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有违人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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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外，月色衬红衣。暗香浮动。
对上那双水盈盈的桃花眼，南宫霁没由来心尖一痛。她蹙眉，不动神色移开眼神。
宫门“吱呀”一声从里推开，闪过一团白色的影子。
一只小白猫从门缝里挤出来。它先是靠在南宫霁脚边伸了个懒腰，又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白幽姬，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兴奋地 “嗷呜”一声扑向对方。
白幽姬早已料到。她嘴角含笑，动作娴熟地一把将云团搂入怀中。
云团很是热情，一边舒服地打着呼噜，一边用毛茸茸的脑壳蹭白幽姬下巴。蹭到痒处，被白幽姬轻笑着一把按住。
南宫霁静静看着向来高冷的云团，淡然道，“它很亲近你。”
白幽姬心道，可不是嘛，在凡间，她给这个小东西铲过的屎都能堆成一座小山。
想起从前种种，白幽姬嘴角上扬，眼中汪着笑意，抬眸看向南宫霁，“大概是我格外招人喜欢。”
南宫霁转身，“随我来吧。”
推开厚重的门，庭院静立。红梅开了满园，枝桠交错，或横逸斜出，或向上伸展。梅花于夜色中绽放，如同张开的唇。
抬眼望去，庭院深处，宫宇巍峨高大。朱红宫墙庄严肃穆，琉璃瓦在月光下闪着金光，檐角风铃摇曳。清净奢华，但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冷寂。
白幽姬一眼看见点着灯的那间。
南宫霁顺着她的目光，“那是我的屋子。其余宫室都是空的，你可以挑一间居住。”
白幽姬点点头。
若是没有那一点灯火，整座宫殿就太过孤清。
白幽姬想起，她们从前的住所也是这般。深山空寂静，十里无人烟。暮色一合，只余她们窗口的一豆灯火。
微弱，但令人心安。
白幽姬垂眸摸了摸云团头顶。
这一路追寻没有白费，她总算是找到她。
白幽姬含着万千感慨看了眼南宫霁的背影。
尽管她不再认得她。
但没关系。
她们像江心错过的两条客船，最终靠近了同样的岸。
白幽姬前后看了看，指着最近的一间道，“就它吧。采光不错，很适合我早上起床迎接太阳。”
“还有，”白幽姬顿了顿，“我喜欢你窗口这枝梅花。”
二人继续提灯向前。
“玉衡宫的弟子收由各宫管教，你是第一个踏入承明殿的人。”南宫霁突然开口，声音沉静，听不出一丝感情。
“不胜荣幸。”白幽姬笑眯眯的。
她们来到最高的一座殿堂前。白幽姬抬头，看见额匾上龙飞凤舞写着“藏经阁”三个大字。
南宫霁推开门扉，灯光随她消失在门槛后面，“你虽拜入玉衡，但我们没有师徒关系。”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白幽姬听这话走向不对，脚步一顿，停在殿外。
身边没了光源，浓郁的黑暗如潮水般漫过来。她就独自站在暗夜里。
南宫霁身形顿住，寂静里一道影子遗世独立。她缓缓转身，目光沉静如水，凝望着白幽姬的方向，静静等候。
周围都是漆黑的，隐约看得见整齐的书架上摞满了书。只有南宫霁身边落着一圈光晕。
那光映在白幽姬眼底，“宫主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修为少说在大乘境，想必有自己的修炼功法。无情道未必适合你，但你可以留在藏经阁学习。”南宫霁的声音在旷大的殿内变得遥远陌生。
“那为什么……”
“你身份可疑又行踪莫测，与其放任你在外面胡闹，不如留你在身边。”南宫霁抬手，“嗤”一声，殿内的火烛尽数点亮。
她侧脸的轮廓在跳动的烛光下更加分明。
白幽姬睫毛抖动一下。她早知南宫霁愿意收她入门，必定不是想同她叙旧情。但听到赤裸裸的真相，她还是心下一酸。
冷脸思考了十几秒，白幽姬很快调整好心态。算了，对一个修成无情道还失忆的人，能苛求些什么呢？不管怎样结果是好的。
人要多往好处想想，不能老钻牛角尖，有害精神健康。
“你都如此说了，也好。”白幽姬妥协。她轻叹一声走进殿内，眸光投向走廊两侧的书架。指尖划过书脊，最后顿在一本《灵植培育与药田管理手册》上。
白幽姬扬眉，“无情道还教这个？”
“藏经阁包罗百家学说，挑你感兴趣的就好。”南宫霁垂下眼眸。余光里是一双修长纤细的手，骨节圆润，手指如同刚刚剥壳的春笋。小指勾在书脊上，压出白痕，晶莹饱满的指甲在灯火下盈盈有光。
“哦？”听到包罗百家，白幽姬来了兴致。
自打见面起，这人就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修了无情道，好像变成塑在神龛上的一个雪人。悲伤、高兴、厌恶、难堪，诸多情绪一一不见。但白幽姬不相信人真能抛舍这一切。
恶趣味涌上来，白幽姬有意捉弄她一下。“我看不然。这藏经阁里少了最重要的一家，怎能说是包罗百家？”
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藏书不全，南宫霁一愣，带着几分疑惑，“少了谁家？”
“当然是合欢宗啊。”白幽姬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乌黑的瞳仁在烛火映照下，宛如深邃的幽潭，透着一丝促狭。
听闻此言，南宫霁皱眉，脸色在模糊的灯影里更加冷峻。她神色严肃，语气也变得生硬，“合欢之术有违人伦，早当禁止。藏经阁内自然不会有这种东西。”
言罢，她越过白幽姬，向着殿门拂袖而去，“事情我说完了。夜已深，早些休息吧。”
这回可实打实碰了个硬钉子。
笑意还没攀上嘴角，就僵在脸上。白幽姬咬牙转身，望着南宫霁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
想着南宫霁对合欢宗的评价，白幽姬坐在床上还在生气。一千多年没这么窝囊地活过了。
她本以为自己要气一晚上，不成想一沾枕头就睡过去。这一觉睡到下午，根本没来得及迎接太阳。
白幽姬从晕晕乎乎的梦境中爬起来，推门一瞧，梅花浸了晚霞，更加红艳。只不过开得再热烈，于这宫中也是寂寥的。
她向对面望一眼，见南宫霁的屋子房门紧闭，只有一扇窗开着。屋里没人。
窗内是她的书桌，桌案上纸墨笔砚皆清淡雅致，像南宫霁一贯的风格。台边放着一尊白瓷花瓶，里面插着几枝红梅，枝干苍劲曲折，别有一番风骨。
这到不像她。
从前只有白幽姬喜欢侍弄花草，南宫霁对此不感兴趣。这可能是分别后养成的新习惯。
放在平日里，白幽姬或有闲情欣赏。但想起昨晚南宫霁“合欢之术，有违人伦”几个字，火气不自觉又烧上心口，连带着梅花也看不顺眼。
她袖子一扬，一道劲风拂去，头顶的梅枝就断了一截落下来。
白幽姬随手接过，以枝为剑，开始在园中乱舞。一边舞一边恨恨自语，“好好好，这一院子梅花皆是别人种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什么别人？还有我不知道的别人？”
剑气如残风卷起一地落花。
玉衡宫内灵气充裕，在这里修行事半功倍。
舞到兴起处，白幽姬察觉到自己的境界似有松动，突破至尊境也许不远了。她静心凝神，引着灵气从丹田通向心脉，一路走得颇为顺畅。
正沉浸于灵力流转，白幽姬忽觉心窝一烫。钻心苦痛袭来，仿佛再一次被地渊里的魔手一把捏住心脏。
原本温顺的灵力瞬间紊乱，在她的气海内横冲直撞。心脉处剧痛蔓延，如利刃绞动。
白幽姬面色苍白，强行压住汹涌的灵力，却感到喉咙一甜，几丝鲜血从唇边溢出。
两股力量在体内对抗，稍不留神可能会爆体而亡。
鼻尖微微沁出冷汗。白幽姬再度凝神，着力去驯服经脉中暴动的灵力。
灵力一次次挣扎，又一次次被她强硬拉回。也不知僵持了多久，乱窜的灵力终于败下阵，收归于气海之中。
白幽姬睁开眼睛。见周身的花瓣因气海震动被吹出去老远，脚下的玉砖也被震出几条裂痕，在平整的空地上格外瞩目。
她倒吸一口冷气。
损害公物不会要我赔钱吧？白幽姬跳开半步，扶额苦思。
开玩笑，我是不会赔的，反正赔不起。她四下里看看，试图找出点东西帮忙遮掩罪行。突然灵机一动。
等等，赔不起我还能以身相许。
白幽姬回忆了一下看过的无数话本，从容放下撑在额头上的手。哦，那没事了。
虚惊一场，她拿出帕子拭了拭唇边的血，察觉到到置物简里有东西在发光。摸出来一看，是通心玦。
神识探进去，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
“被抓上殿门了？还感动吗？”小嘴淬了毒。不出意外，这是文芮。
“别忘了查一查玉衡宫的两界封印。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账单先给你免去一半吧……”话没说完，清脆的算盘声又响起来。毫无悬念，这是阿青。
白幽姬苦笑一声。真是一债未平，一债又起……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有违人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