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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李乘意,该醒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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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点心后,裴松述问:“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吗?”
“好。”李乘意点点头,把他放了下来,又找了一张椅子让裴松述坐下。
“可以陪我待一会吗。”李乘意低声问,偷偷盯着裴松述看,眼神躲闪,“我这些年一个人总是睡不好,最近又很忙,已经快三天没睡觉了。”
“快三天?!”
裴松述瞳孔地震,震惊地盯着李乘意,又赶忙捧起李乘意的脸看,发现对方确实眉眼疲倦,眼眶因为哭泣而通红,但眼里的血丝绝对是通宵造成的,眼下还有挺明显的黑眼圈,嘴唇也发白。
他刚才一直以为李乘意就是长这样。
原来是通宵出来的。
比喻颂星还恐怖啊!
“那你还不回家睡觉啊!”裴松述气得大喊,“怎么还来这里吃饭!”
李乘意轻声回:“一个人睡不着。”
“那你找个人跟你……”裴松述忽然停下了。
自己在说什么啊?!
脑子真的是抽风了。
又不是人人都是季秋一。
“我只要你。”李乘意难过地说,在为裴松述的话而感到委屈。
“我刚才说话没过脑子,对不起啊,你不要往心里去。”
裴松述连忙解释,刚下去没多久,又坐回了李乘意腿上,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裴松述努力组织语言:“呃,距离晚宴还有五个小时呢,你一会忙吗,要不你在这里睡一会吧,如果你这睡不舒服的话,我在这附近有个平层,你去那里睡也行,虽然好久没住人了但还是按时打扫的。”
“不忙,可以去你家吗。”李乘意柔声问。
“可以可以。”
裴松述赶忙起身,毕恭毕敬地扶住李乘意的胳膊,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晕倒了。
裴松述一路把李乘意扶到停车区,又把他塞到后座,自己去驾驶座坐下。
“你在车上先睡一会吧,虽然我不怎么开车但应该还是挺稳的。”
裴松述柔声哄,通过后视镜看着李乘意蜷缩在后座的身影。
李乘意闭着眼,淡淡蹙眉,看起来真的很疲惫。
到了这时候,裴松述才有空去看自己的手机,却发现裴业给自己打了不少电话。
裴松述拨了回去,又发动车子,对方很快接通。
“喂喂,裴二啊。”
裴业在电话那边质问:“你在哪儿呢?怎么出门了?”
“我不是染发去了吗,还给你发了照片啊。”裴松述有点心虚地回,从后视镜看了眼在假寐的李乘意。
好心虚。
裴业:“染发不用这么久。”
“然后我又和乐嘉言吃饭去了。”裴松述越说越心虚,手指挠了挠脸颊。
“我打听过了,乐嘉言现在在开会。”裴业冷笑着回,“所以你现在干什么呢。”
裴松述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回:“我又在外面见同学了呀,这么久没回来了。”
裴业故意笑问:“哪个同学,是你结婚的那个宋恩惠,还是今晚要见你的那个什么什么谁啊?”
“呃,两个都不是。”裴松述有点尴尬。
车内很安静,裴松述努力调低手机音量,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带耳机出门。
他又瞥了眼后视镜,李乘意似乎睡着了,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听到吧应该。
裴业继续故意问:“那总不能是去年过年时来咱家拉着你说要和你去国外结婚的那个小王八吧?”
裴松述瞥见了一个杨记牛肉汤的招牌,决定狠狠心编造一个同学出来。
“不是,是我高中时的一个同班同学,姓杨,她在首都工作,结婚了,最近她生孩子,我去医院看看她。”
裴业没想过裴松述跟自己撒谎的可能,只以为自己逼问出来了,挺放心地提醒:“哦哦,那你记得给人家送点礼。”
“那必须送礼了啊,我这么懂人情世故。”裴松述干笑着回。
“你要是懂人情世故,那三岁小孩可以说是精通了。”裴业无情吐槽。
裴业最后又嘱咐他:“记得早点回家,晚宴要老老实实跟在季秋一后面,他没空就来找我,别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裴松述感觉自己被看轻了,忍不住怼:“我只是不爱参与这种事,又不是没长脑子。”
听到他这么有志气的一句话,裴业笑了两下:“那你自己一个人面对那两个人吧。”
“不要啊裴二……”裴松述连忙求饶。
裴业:“不是长脑子了吗?”
裴松述:“长脑子和那个是两码事啊,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不擅长躲人了,我真怕我到时候给你领两个嫂子回来。”
“呵呵。”
听到这么好笑的几句话,裴业配合地冷笑两声。
裴业继续吐槽道:“你要是想领,可以给我领百八十个回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应有尽有。”
裴松述有点无辜:“那我不是没领吗……”
一听到他这么说,裴业气得大喊:“你当时差点就和宋恩惠真领证了你知道吗!”
裴业一想到这件事就来气,原本可以好好解决的事,但裴松述被宋恩惠父母气到了,真的要拉着宋恩惠去领证,说这样才能确保宋恩惠不会被逼着嫁人。
裴松述又瞥了眼李乘意,对方依旧没什么反应,估计是真累睡着了,而且就算醒着应该也听不到裴业说的话。
“那是个意外,喻颂星哥不是把我劝下来了吗……”裴松述小声说,想赶紧挂断电话,“我继续看同学孩子去了,拜拜啊裴二。”
“呵呵,挂了。”裴业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裴松述劫后余生地深呼一口气,也快开进小区了。
停完车后,裴松述站在车外透了会气,又打开车门,摸了摸李乘意的脸庞。
“到啦,醒一醒。”他柔声说。
下一秒,李乘意睁开眼睛,仰头看着裴松述,但眼神不太清明,他又眨了眨眼睛,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李乘意沉默着下了车,脚步不稳,跌倒了裴松述身上,又拉开距离,低声道歉:“抱歉。”
“没事没事,我扶着你走吧。”
裴松述让李乘意搂住自己的肩膀,扶着他慢慢向前走。
裴松述打开门,将李乘意扶了进去,又把他扶到卧室躺下。
“你在这睡会吧,我会叫醒你的。”裴松述嗓音轻柔地说,转身要去客厅待着。
裴松述刚转身,手腕就被李乘意有气无力地拉住,只好转过头疑惑地看向他。
“怎么啦?”
“可以在这里陪着我吗。”李乘意低落地问,用乞求的眼神盯着他,握着手腕的手逐渐用力。
裴松述只好点点头:“行吧。”
在裴松述准许的下一秒,李乘意就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扯到床上,又从背后将他圈抱在自己怀里,胸膛紧紧贴着后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不可以这么近。”裴松述提醒他说,眉毛紧蹙,要将他推开。
“我没有任何想法。”李乘意低声解释说,“只是我太害怕一个人睡觉了,因为在美国的时候,我一个人遭到过枪击,在靠近心脏的地方。”
虽然被他躲过去了,一点没受伤,但遭受枪击的事确实是真的。
裴松述听了,心往下一沉,不再继续挣扎。
“那你抱着我睡吧……”
李乘意:“谢谢。”
“我真的不会再喜欢你了。”
裴松述小声提醒他说,也是在提醒自己。
“我知道。”
李乘意沉声回。
分别了八年,又分别了七年,我可以等。
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你重新喜欢上我。
不喜欢也必须留在我身边。
裴松述小心翼翼地握住李乘意搂着自己肩膀的手,发现他的手心又多了好多道划痕。
——“你什么时候会划伤手?”
——“需要冷静的时候。”
裴松述的记性不算好,但他却记住了和李乘意之间的很多事。
“你最近好像有很多需要冷静的事。有道伤甚至是昨天划的,昨天怎么了,你不开心吗?”裴松述难过地问,用手指轻轻抚摸手心的伤疤。
李乘意睁开眼,叹息一声,低声解释:“因为你见到我就走。”
“我,我不是故意的。”裴松述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件事才划伤手的,试图找个理由。
“我昨天没想到会见到你,而且昨天我以为,你也不想见到我,我才走的。”
李乘意却直截了当地说出裴松述的真实原因:“你想躲着我。”
“……没错。”
裴松述承认了。
“算了,你睡觉吧。”
裴松述小声说,不打算再下去聊这个话题。
李乘意紧搂住裴松述,像要把他用力揉碎塞进自己的身体里永不分开似的。
紧搂了十几秒,李乘意逐渐减力,轻轻地抱着他,闭上眼睛。
一直到了黄昏,裴松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个小时,该回去了。
裴松述碰了碰李乘意的脸,轻声喊:“李乘意,该醒啦。”
李乘意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扳住裴松述的下巴迫使他扭向自己,用锐利的眼眸仔细地盯着他看,眼底是漆黑不见底的深渊。
看了一会后,李乘意又咬了咬裴松述的脸颊,低哑着问:“疼吗。”
裴松述如实回答:“还好吧,不怎么疼。”
李乘意垂下眼睫,喃喃自语:“真的。”
“什么真的啊?”裴松述有点发懵,感觉李乘意刚才的一系列行为太奇怪了。
“你是真的。”李乘意淡声道。
“我肯定是真的啊!”裴松述搞不懂他这句话什么个意思,“你还有假的裴松述?”
裴松述的意思其实是“你还认识假的裴松述吗”,但李乘意自动理解为“你有真的裴松述”。
李乘意露出微笑,柔声回:“没有假的。”
“你该醒啦。”裴松述又提醒说。
“这个晚宴,一定要参加吗。”李乘意困惑地问,似乎准备不去了。
“不能的。”裴松述赶忙摇头拒绝,“我刚用高中同学生孩子我去看望的理由把裴二给骗过去,晚上再不去我就完蛋啦!”
李乘意低头沉思。
他确实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好的。”李乘意松开裴松述,又微笑着问,“你晚上穿什么样的西装。”
想穿一对的。
“我打算就这么去了。”裴松述笑着回,下了床,展示自己的一身休闲装,“我不要别人认出来我是裴松述。”
李乘意:“你很好认。”
“所以我还打算梳个背头,再戴个眼镜。”
裴松述说着,撩起自己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这样别人就认不出我了。”
看着光洁饱满的额头,李乘意很想亲一亲。
“你很害怕被别人认出来吗。”李乘意淡声问。
“嗯……”裴松述点点头,试图解释得委婉一点。
“因为这个晚宴,有一个是裴老朋友的女儿,追我追得挺,就是,大家都知道的。还有一个是我妈同学的儿子,今年过年在我家跟我求婚了。”
李乘意明知故问:“你不想让人认出来的那一类人里,原本是不是包括我。”
裴松述顿了顿,慢吞吞地回答:“……对。”
良心好痛啊。
“今晚我会按照你说的,不主动找你的。”李乘意低落地说,起身,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上,又整理了一下领带,“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啦,我一会扫个共享打车回去就行。”裴松述笑着拒绝,“我要运动!”
李乘意:“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