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筹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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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孝礼一番话说完，乾坤已定，他几乎事先预判并回答了所有质疑，堵得那些本想在席间发表看的人都不敢再说什么了。江孝婉七窍玲珑心，察觉风向后，在心里盘算了一番：看来闻蔚还是深得老爷子信任，这么多年在江家表演忠孝两全没白费。
谁得势就攀附谁，无可厚非，江孝婉笑道：“闻蔚在公司也有六、七年了吧，当年还是个半大孩子，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大哥就是会调理人。瑶瑶明年毕业了也去临海历练历练，跟着你闻蔚哥学学，听说大嫂的侄女旒伊也在临海，到时候两个女孩子可以做个伴。”
江瑶白了她母亲一眼，心里很不受用。自从她母亲当年不听劝、非要嫁给她那出身平凡的父亲，又没生出个好儿子，就把希望寄托在了江瑶身上，一心想让这个女儿飞上高枝去圆梦，时时刻刻都在物色好女婿。现在居然离谱到连闻蔚的主意都开始打了，她知道母亲盘算的是江家未来的实际控制权，可她好歹也是正牌江小姐，心里并不怎么看得上闻蔚这个莫名其妙的外来人。
还没等江瑶反驳，江瑄又坐不住了，江孝礼说的所有话他都不敢插嘴，可提到闻蔚，他心里有一万个不服。自己被视为江家不肖子孙的罪魁祸首，别人倒罢了，连闻蔚这个野种也要欺压他，“姑妈，你就这么着急把妹妹送出去吗？他姓闻的算个什么东西，无非是假仁假义地扒着江亦珩、觊觎江家，大伯也被他哄得团团转，可他骗不了我！”
粗鲁无礼的几句话，把江孝婉气得面色铁青，正准备驳斥，一旁事不关己坐着的江亦珩，忽然放下了手里正在玩着的单机游戏，冷声道：“大哥，说话就说话，我没有招你惹你吧，捎带我做什么？你跟闻蔚有什么冤仇，出去打一架好了，什么叫他扒着我觊觎江家。你们一个忠臣良将、一个孝子贤孙，都跟我没关系，别来恶心我。”
“都住嘴！”江孝礼呵止住了争吵，“江瑄你太无礼了，作为他们的大哥，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复又对着江亦珩道，“还有你，江亦珩，你也不小了，别整天一副谁都欠你的样子，多少也要尊重些吧。”
江亦珩作势要反驳，他脑子里想的都是江孝礼道貌岸然、虚伪下作的台词，一脸讥讽和嘲笑呼之欲出，却撞上了闻蔚严厉警告的眼神，他想起了对方再三叮嘱自己的话，于是怒气叠加，忍不住咕哝了一句：“闻蔚最会尊重人，刚好给您做儿子。”
江孝礼怒不可遏，压抑着怒吼道：“滚！”
江亦珩从善如流，拿起手机转身便走。闻蔚起身要追，江孝礼却道：“你坐下，由他去。”
一场家宴不欢而散，却也在意料之中。
江孝礼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再次施展了大家长的权威和企业掌舵人的手腕，儿子的忤逆令他气愤，但也并不很意外。其他人皆是以己度人，以为在饭桌上看出了些端倪，心中都默默得出了更为明确的结论——原来闻蔚和江亦珩的关系真如传言中那样并不融洽，他妥帖周到、低调隐忍，不过是为了取信于江孝礼，别看现在哄得江孝礼团团转，等老头不中用了，江家还不得改姓闻？在这些共识中，江家人对闻蔚又多了几分忌惮。
从欧洲度假回来，江亦珩虽然还是动辄跟闻蔚翻旧帐争吵，两人谁也不能彻底说服谁，但几个月来，他没有夜不归宿，算是规矩了一段时间。饭桌上的这一出，又让闻蔚忧心起来，他不确定江亦珩离席后去了哪里，电话打过去也没人接。
回到家后，发现江亦珩果然不在，闻蔚又拨出了电话，打了几遍后，对方终于接了，“你能不能别打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你能不能正常点，要去哪里提前说一声。”闻蔚强忍着火气。
“你少管我！”江亦珩不甘示弱。
“我不管谁管！”闻蔚的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度。
静默了一会儿，一道清晰而充满讥诮的声音响起：“人人都想给你这个青年才俊牵线当月老，你好好去应付吧，哪还能有心思管我。”
“江亦珩！你说的什么屁话，是想气死我吗？”闻蔚是真生气了，“我再问一次，你现在人在哪里，你如果不想回来，我就去找你。”
江亦珩权衡了几秒道：“好，我地址发给你。”
一身精英打扮的闻蔚，坐在江亦珩和他的狐朋狗友之间，显得十分格格不入。有两个被江亦珩戏弄了的年轻男孩，在闻蔚那碰了一鼻子灰，却还有人不死心，又来问他旁边坐着的帅哥是谁，江亦珩附在那人耳畔低声道：“我晚上吃饭时认识的，怎么样，不错吧，你要不要过去试试？”
“少骗我，人家是冲着你来的，我可不傻。”那人着实有些不甘心。
“我骗你做什么，冲我来他坐那么远干嘛，实话告诉你，他不是我的类型，不过是一起过来玩玩，看有没有合眼缘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江亦珩继续胡说八道。
那人果然鼓足勇气走到了闻蔚身边……一分钟后，他转头狠狠地瞪了江亦珩一眼。江亦珩见状哈哈大笑，他点燃了一根烟，踱步到闻蔚身边坐下，头仰靠在闻蔚肩膀上，眼神随着香烟燃起的袅袅雾气，飘向天花。
“你跟人说什么了，把人都气走了。”江亦珩语气轻佻。
“我说我约了人，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闻蔚坦然回答。
江亦珩哈哈大笑，不妨有人在背后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身看时，他却呆愣住了，来人竟是周仲明。
“仲明哥？这么巧。”江亦珩有点尴尬。
“不算巧，闻蔚约我来的。”周仲明坦然道。
江亦珩有点糊涂了，他看看眼前两人，却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哦，你们有事，那我回避。”
“我和仲明出去走走，等下回来接你，别再喝酒了。”闻蔚撂下一句话，转身和周仲明走出了喧嚣的酒吧。
江亦珩熄灭了烟，手里擎着酒杯、边喝边揣摩，任谁来搭讪也不理，心里嘀咕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凑在一起的，真是莫名其妙。”
一个小时后，闻蔚回来了，却不见了周仲明，“走，回家。”
“你想问什么问吧。”上车后，闻蔚首先发话。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又来要我问，真是莫名其妙。”江亦珩来了个绕口令。
闻蔚哈哈一笑道：“没什么，从欧洲回来我就去找了周兄，不是说好了要跟他道歉嘛。”
“你少来，道歉要道几个月？我又不傻。”江亦珩根本不信。
“好了，跟你没关系，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不需要知道。”闻蔚还在打哑谜。
“闻蔚，你现在做什么事都瞒着我，可能哪一天你的那些月老都要给你操持婚礼了，我还蒙在鼓里。”晚饭上的桥段江亦珩念念不忘、不依不饶。
“又胡说八道！真想瞒着你还能让你看见？”闻蔚的话无可反驳，“你知道周仲明是做什么的吗？”
他这话问得江亦珩一头雾水，他和周仲明正正经经在一起了三个月，再蠢也不至于不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傻吗？他是投行顾问，学校金融系搞联动认识的，还能有假？怎么说我也睡了他一段时间，不至于连这都不知道。”他说起来倒是十分坦然。
闻蔚简直要祭出魔法攻击，他摇摇头道：“行了，少爷，我认输。周仲明真实背景是睿明资本的大少爷。公司年内要IPO路演，为长远打算，我总要有信得过的投资方，何况他跟我们合作的发行承销商关系密切，背后又有大资本，简直是雪中送炭。”
江亦珩明白了闻蔚的意思，自两年前江孝礼开始调整公司股权结构并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后，江亦珩已经成为了集团第二大股东，可公司上市后面临的变数必须要提前考虑周全。闻蔚在前江没有根基和人脉，未来的投资者名单里，难保没有其他人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且最大的变数还是大股东江孝礼，他手里的股权最终花落谁家，才是真正决定企业未来实际控制权的筹码，闻蔚要做到万无一失。
成日以打工人自居的闻蔚，已经筹谋到这个程度了，江亦珩叹道：“我真替你心累，你不止周仲明一张底牌吧。”他太了解闻蔚了，没有几层保险、十足把握他不会轻易下结论。
“当然不止，不过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周仲明是目前最信得过的，他背景深厚、投融资经验丰富、人脉又广，只要能合作共赢，基本没什么阻力。”闻蔚对周仲明评价颇高。
“谢我做什么，难道要让我组一个前任局，给你看看谁比较有用？”江亦珩一说话就没有正经，“你真是机关算尽，还能变废为宝。”
一句话逗得闻蔚笑得气喘，幸好车子已经停在了地下室，他俯在方向盘上，试图抑制住这一阵爆发式的笑意，断断续续道：“我觉得可以，让我涨涨见识……也能……一笑泯恩仇。”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筹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