见。

      梁清月微笑着回应:“尽管抱!妈妈给你抱一辈子。”

      听到母亲这番温柔的话语,梁眠的眼眶顿时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很快便打湿了她的衣衫。

      她哽咽着说:“下辈子我还要抱着妈妈,下下辈子也是......”

      梁清月心疼地摸着女儿的头,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吹风机,“好啦,妈妈现在给你吹干头发。”

      她打开了吹风机,开始为梁眠梳理起那头柔顺的长发。

      暖色的光打在二人身上,几缕发丝垂在她的耳侧,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吹风机的响声。

      妈妈,我曾以为我读懂了你的爱,后来方知那只是冰山一角。

      雨夜潮湿的空气让人无法呼吸,迟钝的痛感伴随着暴雨的轰鸣砸在石板路,一下又一下。

      “又下雨了。”

      祝靳渊捻灭烟蒂,眸里盛了夜色,深邃无边。

      就这样静静的倚着围栏,目光凝在地面上的水坑,看那些雨滴是如何落下的,又是如何溅起一圈圈涟漪的。

      又一次日出降临在窗前,从不知道多少时间前,再到无尽的数秒后,从大海东方的悬崖到沙漠西侧短暂的阴翳里。

      清晨薄雾缓缓涌起,如旧信纸上的模糊字迹,露水盈在草叶尖端,像夜的泪滴,闪着未尽的柔情。

      梁眠拿着保温杯,朝着医务室走去,抬头之际,捕捉到楼梯口那簇橙白色光影。

      微风徐徐,阳光正好。

      楼梯拐角处,祝靳渊垂眸看向面前送情书表白的女生,冷淡疏离:“抱歉,我不喜欢你。”说完,转身朝着楼下走。

      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像是磁场的牵引,相差不到零点零一秒的擦肩而过,有青涩,也有酸楚。

      花开花落,四季都在少女心中绽放。

      梁眠转身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

      女生垂着头,将手中的情书捏得褶皱,眼泪砸在地上,梁眠见状,将手中的水杯放在地上,急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擦擦吧。”

      女生接过纸巾:“谢谢。”说完,转身朝着楼下走去,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狼狈。

      总有女生控诉你的无情,总有人不断发帖要你的联系方式。

      无数人恨你,无数人爱你。

      我想,暗恋本就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我始终羡慕那些敢于说爱的人,羡慕他们的决心。

      而暗恋对于我来说,是一件“难于启齿”的事情,在“青春”两个字的衬托下就越发显得酸涩。

      有些人萍水相逢,却也铭记于心许久。

      青春的记忆中,总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男生,但最后未能得到,看似青春遗憾,实则已经圆满。

      推开医务室的门,随着“嘎吱”一声轻响,映入眼帘的便是顾峥嵘陪坐在孟卿身旁。

      她将手中还冒着热气的红糖水递到孟卿面前,轻声说:“喝点红糖水吧,会舒服些。”

      孟卿满脸笑意地伸手接过,嘴里甜甜地道着谢:“眠眠,快坐……”

      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怎么不谢我?”

      顾峥嵘没由来地插嘴道。

      听到这话,孟卿不禁微微蹙眉看向他,对于他如此不合时宜的插话行为显得十分不满。

      她眼珠一转,心血来潮地冲着顾峥嵘娇嗔地喊了一声:“谢谢,哥哥!”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哥哥”让顾峥嵘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仿佛被人迎面泼了盆冷水。

      很显然,他并不喜欢这个称呼,或许在他心中更希望能与孟卿有着更为亲密而特别的关系。

      梁眠只是淡淡笑着,没有多说。

      三人一同踏上楼梯,就在梁眠抬起头的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祝靳渊从楼上走下来。

      此刻的他,一边走着,一边不紧不慢地挽起自己的袖口,袖口上沾染了些许血迹,看上去甚是碍眼。

      他打架了?这个念头在梁眠的脑海中飞速闪过,一瞬间,她的心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心中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祝靳渊面无表情地从梁眠身旁擦肩而过,没有看她一眼。

      下课铃声骤然响起,走廊上好多同学涌向年级主任办公室门口,一个个鬼鬼祟祟地趴在窗户上,企图窥探到里面的状况。

      孟卿神色匆匆地在人群中穿梭,目光急切地搜寻着能够提供信息的人。

      她看到一个站在角落里的学生,快步走上前去,拉住那人的衣袖,“同学,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下课,郑浩在走廊里,祝靳渊二话不说,抬腿一脚把人踹出数米远,又把人拎到楼梯口处打,下手老狠了……同学讲述着情况。

      “为什么?”孟卿和梁眠异口同声。

      那个学生用手捂住嘴巴,压低声音:“这个嘛……谁知道呢!”

      郑浩这家伙平日里嚣张跋扈,仗着自己家里有点钱,经常在学校里胡作非为。

      另一边,祝靳渊走到楼下的公共洗手池前,早已等候在此的傅韫忱见到他后,略带调侃地说:“不打了?”

      祝靳渊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拧开了水龙头,将双手伸到水流下面,细致地清洗着手上沾染的血迹。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她看到不好。”

      傅韫忱双手环抱于胸前,身体斜靠着墙壁,瞥了一眼他,冷嘲热讽道:“他已经挨了你一顿打,晚上就该轮到你遭殃喽。”

      “怎么?你要替我?”祝靳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甩了甩手上的水渍,那水珠四溅开来。

      傅韫忱听到这话后,狠狠地白了祝靳渊一眼,“得了吧,你们家的家法可不是闹着玩的。”

      祝靳渊对于傅韫忱的话倒是不以为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些事情对他来说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两人一同朝着医务室去。

      一路上,傅韫忱也没有放过可以挖苦他的机会,“你说说你,打也没打爽,回去之后还得被打,还要被学校处分,你这一顿折腾下来,到底落得了个什么好处?”

      “我再打你一顿就爽了。”

      校园里的桂花树又开始落花,现在还是会惊叹,一棵树怎么会开那么多花,又怎么会毫不吝啬的,就落下那么多花。

      现在才知道,花与树是告别的永恒,它们抵不过一阵风的到来,正如我们抵挡不了命运。

      落花是树的一种痛觉,是树无法摆脱的循环。

      课间,梁眠站在饮水机旁,掏了掏口袋,发现忘拿水卡了,她看向身后排队的同学,不想耽误他们的时间,准备让位。

      “用我的。”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循声望去,抬眸看向身旁的祝靳渊,心脏的琴弦像天生赋予般拨动了起来。

      她看着他递过来的水卡,腼腆的摆摆手:“不用了,谢……”

      面对梁眠的拒绝,祝靳渊置若罔闻,自顾自的将水卡插上,接水口瞬间下来温水,他沉着声:“别浪费水。”

      梁眠闻言,急忙将水杯放在接水台上,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水杯,不敢乱瞟,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他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梁眠听着身后同学的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青春就是一个最大的误解,待水接好后,他拔出卡,梁眠再次说了句:“谢谢。”

      祝靳渊没有回应,独自接完一杯冷水,便头也不回的朝着班级走去。

      梁眠走到阳台边,默默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的视线就这么的被拉着去了,后知后觉中,她的情绪早已与他牵上了一条绳子。

      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也渐渐回过神,朝着班级走去。

      她坐回座位,趴在桌子上,望着对面的理科楼,很巧的是,十七班的正对班级正是一班。

      她就这样盯着,虽然距离很远,根本看不清什么,但她还是不愿放弃。

      与你相隔的楼层和班级,无法逾矩。

      梁眠把前天在书店买的《窄门》拿了出来,在书的首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又翻到书的末页,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名字:

      祝靳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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