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映骄阳》冥升

27、我喜欢你

　　“怎么傻了？这新老板长得好看是好看，也没到看傻这种地步吧？小江你有点夸张了嗷。”九万看着杨灏江的举动，打趣道。

　　杨灏江看都不看他一眼，起身就走，半分在意都不愿施舍一点。

　　他的手握成了拳，最后再缓缓松开，仿佛无尽的气焰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诶，你这人脾气这么大呢。”九万嚷嚷着，屁颠屁颠地跟着走。

　　“你跟着我干什么？你没事要忙？”

　　九万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你去的时候给我拍张照呗，我想看看正脸。”

　　杨灏江的嘴角抽搐一下，一巴掌拍在对方的后脑勺上。

　　“有病早点去医院治，别拖太久治不好了。”他说着，突然停下了脚步，“别跟着我，我去外面转两圈。”

　　*

　　“出来玩玩？”梁新南说话尾音微微上挑，有意无意地将声音放柔，“散散心。”

　　陈为阳握着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手机被他搁在桌子的一边，离他的手老远，声音传过去听不真切。

　　“跟你有什么好散的，没必要。”

　　梁新南挑挑眉，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你那天不是答应复合吗？怎么？跟男朋友出来散步都不愿意？”

　　一提起这个陈为阳就烦得不行，他恨不能一下把电话挂了，再将号码拉进黑名单，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滚，少烦我。”他将手机反扣在桌面，又压了好些书在上边。好像这样就能少些烦恼似的。

　　“你确定吗？”梁新南没多废话，只是试探性地再问了一遍，“那江迟崖那边……”

　　陈为阳被缠得不行，推翻自己刚刚放上去的书，猛地抓起手机：“去哪？”

　　梁新南轻笑一声：“我来接你。”

　　最后陈为阳一肚子气，坐在对方的副驾驶上。

　　“你究竟为了什么？反正也是相看两厌，干脆给个痛快。”

　　“那怎么行。”梁新南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我就是为了折磨你才来的，你看不出来吗？这种事，就是要慢慢的，时间越长越好。”

　　陈为阳愤恨地吐出两个字：“恶心。”

　　“随你怎么说。”梁新南笑出了声，但听在陈为阳耳朵里是那么的刺耳，“你说你早点乖乖的不就好了，不然我们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种地步。”

　　正好是红绿灯，梁新南将车停下，身子凑近陈为阳，他将声音放低，似乎只在吐气一般：“你不跟我闹脾气，就不会来这么个破小镇，也就不会认识姓杨的，我们自然不会闹成如今这般模样……你说，这事怎么能怪我呢？”

　　陈为阳尽力将身子往车门这边挪，他生理上对梁新南感到厌恶，却无可奈何。

　　“这副样子多好玩？你既讨厌我，又不得不听从于我。”梁新南目视前方，嘴角扬得老高，“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陈为阳不想理他，索性把头偏向一边，看向外边的树木花草，装作听不见。

　　“你说，我要是毁了你的双腿，让你一辈子待在我身边，走不掉，逃不掉，这样不是很好吗？”

　　陈为阳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大可以试试。脑子有病最好赶紧去治，少在这做白日梦。”

　　梁新南又笑了一声：“你上一次也是这么骂我的。”

　　陈为阳感觉自己真要被他逼疯。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爬满了跳蚤，在这辆车子里再坐不住。

　　“到了。”梁新南语气淡淡，松开安全带，率先下了车。

　　目的地选在了江边。今天天气很好，温度并不很高，只穿一件单衣就能感受到足够的温暖。时不时刮来的一阵小风，凉凉的，柔柔的，吹在脸颊很舒服。

　　“你真是来散步的？”陈为阳没想到他会来这个地方，他还以为这人心里没装什么好东西，尽想着怎么报复他。

　　“不然？”梁新南看他一眼，“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工作日，步行道行人并不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老年人坐在长椅上闲话家常，或是拉着几个乐器，张开歌喉唱着歌。不少母亲带着半大的孩子，在附近的草坪上撑着帐篷，铺着毯子，来着一场幸福的野餐。

　　无不透露着美好的味道。

　　陈为阳感受着吹在脸颊两边的风，心情不自觉地平静了下来。

　　要是杨灏江在就好了，这样他们能手牵着手，边漫步边聊天。他们能聊很多东西，聊未来，聊理想，亦或是聊感情。

　　是一副只处在他幻想中的场景。

　　梁新南在前边不紧不慢地走着，陈为阳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

　　两人忽然就没了交集，只是走着自己的路，想着自己的事。

　　“为阳？”

　　熟悉的一声呼唤将陈为阳扯回了现实，他转头向后看去，看见了站在离他不远处，一脸不确定的杨灏江。

　　没想到他想着的人竟然真的在他的身边。

　　梁新南闻声回头，见着来人，脸上挂上一副淡淡的微笑，走到了陈为阳身边。后者瞄了他一眼，刚才涌上来的激动瞬间消失不见。

　　杨灏江刚想开口，就看见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梁新南，皱了皱眉。

　　“下午好。”梁新南率先开了口，语气十分熟稔自然。

　　杨灏江回了一句，却又看见两人挨的如此近的距离，忽然又想起了那张照片。

　　那张不知道是谁发给他的照片。

　　“你们这是……”他试探着开了口，心跳却如擂鼓，他害怕听到那个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害怕自己听到了就不敢再向前了。

　　“哦，我们来散步。”

　　梁新南回答的语气十分寻常，像是在讲述这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事。

　　“散步？”杨灏江重复了一遍。

　　他记得陈为阳之前很讨厌梁新南来着，又怎么会同他一块散步？

　　“是啊，今天天气很好，很适合散步。”梁新南笑笑，“所以我就带他出来了。”

　　杨灏江将目光放在陈为阳身上，对方正扭头看着江面，未发一言。

　　风吹动着他的发丝，微微颤动着。

　　“我能单独和你说两句吗？”

　　陈为阳这才回了神，有些不确定地指着自己：“我吗？”

　　“嗯。”

　　陈为阳没有马上答应，而是下意识地看向梁新南，征求他的意见。

　　杨灏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有些意外的同时好似又印证了那张照片上的事实。

　　“去吧。”梁新南倒是十分善解人意，“我在这等你。”

　　陈为阳很快地点了一下头，随后快速略过杨灏江身边，说了句：“走吧。”

　　他们离梁新南大概十米远，身旁是一群唱歌的爷爷和奶奶，有些吵嚷，但也很好地避免了对话传出去的风险。

　　陈为阳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找我什么事？”

　　杨灏江看着他，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迟疑地问道：“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陈为阳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惊讶之余又定了定自己的心神，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我跟他复合了。”

　　他说着，却用手指不断扣着自己的掌心。反正杨灏江对他没想法，遮遮掩掩地反而没意思了。

　　杨灏江的表情似乎有一些失控，他竭力压抑着自己翻涌而上的情感，浓烈又厚重。

　　他没说话，只是一错不错地看着对方。

　　还是晚了一步吗？

　　“你向我要的那句话，还算数吗？”

　　“哪句话？”

　　“一切结束，我就答应你。”杨灏江讲话的速度有些慢，一字一句，似乎斟酌了很久，犹豫了许久，才用莫大的勇气说了出来。

　　陈为阳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平静地笑着，手在空中摆了摆：“那天晚上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就当这个承诺从来没定下来……反正你也不……”

　　“我喜欢你。”

　　杨灏江一下子说出了口，他在心里说了千遍万遍，最后突然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奶奶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唱到了小情歌，搭配着这句告白显得格外甜蜜。

　　“虽然我说的有些不是时候，但我想着，如果我再不说，可能就说不出口了。”杨灏江慢慢，但语气坚定道，“起码我得告诉你，我的心意。我胆小这么久，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勇敢了。”

　　“说完了，我就走。”他最后看了一眼陈为阳，转身要走。可下一秒，他就被拉了回来。

　　陈为阳拉着他，躲在一颗大树的后头。树干正好遮挡住梁新南的视线，他什么也不会看到。

　　“你说的是真的吗？”陈为阳认真地看着他，“你不要骗我，我会相信的。”

　　他眼里亮起来的喜悦和激动并不像是演的，全是真情实意。

　　杨灏江呆愣了几秒：“你不是……”

　　“是不是真的？”陈为阳又重复了一次，语气认真。

　　“我认真的。”

　　陈为阳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即将要崩裂开，里面装了太多太多的喜欢和惊喜，像热气球一般，塞得太满就要爆裂。他一下子扑进杨灏江怀里，将对方紧紧地搂着，像是害怕失去他一样。

　　“你那天走得那么干脆，我还以为，你为了终于摆脱我而感到高兴。”陈为阳含糊不清地说道。

　　“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吗？”杨灏江笑着看他，有些不解，“我以为你放弃了。”

　　“哪有，我的心一直不变。”

　　杨灏江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温柔缱绻：“幸好没变，不然我就赶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