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从合同开始》比热容

17、第 17 章

　　深夜的便利店店内，周浅正在一边坐着打哈欠一边翻看手里的文件，听到动静看了进门的人一眼，“人送回去了？”

　　“没有，先睡在我家了。”秦岩看到门口周浅收拾好的杂物，“是这些吗？”

　　周浅：“对，其实也没多少，就按正常损耗算了。”

　　秦岩点点头，看到还杵在那里的甜品，目光一冷，“监控你看了吗？”

　　“没呢，打算等你来了一起看。”

　　因为在这方面吃过亏，所有店里的监控设备，都是用的最好的，而且有权限调阅的，也只有包括他和周浅在内的几个负责人。

　　把时间线往回拉，秦岩和周浅盯着屏幕，一起看到了事故发生前后店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尤其是看到陆秋摔在地上的那一幕，秦岩拳头都握紧了。

　　监控看完，周浅摸了下鼻尖，“其实陆秋和千时处理事情处理的挺及时的，就是没想到李令这个意外。”

　　“也是怪我。”他前段时间总觉得这不是一件大事，最多麻烦一点，他打算将计就计，却忘了凡事总有自己控制不了的状况。

　　“别自责了，谁也不想这样。”周浅拍了拍秦岩的肩膀，问道：“这事你打算怎么做？这个东西，在我们这里有不到二十家店。”

　　“告诉那些直营店和加盟店的店长，所有的甜品今晚都给我包好装好，包括各家涉及到的人员名单，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去给他们送份大礼。”

　　“还有监控，也让人都拷一份吧。”

　　周浅在旁边拿出手机，消息一一发完，摇头道：“啧，这帮人，算了，懒得说。”

　　秦岩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一样发过火了，他在接到陆秋的电话往回赶的时候，他是真的害怕了。

　　他在这条路上遇到过各种大大小小的事，被坑过、被设计过、被暗地里针对过。

　　动了别人的蛋糕，多少要付出点代价，但秦岩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怕过。

　　所以他必须把这件事弄大，才能让某些人做事前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赔。

　　“你知道柳千时的爷爷什么来头吗？”

　　周浅晚上忽然饿了，自己给自己弄了一桶泡面，还拿了一瓶可乐，顺手给秦岩递了瓶水，“看起来不简单，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他叫柳石安。”

　　周浅喝了口可乐，“嗯，然后呢？”

　　秦岩看周浅还没反应过来，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道：“安顺速运的安。”

　　“操！”几秒后，周浅“啪”的一声把易拉罐拍在桌上，震惊道：“就那个全国第一家建立自有航空公司的快递物流公司？！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岩一挑眉，看着电脑屏幕，“刚才查的。”

　　“怪不得语气那么大，”周浅一边吃面一边摇头，“那千时就是他孙子呗！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小少爷，有钱有权的大户人家呐！”

　　秦岩听着周浅的话笑，其实也不算太夸张，“明天就把资料交给他们吧，放在他们手里要比放在我们手里有用。”

　　“我们这也算是有了后台了？”周浅震惊过后又开始贫了，“人放我们这儿最多判三年，放那儿说不定可以判三十年。”

　　秦岩笑了声没接话，继续看着电脑屏幕处理工作。

　　店里面陆续来了几个人，周浅吃着热乎乎的泡面，忽然朝结完账走过来的秦岩问道：“秦岩，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太紧张了？”

　　秦岩重新坐到椅子上，“嗯？怎么说？”

　　“以前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我们亲自处理，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不就得了。”周浅喝口可乐，一个叹息，接着说道：“以后麻烦事少不了的，还能事事都我们亲自处理？那这工作还怎么展开？”

　　周浅已经很久没有和秦岩说过这种事情了。

　　秦岩做事一向果断坚决，只是最近有点反常，他也不是在责怪，只是觉得这样下去会很累。

　　“轻松点嘛，我们最难的时候都走过来了，现在也不是随便就能被人摆布的。”

　　“你说得对，以后不会了。”秦岩扣上电脑，喝了口水，“这几天安排两个人过来吧，我要带陆秋去江州几天，千时估计也来不了了。”

　　“陆秋同意了？”

　　“我还没和他说。”

　　“啧。”周浅都懒得翻白眼，吃饱了向后靠在椅子上，“等我以后闲了，也找个地方玩玩好了。”

　　“怎么了？你也想找个女朋友？”

　　“快别提了，我都要被家里安排的相亲烦死了，但又不能拒绝，我现在只爱工作。”

　　秦岩闻言看了周浅一眼，按了下周浅的肩膀，转移了话题，“问你个事，你朋友里有当医生的吗？”

　　“问这个干嘛？怎么？你生病了？”

　　“不是生病，就是想问一些事情，没有就算了。”

　　周浅在椅子上叹口气，看着街道上昏黄的路灯说道：“没有当医生的，只有还没毕业的小医学生。”

　　“你说邢末？”秦岩脑海里迅速勾勒出一个十几岁小孩的模样，“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不联系了，自从他出国，就没再联系过。”周浅说着说着都有点失落了，“你说现在的小孩都在想些什么啊？去了外面就懒得搭理他这个舅舅了，他肯定把我忘了，啧，我以后肯定不要小孩，小孩真烦人。”

　　周浅赌气地说完，秦岩有点想笑，但还是安慰道：“别这么说，毕竟你养了他那么久，小末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他站起身，替周浅收拾了吃完的垃圾，“先干活儿吧，收拾完我得回去了，陆秋快要醒了。”

　　-
　　一大早，小区里开始陆陆续续有了各种声音，陆秋被楼上拖拽凳子的声音吵醒，眉心一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居然在这里，一觉睡到了天亮。

　　陆秋拉开窗帘，在玻璃前面站了一会儿，才叠好被子，走出了卧室。

　　家里很安静，阳光穿透阳台的落地窗照亮大半个客厅，陆秋收回视线，看到半开的次卧门，走过去轻轻推开了。

　　被子在床叠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像是根本没有睡过人。

　　陆秋看着床上孤零零的被子和枕头，一瞬间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明明这种孤寂的日子他一直在过，却在此刻有了一种无法控制的下坠感，手紧紧握着门把手，呼吸声都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动静。

　　秦岩还在那儿小心翼翼动作生怕吵醒陆秋，结果一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等着自己的人。

　　陆秋睡衣都没换，看着他，问道：“你去哪儿了？”

　　秦岩手里提着路上买的早餐，看到陆秋这样，下意识觉得自己回来晚了，“买早餐。”

　　“我来拿吧。”陆秋看到秦岩手里提着的袋子和一次性餐盒，伸手想接过去，秦岩也配合的松了手。

　　陆秋拿着早餐走进厨房，用家里的瓷碗分开两份，摆到了餐桌上，“你先吃吧，我去洗脸了。”

　　秦岩放好钥匙，看着陆秋的这一连串动作，小心问道：“晚上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陆秋正在挤牙膏，没有注意到身后秦岩的目光，看起来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哭过这件事，“没有醒。”

　　吃完早饭，两个人一起出了门，由于陆秋昨天没有穿外套，秦岩便让他穿了一件自己的。

　　秦岩开车把陆秋放到便利店门口，没有下车，“我去公司办点事，你自己进去吧，拿了东西就先回家。”

　　陆秋点头，从副驾驶下车，秦岩看着他进了店，才开车离开。

　　林雪羽正忙着给人结账，看到陆秋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见缝插针的和陆秋打招呼，“小秋哥，你怎么来了？”

　　“有东西落在店里，来拿一下。”

　　“没事，我帮你。”陆秋看后面排队的顾客，也卷起袖子，走进了收银台。

　　两人忙了好一会儿才歇了口气，林雪羽上下看着陆秋，“你们昨天没事吧？！”

　　陆秋笑了下，“放心，没事。”

　　林雪羽拍着胸口，“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周浅店长都告诉我了，没想到发生这种事，那个被砸到的人还好吗？”

　　陆秋：“嗯，我刚才来的路上秦岩和我说了，千时的弟弟已经醒了，没有大碍。”

　　“唉，那就好。” 林雪羽放下心来，“幸好那个男人被抓起来了，我只是听说都觉得好危险。”

　　林雪羽话还没说完，店里就又来了客人，她没再让陆秋帮忙，而是催道：“小秋哥，你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陆秋两句话被“赶”出了收银台，只好说：“那你忙，我进去拿完东西就走。”

　　“嗯，去吧去吧。”

　　陆秋打开柜子，先把自己的外套换上，又戴上帽子、口罩和围巾，才按亮手机。

　　手机上有一条未接来电，陆秋按进去，看到了“陈教授”三个字，电话是今天早上打的，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陆秋没着急回电话，拿上秦岩的外套和自己的包离开了便利店，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过马路的时候，陆秋看着红灯倒计时，中途还看了眼时间。

　　等回到出租屋，他也没往里走，而是靠着门，回拨了电话。

　　对面没几秒就接了起来，依旧是冷硬的质问语气，“在干什么？”

　　陆秋机械地交代道：“早上出去买了点东西，手机不小心落在便利店了，刚找回来，现在回学校了。”

　　“还有呢？”

　　“对不起，妈妈。”

　　“下次别这么不小心了，这点小事就不用我教你了吧。”陈教授先是不耐烦地教育了两句，开始交代正事，“把你修改好的材料发我邮箱，我和你爸给你看看，考博的事还是要重视一下。”

　　“好，我知道了。”

　　“听说你前段时间帮助几个本科生改了下毕业论文？”话是疑问的，但语气一听就知道对方早已知晓一切。

　　陆秋的手一下捏紧了手机，舔了下干涩的唇，说：“嗯，他们本来就一直是我带的。”

　　“别紧张，这挺好的。”陈教授先是认可了一句，接着便分析起得失，“就算对自己没什么帮助，留个好名声也算是一件好事。”

　　陆秋没有应这句话，对方似乎也不再想继续用电话聊了，“行了，就这样吧，过两天回家吃饭再细聊。”

　　“好，再见，妈妈。”

　　挂了电话，陆秋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没动，半晌后，才靠着门慢慢滑了下去。

　　他坐在地上，曲起膝盖，把秦岩的外套抱在怀里，然后慢慢把脑袋埋了进去，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秦岩从早上和陆秋分开后，一直忙到了晚饭时间，才把事情解决完。

　　对方企业提出赔偿条款，秦岩一律照单全收，涉及到的几个业务员和送货员也全被开除，除了那个闹事的醉汉，秦岩这边的事基本上都解决了。

　　虽然柳千时家不差钱，但他还是给柳千时的弟弟打了一份补偿款，足够他们支付治疗费用了。

　　他好几个小时没合眼，在公司将就吃了份员工餐，躺了没几个小时，就下了楼。他也没敢自己开车，就让出租车送到了便利店。

　　“喂！到了，醒醒。”

　　秦岩坐在后座睡着，被司机叫醒，他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钱包里拿出零钱，付完钱下了出租车。

　　店里，陆秋正在搬货，补架子上的水和饮料。门口的声音一响，一探头，就看到走进来的秦岩。

　　站在门口的秦岩正捏着眉心，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身上还穿着早上的那件衣服，陆秋隔着几米都感觉到了秦岩身上的疲惫。

　　他猜到秦岩这一天都去干什么了，柳千时下午没来，也是别人代班的。

　　“为什么不回去睡觉？”陆秋看到走过来的秦岩问道。

　　秦岩一边从箱子里拿饮料往货架上摆，一边回答陆秋，“回去也睡不着，我帮你吧。”

　　陆秋皱眉：“是因为昨天的事吗？”

　　“嗯。”秦岩不想说太多让陆秋有压力，也暂时不敢让陆秋独自值夜班，没想到刚“嗯”完一声，手里的饮料就被陆秋拿走了。

　　秦岩眨眨眼，“？”

　　陆秋自己把东西摆上去，转头看向他，明明目光很平静，但秦岩觉得陆秋是有点情绪的，他说：“那就在这里睡吧，有事的话我叫你。”

　　秦岩嘴还没张，陆秋又说道：“这是你上次和我说过的，打瞌睡，不适合工作。”

　　秦岩：“……”

　　好吧，他确实说过。他看着略带严肃的陆秋，忽然就没忍住笑了下，“那好吧，我都听你的，这总行了吧。”

　　陆秋被秦岩这种带着调笑和宠溺的语气弄得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他连忙收回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这天早上，换成了陆秋进去叫秦岩。他交接完班，借着换衣服的理由，进了仓库。

　　仓库里的床其实很矮，刚到陆秋的小腿。

　　秦岩脸冲着外面侧躺着，身上的衣服也跑到了其它地方。陆秋走过去，把衣服用手提起来，慢慢盖在了秦岩身上。

　　仓库里的光不够亮，但看清楚一个人却也足够了。他静悄悄蹲在床边，视线沿着秦岩的胳膊向上，落在了秦岩的脸上。

　　他好像从未这样细看过这个人，他也从来没有预料到自己会遇到这个人，他知道自己其实从内心深处没有排斥过秦岩，这点，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昨天晚上，他甚至和他接了吻。

　　他没有想过任何关于喜欢男人或者女人的事情，他在感情方面，毫无建树，他所有的反应都是来自于本能。

　　“秋秋，在想什么？”

　　陆秋被突然说话的秦岩吓了一跳，差点坐在地上，明知故问，“我……你醒啦？”

　　“嗯，睡得还挺好的。”秦岩睁开眼，用胳膊支起脑袋，依旧看着陆秋，目光柔和，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懒意，“刚才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陆秋慌乱地低下头，直起身刚想走，就被突然坐起来的秦岩环住了腰。

　　陆秋瞬间不敢动了。

　　秦岩坐在床上，向上看着陆秋，“明天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

　　陆秋没穿外套，衬衣还是夏天的那种薄款。他忍着腰上烫人的温度，低头看着秦岩漆黑的瞳孔，像是要掉进去，“去哪儿？”

　　“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