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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出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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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寂静。
大约十几分钟后,许言勉强振作精神,三人向着警局门外走去。
那条小路很安静,看不见任何一个人。
“小予,”许言说,“我想单独跟小时说说话。”
顾予松开挽住许言的手,她认为许言又得说什么感激之类的话了,也就没多管,点点头,说:“好啊,那我先去停车位等。”
“嗯。”许言应声。
高跟鞋蹬地的声音逐渐减弱,最后看不见了顾予的身影。
她先是环顾了下四周,没人。
月惊时就乖乖地站在许言身后,听候她的发落。
“许阿姨。”月惊时率先开口道。
“唉,”许言应声,她不知道她现在该说些什么。明明想说的话有很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最后只是意味深长地问了句,“你跟岁岁想好了吗?”
月惊时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很快就听出了许言的话中话。
果然,学校音乐会那次,她,看见了。
月惊时短暂地沉默了五六秒,只要一想起星依岁吃的“维C”,他的心就像是被凌迟一般。
站在他眼前的,不只是星依岁的母亲——许言,更是他与星依岁的未来。
许言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确。
她作为一个母亲,呵护孩子,关爱孩子。
许言给了月惊时两个选择。
一、“想好了”
无论未来会有多少荆棘,哪怕是满地的黄沙,漫天的灰尘。
都能够齐头并进,披荆斩棘,在满地黄沙中植起绿洲,在漫天灰尘中寻得一片清新。
只要月惊时回答了这个答案。
许言会尽自己所能地为他们遮风避雨,阻挡流言蜚语。
只求岁岁欢愉。
与此同时,月惊时他必须想好,他们的未来究竟在何方。
由不得他犹豫不决,只求他果断干脆。
二、“没有”
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迟疑不决,处在十字路口,不知该去何方。
没有莫大的决心,去披荆斩棘。
两人都知道,星依岁现在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只需要起一点火星,就会爆发。
一发不可收拾,也许今后星星都会暗淡无光,自行躲在厚重的云彩中,与世隔绝。
只要月惊时他回答了这个答案。
许言会狠下心让他们分手。
若是他们的爱情至死不渝,那么相隔几年后,等星依岁稳定后,也可像星星之火一般,燎原。
月惊时沉默越久,许言眉头就更皱。她感谢月惊时救了星依岁,是真的。但——她需要一个答案,需要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
她并不认同世俗的偏见,两个人在一起快快乐乐就够了,但这个快快乐乐不是玩玩而已,是两个灵魂得到相依,在担当与责任的范围内,顺遂无虞,得其所愿。
“许阿姨,我喜……我爱他,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所谓的玩弄,我可以把所有都献给他,包括我自己。”
“我知道您身为家长,担心这只是青春期内心的躁动,如果是这样,我恐怕一辈子都在青春期。”
“我想好了,我爱他,如果他的最终选择是我,我会毫不犹豫地与他白头偕老;如果他的最终选择另有其人……恐怕没有其人,因为不止我爱他,他也很爱我。”
“很抱歉,请原谅我主观上的片面,但从来不是我选择他,我们永远是互相选择。”
月惊时说完了,朝许言微微点了点头。
那双星辰大海般深邃的眼眸,此刻正熠熠发光——璀璨、光明、希望、期盼,以及对未来的无限肯定。
又是一阵秋风起,少年的爱意顺势狂澜而上。
堵住了所有的质疑和流言蜚语。
许言动容,原本已经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掀起波澜,看着面前17岁的少年,正是青春勃发。
月惊时说得没错,许言最担心的莫过于这只是青春期的一时兴起。
他不是非他不可。
但现在看来——
他非他不可。
她深深叹了口气,扬起微笑,扎起马尾的长发在秋风中飘扬。
睫毛微颤,她好像回到了自己的17岁。
那年也是这样的秋风,她遇到了星知乐。
那个18岁的傻小子,站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地说,“我——爱——你”。
她微微点了点头,她对于这个答案很满意。
径直向停车位走去,还微微说了句:“走吧。”
?
!
“许阿姨……”月惊时喜出望外地说道,“您这是同意了?”
许言停住脚步,回首,“我信你。”
而后,再转头,迈出步伐,走出了警局大门。
月惊时还没有缓过神来,一切来得太快,又像童话一般梦幻。
顾予倚靠在车门上,等候着姗姗来迟的两人,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朝他们挥了挥手,“走啊,回家。”
许言上了自己的车,跟他们道别后,回家。
“确定不一起吃饭吗?”
“下次吧。”
顾予坐在自己车的驾驶位,对着后座的月惊时,问道:“许阿姨跟你道谢的时候,你态度有没有谦和一点啊?有没有一个劲地说不客气,不客气,不客气。”
顾予想极力地缓和气氛,她知道月惊时和星依岁关系好,知道星依岁出了这么大一个事,她尚且都受不了,更别说一个17岁的孩子。
但一个17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呢?
“妈。”月惊时吭声。
“怎么啦?”
“你怎么看星依岁?”
“……”顾予缓了一阵,难道月惊时还没有缓过来?
“岁岁嘛……很可爱,我想拐过来做我干儿子。”
“问这个干嘛?”
“你……”
月惊时直接出言打断:“干儿子你就别想了。”
“?”
“儿媳妇吧。”
“?”
“!”
有一瞬间,顾予都认为她自己幻听了。
哈哈……肯定是刚才遭受打击太大了,现在耳朵都不好使了。
她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你再说一遍。”
“妈,我爱他。”
月惊时直截了当地回答。
顾予紧握方向盘的手又紧了几分,她“啧”的一声。
她说:“你这么想,你许阿姨知道了,她又会怎么想?”
“刚刚,就是这件事。”
“……”顾予懂了!
许言单独找月惊时根本就不是道谢,而是——她早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
那他们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小言她怎么说?”
“她同意了。”
“那你呢?岁岁呢?你们想好了吗?”
“妈,我会保护他,哪怕竭尽我最后一丝气力。”
“……不是一时冲动,是长长久久——一辈子。”
“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
明明只是想要星依岁做干儿子的,还琢磨着怎么从许言那里讨个便宜。
谁知道?
自家儿子这么——
争!气!都知道拱白菜了。
在拱白菜之前还争得了农场主的同意。
那么一切不都好办了?
“嗯,”顾予应声,原本就明艳大气的脸庞上更是荡漾出年轻的活力。
……这何尝不是她所想要的——
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
至少自家儿子不跟学习过一辈子了,不用打一辈子活寡了,有进步,值得表扬!
顾予说:“只要你们两个小家伙想好了,我这个做家长的,还能反对不成?”
“谢谢……妈。”
“但是——惊时,妈妈要提醒你一句,希望你以后能对得起你今天说的‘我爱你’这三个字。”
“嗯,会的。”
顾予深深叹了口气,收回心思,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回家的路上很安静,车里的两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
直到回到家,打开别墅的大门,屋内出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月鸿。
他就静静坐在沙发上,敲着电脑键盘,“咚咚”,时不时还开口说着方案。
“吱呀”开门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他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跟家人在一起,谈什么工作,抛到十万八千里去。
“爸!”月惊时脱口而出喊道。
月鸿已经多久没回家了,数不清了。原因其一应该是公司太忙,其二应该就是——音乐。
但如今他回来了,说明——
他同意了!
月鸿扬起标准的职业微笑,微微颔首,把双手背在身后,领导气息味儿太浓了!都腌入味儿了。
“行了吧你!”顾予也很意外,同样压不住嘴角,“在家里还跟董事长似的。”
“哎,在家里,我就是老婆大人的忠实崇拜者。”月鸿连忙放下背着的手,上前把桌子上的一捧鲜花送给了顾予,再拍了拍月惊时的肩膀。
他扶了扶眼镜,抿了抿嘴唇,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惊时,你学音乐这件事,想做就做吧。马上就要填高考志愿了,就国外那所伯克利吧,知名音乐大学。”
“爸……”月惊时有点迟疑,他的母亲大人很开放,他知道。
但父亲……确实有点老古董。
“爸,国内吧。”
?
月鸿有点惊讶,不是想学音乐吗?以前常在自己耳边唠叨,想要考伯克利,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
“我有牵挂了,只要有他,我的身边处处都是绝美的音符。”
“?”月鸿作为一个生意人,一下子就听懂了话中话,所谓的“牵挂”。
以前不是水泥封心吗?不是非音乐不可吗?有猫腻——
“什么牵挂?谁?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看看。”
“你看什么呀?”顾予在一旁插话道,“人家可可爱爱,特别好看!谦逊有礼不说,还多才多艺,学习好只是他微不足道的一个优点,毕竟能跟惊时争年级第一的人不多。”
“你见过?”月鸿更不可思议了,自己儿子是什么时候把人领给老婆大人看的?关键是,他不相信顾予的嘴有那么严,放在以前,有什么生活中的小事:发现了一只可爱的猫,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人,参加了一个有趣的活动……她都会发消息给他的呀。
尽管他工作再忙,他也是看了且回复了的呀。
儿媳妇都领进门了,他还没有闻到一点风吹草动。
感觉自己相隔了半个世纪。
“你见过。”月惊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