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写作业》写完去考试

60、过往

　　许言缓了口气，五分钟过后，许言努力平复心情，拨通星依岁的电话。

　　电话立马就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星依岁略微沙哑的声音：“喂，妈。”

　　许言难以开口，最终还是下了一个决定，才说道：“岁岁，妈妈到学校了，音乐厅在哪儿呢？”

　　“啊？妈，你到学校了？我……我马上来，我刚好回班拿了个东西。”

　　“嗯，好。”

　　电话挂断后，许言就站在校门口的红榜前，红榜上几乎都是月惊时和星依岁的照片。

　　“咚咚咚”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妈！”许言身后传来星依岁的声音。

　　“岁岁……还有，小时。”

　　月惊时点了个头，微笑道：“许阿姨。”
　　“唉……”

　　星依岁挽上许言胳膊，带着许言往音乐厅走。月惊时就静静跟在他俩身后。

　　“妈，你来迟了，月惊时他们表演都已经结束了。”

　　“是吗？……你顾阿姨应该拍了视频吧，高清的，妈回去慢慢看。”
　　许言一边跟星依岁说着一边还时不时回头往后看看，看看月惊时跟上来没有。

　　到了音乐厅，灯光四射。许言找到顾予，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话，该怎样面对呢。

　　“小言，你可算来了，快坐到我旁边来，专门给你留的位置。”
　　“啊……好。”
　　“你怎么了？有点魂不守舍的。”
　　“我，那个，我来迟了，有点惭愧。”
　　“没事儿，看我这炮台，我就是我儿子最忠实的站姐。”
　　“嗯。”

　　讲真，星依岁和月惊时在教室时被许言的电话吓了一跳，如果是其他人或者骚扰电话的话大概都是不想理的，但偏偏来电人是星依岁的母亲大人——许言。

　　星依岁和月惊时偷摸着回到一班座位。

　　“哎呦，这不是班长和岁岁吗？怎么了，你们做作业就只做了40分钟？”
　　“就是啊，是语文作业还是数学作业啊～”
　　“作业给我们抄抄呗，哈哈！”

　　星依岁羞得脸通红，要不是他自认为藏得很隐蔽，不然他高低得怀疑他们是不是发现他和月惊时关系了。

　　他红着脸忙解释道：“自己的作业自己做。”

　　台上的演出还在继续，台下的掌声也在持续。
　　台上光芒四射，在台下看不见的漆黑角落，悄悄牵起的一双手，也是光芒万丈。

　　杨恬就坐在他俩身后，他们牵手也不知道多避一避，身后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早就知道他俩关系肯定不清白，但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免不得一番惊讶。

　　杨恬微微侧了侧身子，直到彻底遮住那双牵起的手。

　　如果他们暂时不想公开的话，那么就帮他们偷偷藏吧。

　　手心不断传来炽热的温度，月惊时还时不时在星依岁手心画个圈，弄得星依岁直发痒。

　　也许今天是唯三可以值得放松的一天，另外两个就是成人礼和毕业典礼，但这两件事都是很远之后的事了。

　　只在当下，只为今朝。

　　等到最后一个表演落幕，台下再次响起轰鸣的掌声。

　　“岁岁，我跟你顾阿姨先回去了。”许言说。

　　“妈，慢走啊，你亲爱的儿子我还有一个晚自习。”

　　“专心学习，快乐最重要。”

　　“好～”

　　许言叮嘱完星依岁，转身就跟顾予手挽手。
　　“小予，小时的节目录像记得发我。”

　　“肯定的，肯定的。你公司还有事吗？要是没事儿咱们就先去逛街！”

　　“还有点儿，今晚得去跟合伙人吃个饭。”

　　“谁？”

　　“月神集团的董事长，月鸿。”

　　“……”顾予沉默一阵，有噗嗤笑出声，“带上我吧。”

　　“？”

　　“我有点饿了，放心，你们谈合同，我吃饭。”

　　看着两个母亲离开的背影。

　　月惊时眉眼含笑，好像这秋天也不那么凄凉了，到处生机勃发，草木昂漾，他说：“其实，我们真的很有缘分，这个缘分从一出生就注定了。”

　　“我知道我们天生一对，分不开的那种。”

　　自从音乐会落幕后，高三上学期一直都是高强度的学习，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

　　周末，派出所打来一个电话。
　　“您好，是许言女士吗？唐棠落网了。”

　　许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年的12刀，许言恨不得唐棠捅的是她，她太心疼了星依岁了。
　　她并不打算把唐棠落网的这个事情告诉星依岁，她觉得他现在很快乐，这就够了。

　　等到她来到派出所，顾予和月惊时竟然也在。

　　“小言。”顾予面色沉重地打了声招呼。

　　“你们怎么也在？”许言问。

　　“当时我也留了联系方式，所以警方也通知我了，倒是惊时非要跟着跑来。”顾予无奈地摇摇头，“怎么说我也算是岁岁干妈了，虽然是单方面的，你一个人也别太辛苦。”

　　顾予知道星依岁是单亲家庭，早在三岁的时候，许言就跟星依岁父亲离婚了。
　　这些事都是许言告诉她的，她也很乐意听，这些年来许言也太累了。

　　许言已经知道月惊时和星依岁之间的关系了，但她也没拆穿，其中一个原因大概就是星依岁不能再受打击了。

　　但分手带来的后果，许言也不敢想。到了现在这一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们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

　　“报案人都到了吧？”前台的那个警察说。

　　“到了，让我们看看吧。”许言说。

　　唐棠，嫌疑人19岁，在光明街小巷实施犯罪时已经成年，应当负刑事责任。

　　三人进了拘留室，一层透明玻璃把房间隔成了两部分，三人在一部分，一个戴着手铐脚铐被固定在座位上的在另一部分。

　　有电话和话筒，可以进行交流。

　　门口有个有两位警察值守。

　　许言看着那狰狞的面孔，有点反胃，恶心，想吐！现在恨不得冲到另一个部分去，去框框给他几拳。
　　如果可以，再把那12刀一刀一刀还给他。

　　她的孩子，星依岁从小就没吃过多少苦头，许言把他保护得很好，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星依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顺顺利利地长大。

　　她到现在都不敢想，如果那天月惊时没有及时到现场，她会不会一辈子都……永远都失去她最爱的孩子。

　　许言眼泪夺眶而出，脸被气得通红。
　　她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顾予一直在旁边安抚许言的情绪，顾予她也恨不得穿过这玻璃，给他两脚。

　　月惊时表现的一直都很平静，他接过话筒，问了句：“为什么？”

　　透过玻璃，能看见那人狰狞的笑容。

　　他竟然还在笑？！

　　月惊时皱了皱眉，一直盯着被玻璃圈住的那人。

　　“哈……”唐棠跟疯了一样，又突然换了个表情，痛苦地捂住双眼，又发出一阵呜咽声。

　　从听筒处还能听到“哗哗”的铁链声。

　　“为什么？”唐棠重复道，“为什么？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活——该！为什么他生来就家财万贯？为什么我生来就是阴沟里的老鼠？”

　　“……”月惊时仍然保持沉默。

　　唐棠自顾自地说道：“星依岁呢？他都不敢来了？哈……胆——小——鬼，跟他初中时一模一样。”

　　月惊时原本就紧握着的拳头又紧了几分。

　　初中？
　　一模一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言强撑着身子，来到话筒前，带有些许哭腔地说道：“初中？你初中还对他做了什么？”

　　唐棠双眼无神地直视三人，心里不禁暗骂：星依岁还是那么喜欢逞强，居然没打过一点小报告，虚伪，令人恶心！

　　他冷冷笑了几声，眼眸中闪烁着疯癫、冷血。好像连他的影子都变成了恶魔形状。

　　“既然星依岁不说，那就由我来亲口告诉你们吧！”
　　唐棠的打算就是，他现在已经跑不掉了，干脆把往事全都抖出来，让关心星依岁的人，“砰！”心一颗接着一颗——碎掉！

　　这样谁都不好受，扯平了！哈……

　　月惊时：“据我所知，你们……初中的时候，关系还好。”

　　“好？好个屁！”唐棠好像被戳中了痛点，手铐被突然一震。

　　“哗哗”声传遍了这个空寂的拘留室。

　　“是！我和他之前确实是好哥们儿，他长得好看又有钱谁不喜欢？都贴着脸往他身边凑！高中的时候我观察过他几天，哈……很活泼吧？你们喜欢的是活泼，天真，可爱，烂漫的他！”

　　“他全是装的！真实的他，自卑，可怜，冷血！”

　　“刚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的一个角落——无人在意。”

　　“我善心大发地去跟他做同桌，看他那副胆小无助的样子，就像个软柿子。”

　　“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都是坎坎坷坷、吞吞吐吐的，哪有现在落落大方的半分影子？他颤颤巍巍地跟我说了声，你好。”

　　“我跟他说，放心，以后我罩着他。结果第一次考试，他就考了个年级第三，我是年级第一。我发现我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就更聊得来了。”

　　“我花了一大把时间费力地跟他交流，让他走向热闹，结果呢？他跟越来越多的人玩得来了，我呢？我呢？我才是帮他走出泥泞的那个人！”

　　“他转头就把我忘了……忘了！我跟我校外的老大说了这件事，他跟我说，星依岁过河拆桥，就是个白眼狼！”

　　“渐渐地我开始淡出他的交际网，我也有了新的朋友，我原本以为初中就会这么过去了。但好巧不巧，有一天，家里的那个赌鬼把家里的钱全赌光了！”

　　“讨债的人在我放学回家的路上，把我拽进了小巷。让我这周之内还清10万……我哪来的钱？”

　　“某一次我突然撞见，星依岁他从一辆豪车上下来。我就去求他，求他救救我！”

　　“好在那个人确实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很感激他。”

　　“我和他的关系更进一步，成了好哥们。”

　　“……”三人皆都沉默，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究竟是为什么？

　　唐棠话锋一转，表情又开始变得狰狞：“可渐渐地，我发现我对他越来越不对劲了！我好像有点……有点喜欢上他了。！在刚上初三那时，我跟他表白。”

　　“依岁，我，我喜欢你！”

　　“他愣了一跳，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他跟我说——”
　　“我们只是兄弟，仅此而已。”

　　“我不服！看他跟其他的男生或女生谈笑我就很生气！他是我的，他只能是我一人的！我死缠烂打，但他还是不肯答应。他竟然说我——恶心。”

　　“我讨厌他，所谓的因爱生恨。有人告诉我——得不到就毁掉，只要让他一无所有，我就会是他唯一的依靠。”

　　“我看他最近一惊一乍，他不是三好学生吗？每次还那么勤奋，作业都是超量完成。我就让他帮我写作业。”

　　“他又拒绝我了。”

　　“某一次，我看到我其他兄弟把他锁到了一个厕所隔间。他在那里拼命地拍着门，但是厕所门口有人守着，其他人都不敢进去，他们听不到。”

　　“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喊，除了我。我进去了也听到了，我原本是想把他放出来的！是想把他放出来的……但我无意间瞟到了一个盛满水的水桶，要是……要是让他再狼狈一点，他是不是就能依靠我多一点？”

　　“我把那桶水泼了上去，呼喊声停了。”

　　“但是上课铃响了，他现在那个样子，绝对不能让老师发现！我走了，走之前告诉其他兄弟，想方设法让星依岁哪也不能去。”

　　“他们打开了厕所隔间，用胶带封住了他的嘴，再用胶带把他牢牢固定在了墙壁上，他哪也去不了，等到大课间，我们把胶带撕下来的时候，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印子的样子，真好看……”

　　月惊时再也忍不了了，他对着话筒大声吼了一句：“你他妈还是人吗？”

　　许言早已泣不成声，在顾予的搀扶下死死瞪着唐棠，心像是被刀绞一般，难受到窒息！

　　唐棠看着三人痛苦的样子，越看越乐，他的目的达到了，他继续说——

　　“那件事以后，星依岁变得安静，特别安静！但我知道，他这个小少爷是最爱要面子的，所以我提前拍了照，照片里的他，好看，特别好看！”

　　“我又几次三番地找他写作业。”

　　“他同意了，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直到初三下学期，一切好像都变了，他拒绝了——他自己也不写了。”

　　“哈……哈哈哈！”

　　唐棠看着玻璃板前，三人想要杀了他的样子，但是他们做不到，唐棠觉得可笑至极！他疯癫地大笑。

　　“听到了吗？星依岁他，早已经满身污垢，他并不是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光鲜亮丽。”

　　月惊时干脆切掉了通话，他跟顾予一人一边搀扶着许言离开了拘留室。

　　“许阿姨，您先别……”月惊时看着心里难受，感觉无法呼吸，有一股坠入深海的无力感不断地蔓延。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许言一边哭着一边抽泣地说着，“岁岁他吃的维C，其实一直都是抗抑郁的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