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白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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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晞从礼品袋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厚绒布材质的抽绳口布袋，棕红色的绒布在白皙透粉的指尖，衬得他的手指白皙修长。
他把绒布口袋放掌心，送到江言珩跟前。
“虽然说了很多次了，但还是很谢谢你。”
江言珩有些惊讶，他没想法到沈朝晞还会特意给他准备礼物。他拿起小布袋，有点重量，像是有一块东西沉沉地坠着袋子。
他踌躇片刻，看向沈朝晞：“介意我现在看看吗？有点好奇......”他第一次收到这种包装的礼物，实在是想不出来是什么。
沈朝晞笑着点头：“当然，不过......”他指了一下桌上的菜，“不先吃饭吗？”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
江言珩慢慢拉开布袋，“不急不急。”
棕红色的布袋小口被拉开，露出黑色的里衬和一块色泽莹润的白玉。在深色的对比下，玉好像散发出了温润的光泽。
江言珩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动作轻柔地把那方玉件拿了出来。
是一个白玉印章，上面雕了几朵小小的白莲浮于水面，荷叶亭亭。印面刻着“如琢如磨”四字篆书。
精致小巧。江言珩觉得这方印章不适合自己，反而更适合送礼给他的人--如玉君子，如琢如磨。
但白玉对沈朝晞来说太素雅，红玉更称他.....
沈朝晞看江言珩手上一直在摸索上面雕着的白莲花瓣，好像在出神。他的视线慢慢在印章和江言珩脸上巡移，“不喜欢吗？”
江言珩回神，把章子收到布袋里，“没有没有，我很喜欢，真的!我第一次收到印章做礼物，有点呆住了。”
“你喜欢就好，下次有时间给你做个印面是你名字的。”
江言珩震惊：“这是你自己做的？”
看着江言珩忽然睁大的眼睛，沈朝晞没忍住笑：“对啊，只是买一个东西送给你的话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意。”
“这个做好之后就收起来了，我没有用过。这个白玉料子不错，算拿得出手，而且这四个字也很适合你.......”你们都是不染一丝世俗欲望的白。
是沈朝晞最羡慕的那种人，内外如一，善良，正直，知世俗而不世俗，有自己的坚持。不像他，内心里阴暗又刻薄......
听完沈朝晞的话，江言珩突然觉得手中的布袋千斤重。虽然是江家的少爷，每次收到的礼物都精致昂贵......但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做的礼物，而且还是一方寓意美好的印章......
江言珩郑重其事地把锦囊放到外套口袋里，拉上拉链。
“我很喜欢。”江言珩说得很认真。
......
沈朝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自从江言珩接受了礼物之后，笑容变得更多了，而且两人之间好像也没有那么生疏。
两个人一起吃饭，不像是还人情请客，更偏向一点朋友出来聚一聚的感觉。
沈朝晞忽然发现他们两个还挺有共同话题的，兴趣爱好相似，聊聊滑雪游泳，音乐戏剧......
没想到江言珩看着乖乖的，居然喜欢极限运动。
一顿饭吃饭，两个人已经从不算陌生的陌生人变成了聊得来的普通朋友，江言珩单方面认为。
对沈朝晞来说，今天的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中关于可以放心了，以后两个人确实没有特意见面的必要的了。
沈朝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本身就很忙，学业要争优，要拿国奖，要参加各类大赛，还要在学着处理公司里的事物。
每天从睁眼忙到闭眼，好几次忘记回复江言珩的约饭邀请，只能忙完匆匆道歉......学校那么大，再加上他特意没说也没问彼此的专业年级，偶遇根本不现实。
两周过去，沈朝晞终于把他哥让他写的策划完成。
其实两天前就已经写好了，但沈朝晞不敢发，他不用想都知道，他哥会怎么样把他近半个月的心血批评的一文不值。
沈朝晞在电脑前坐了良久，狠狠掐了把手心，闭着眼按下回车。
进度条一点一点往前跑，好像只是几秒，又好像过了很久，邮件成功发送。
沈朝晞依然安静的坐着，慢慢感受着自己逐渐涌起的焦躁，浓密纤长的睫毛像蝶翅般抖动。
他开始不自觉啃咬自己的指甲，回神后慌乱的把手压到腿下，好象这样可以把情绪一起压住。
每次都是这样，他把很认真做的东西发给沈朝旸之后，对方可能看都没看，就会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不管他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每次都是这样，只有贬低，挖苦.....
腿下压着的手慢慢攥成拳，沈朝晞缓缓调整呼吸，看着桌上角落里放着的还没有完工的印章转移注意力。
前几天江言珩喊他一起吃饭，不止一次。那几天正赶上他天天学校公司两头跑，根本没有饭点的概念，连消息都是过了很久才回。
江言珩可能是想明白了些什么，给沈朝晞发了一段内心剖析。
沈朝晞的视线顺着印章上面雕刻的纹路走，他打算做成竹节状的。江言珩那些话的大致意思就是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是不是哪里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沈朝晞边在脑海里构思接下来的纹路走向，边分神想‘成年人之间疏远不就是体面的拒绝？江少爷真不懂假不懂？’
不管江少爷懂不懂，既然对方有这个意思，那他自然也要顺着往上爬了，送个礼物当赔礼好了，反正上次也许出去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弹出语音通话邀请，来电人是...沈朝旸。
方才脑子里面的种种思绪瞬间消失殆尽，一片空白。之前都是发消息骂他，这是是怎么，写的太烂了语音直接开骂？
看清来电人的瞬间，沈朝晞的身体就开始细细地发抖，他颤抖的指腹点击了接通。
实在举不起手机，沈朝晞打开了免提。
“...哥..”沈朝晞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来声音，用力掐住手心，试图靠疼痛压下嗓音里的颤抖。
对面的嗓音倒是平静，一如既往地冰冷，没有丝毫感情：“邮件发给哥哥了？”
“嗯。”
沈朝旸声音传来：“说话，沈朝晞。”语气未变，甚至连语调都没有丝毫起伏，沈朝晞却猛地哆嗦一下。
“发过去了，哥。”
“今天哥哥没时间，明天下午你把四到六点空出来。”
“好的，哥。”
......
没人再开口，沈朝晞不知道要不要把电话挂断，毕竟对方可能连挂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得知今天不会挨骂，沈朝晞心里压着的石头稍稍往上提了一些。没关系，躲过一天算一天......
就在沈朝晞心情慢慢平复时，沈朝旸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震得他五感全失，等回过神时，电话早已被挂断。
可那句话依然在沈朝晞的耳边一圈一圈地转，阴魂不散一般。
“我回国了，五点左右梁特助到你学校接你，陪哥哥吃个饭。”
沈朝晞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用尽全力地摸到在书立里夹着的纸袋，撑开放到口鼻处。
每次发病前，他都会出现呼吸过度的现象，在宿舍，书包里，一般都备着纸袋。
还好，这次不算严重，没有真的发病。沈朝晞瘫了半个小时，终于有力气坐直身体，找到抽屉里的药，囫囵吃了几种，也没数吃了多少。
从上次打完那通电话他就有预感，他不愿意听沈朝旸的安排出国，对方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把这件事翻篇儿，哪怕他因此已经发病，还被别人看到......
一直担心的事变成了现实，沈朝晞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害怕了，最具体的表现就是，知道要和沈朝旸见面了，但他没有应激到要马上去医院，只是吃了一把药就能思考了。
可能因为这半个月他一直在等这件事发生吧，最坏的情况都想了不止一种，大不了当面表演一个神经病发作，反正到时候肯定是在包厢里，没别人，无所谓。
说是司机五点到，刚四点四十，沈朝晞就站在大门口路边等着了。他可不敢让他哥的特助等他。
梁特助果然提前到了，沈朝晞上车前看了眼手机，16：44，四点四十四，果然晦气。
梁特助很安静，司机也很安静，如果不是车在平稳地移动，沈朝晞甚至感觉不到车上还有除他之外的人。
沈朝晞看着车窗外飞逝的建筑，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视线。
沈朝晞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到副驾驶上梁特助正通过后视镜看着自己。眼神很复杂，乍一看感觉像在看傻逼。
沈朝晞不明所以，他表现出的一直是那幅好似没有脾气的斯文模样。他熟练地翘起嘴角，眼睛里是疑惑和不解：“梁特助有话要说？”
梁特助，梁宁缓缓收回视线。他侧头看向车后方:“没事，只是几年没见小少爷，刚才差点没认出来，又变帅了。”
沈朝晞笑容不变，和梁宁对视片刻，缓缓垂下眼帘：“可能是几年不见了，所以觉得变化比较大，我觉得自己根本没变。”
没变样？二十刚出头的青年，比十几岁时少了些青涩，多了几分不自知的风情，越来越让人移不开眼.....梁宁在心底悄悄叹气，脸色不变。
“这几年太忙了，沈总每次想回国都抽不出时间，如果小少爷愿意出国，沈总就不用想着两国来回飞了。”
“听说小少爷现在也接触公司事务了？等出去了还能帮沈总分担。”
沈朝晞双手紧握在一起，用力压在腹部。他继续看向窗外，语气平淡：“我什么也不懂，只会给哥哥添麻烦，在国内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白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