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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军威民望尽在手,伊人芳心亦我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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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福亭城内以唐家为首的几大富商名下的商铺纷纷出资出力,一车车的粮草、药品、棉服等物资络绎不绝地运进了定国军的军营。
福亭百姓虽然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怎么突然一夜之间就转了性,愿意当散财老爷了,但他们对此种情况都乐见其成,连连夸赞,有的人还主动去搭把手。
据说去帮忙的百姓在定国军军营里看见了宋墨,回去就把这事传开了,大家知道后起先都不信有人能起死回生,但后面回来的人也都这么说,有的人甚至亲自去查看,最后证实确是宋墨无疑,大家这才慢慢相信了。
多亏之前窦昭让人在百姓之中出的力,大家此刻对于宋墨重掌定国军一事接受得相当顺利,而且接受良好。
“我就说定国公和少帅那么好的人,老天爷肯定会保佑的,哪能真那么不长眼,一个个的都收走呢!”
“是啊,少帅回来重掌定国军,我们这些人也就能睡安稳觉了!”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啊,前夜青舟浦遇袭就是有人里通外敌,幸得少帅及时出现,斩杀了贼人,带兵打退了倭寇,要不那一片儿的人可真的就遭殃了,保不齐最后还会打到我们这里来呢!”
“是嘛?哦哟~阿弥陀佛,那可真是感谢佛祖保佑,让我们的少帅回来了!不行,我得去普济寺上个香,好好谢谢佛菩萨去!”
“我也去!”
“我也去!”
“走走走!我们一起!”
数名百姓成群结队的往普济寺去了,谁也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福亭府台周荃,他已在福亭的街上走了大半日了,百姓呼声皆是如此,听得他内心大大松了一口气,他想起前夜砚堂托他照看的那位窦小姐说的一句话,
“民心可用!”
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砚堂这位军师果然不俗,智计格局非同一般啊!”周荃抚着自己的山羊胡,抬眼望着青天,感叹道,“有她在砚堂身边,梅荪,你也能放心了吧!”
军营里。
窦昭正在自己的营帐里收拾东西,宋墨将她安排在了他帐子的旁边。
其实要按宋墨的私心,他更想将窦昭安排在自己的帐子里,就像之前在万佛寺后山的溪谷里时那样,那时两人也是同住一间的。
不过,宋墨还是按捺住了。当日是为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今时已然不同往日,他自然不得孟浪唐突。
窦昭是他请来的军师,虽然这不过是自己私心作祟想出来的由头,可他欣赏窦昭聪慧机敏,心思通透的心都是真的,想请她为自己筹谋定计的心也都是真的。
既然如此,他理当对她更加敬重。这世道女子生存殊为不易,这又是在军中,人多口杂,他更要为窦昭多考虑,不能为一己之私枉顾她的名节。
宋墨走到窦昭的营帐外,清了清嗓子,问道:“军师,我现在方便进来吗?”
帐内窦昭应道:“进来吧!”
宋墨走进去的时候,窦昭正背对着他铺床,头也没回,道:“砚堂,营中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宋墨看着忙碌的窦昭,眉眼一垂,心中再次升起了一丝自责,责怪自己不够细心,光想着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了,却对她的生活安排的不够妥帖。
窦昭一个曾经的侯府夫人、世家贵女,衣食起居皆有仆婢照顾,如今跟了他反倒全要自己亲力亲为了,终究还是他对她不起!
窦昭没听到宋墨回答她的话,觉得奇怪,就放下手里的活儿回身,结果就看到宋墨这么一副出神的样子。
窦昭疑惑,伸手在宋墨眼前晃了晃,见他回神,便问道:“砚堂,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哦,没事儿!你方才不是问我军中的事安排的如何了吗?”
“对啊!”窦昭点点头,“如何了?”
“放心吧,都安排妥当了!所以专程过来看看你这边有什么缺的少的,我好叫人帮你采买,或者我们一起去置办也可。”宋墨道。
“好啊,正好我也有东西要添置。你等我一下,我把这床铺好我们就走!”
“好,那我来帮你!”
片刻之后,两人一起走出了军营。
望着两人登对的背影,军营里一些不当值的将士议论纷纷。
“没想到我们少帅居然请了位女子回来当军师!”
“女子怎么了?没有女子何来男子?我们的母亲妻妹哪个不是女子?家里的大事小情哪样不是她们在打理?要没她们咱们哪儿能安心在这里当兵?”
“哎呀,老张你急什么?我又没说女子不好,就是头一回见女军师,觉得稀奇而已!”
“不过你们还真别说,咱们少帅和这姑娘站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啊!光看背影都让人觉得养眼!”
“你们说咱们少帅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故意以军师之名把她带在身边啊……啊哟……”
士兵话音刚落就扑倒在地,“是谁踹老子?”士兵骂骂咧咧地回头想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是陆争,连忙一骨碌爬起来站直了,心里暗恨自己多嘴,这下又要领军棍了。
陆争拿着自己的臂缚在乱说话的几人身上甩了几下:“让你们凑在一起乱说话!乱说话!窦姑娘是少帅诚心诚意请回来的军师,少帅说了以后待军师如同待他,所以你们都给我放尊重点儿,不许随意议论,对军师不敬!听到没有?”
几人闻言立即挺胸抬头,齐声答道:“听到了!”
“行了!下去各自负重二十斤跑十圈!”
“是!”
陆争打发了众人,回头看向远去的窦昭和宋墨,自言自语道:“其实他们也没乱说,我们少帅和军师看着确实天造地设!”
福亭城里,宋墨跟着窦昭在一众商铺进进出出,不多时,宋墨手里就多了好几件东西。
大半日下来,窦昭仍旧神采奕奕,健步如飞。宋墨好奇,她难道就不会觉得累吗?
这是宋墨第一次陪着除了母亲之外的女子逛街,从前母亲身体不太好,每次出门也逛不了太久,所以宋墨也不知道寻常女子在逛街这件事上是多么的精力充沛!
“寿姑,前面就是定国公府邸了,我昨日就命人清理打扫过了,我们进去把东西放下,歇一歇再出来接着逛可好?”宋墨叫住窦昭,提议道。
窦昭闻言顺着宋墨的指示看过去,门口牌匾上“敕造定国府”几个大字赫然其上。
宋墨叹道:“这匾还是当年皇帝为表彰舅舅功绩亲笔所书,只可惜,如今已然物是人非,回头我还是叫人把它撤下来吧。”
“撤掉做什么,既是表彰,就该时时挂着宣扬才是,撤掉反倒显得问心有愧!”窦昭道。
“是,寿姑果然通透。那我们进去吧!”
“好!”
定国公府内,窦昭房间。
“这是我吩咐他们给你准备的房间,隔壁就是我的房间,不过我从前多待在军营,很少回来。军中生活清苦枯燥,你若是不习惯就住在府里,左右离得也不算远,有事我会让人来通知你的。”宋墨一边说着一边给窦昭倒了杯茶。
见她坐下后就轻轻捶着小腿,忍不住揶揄道:“逛那么久累了吧?你一直不停歇,我还以为你不会累呢?”
“那我不是第一次来福亭,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就想多逛逛嘛!现在突然歇下来了那股乏劲儿才全都上来了!”窦昭反驳,声音不由地带上了一些娇气,听着惹人怜爱。
宋墨自然也听出来了,心中泛甜,道:“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逛,不急在这一时。来,把腿抬上来,我给你按一按。”说罢就坐在窦昭身边,要把她的腿扶到自己膝上。
窦昭觉得不妥,连忙收回腿,倒教宋墨的手扑了个空。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突然生出了一种尴尬,使得整个屋子骤然寂静。
两个人看着彼此,都不说话,气氛又渐渐变得暧昧。
“呃……砚堂,我饿了,有没有吃的?随便什么都可以!”窦昭率先打破沉默。
“哦哦,你饿了,那我去叫人准备饭菜,你先休息一会儿。”说罢立即起身,手足无措地离开了。
身后的窦昭见他那样忍不住笑了。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宋墨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握了握拳,又在脸上重重揉了一把,整个人从脸到耳朵,又更红了!
半个时辰后,宋墨领着几个仆人来了。
一众人一贯而入,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后退了出去。
“寿姑,饭菜好了,快过来用吧!”
“来啦,”窦昭从内室出来,已然换了一身衣裳,那衣服是白日里才买的,颜色很衬她,宋墨看着眼前一亮。
“哇,这么多啊,我们就两个人能吃的完吗?”
“吃不完也无妨,每样都尝一尝也好。”说着给窦昭碗里夹了一些,道:“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这些都是你做的?”窦昭震惊,连忙尝了一口,果真味道不错,她竖着大拇指赞扬道:“砚堂,你不愧是伙头军出身,这手艺堪比醉仙楼的厨子了!”
宋墨得她夸奖,心里也很高兴,笑着又给窦昭夹了一些,“那你多吃点儿!”
“嗯!”窦昭笑着点头。
一顿饭吃得两人都很开心,席间他们谈天说地,聊得好不投机,饭前那点尴尬已尽数散去。
饭后,宋墨又拿来一些甜点给窦昭解腻,同时递给窦昭的还有一个盒子。
“打开看看!”
“嗯?这是什么?”窦昭疑惑着打开了盒子。
只见那盒子里尽是一些契书账册,还有几个木牌钥匙。”
“这……”
“这是我的私产,包括一些存在钱庄的银子,还有一些宅子、田庄、铺子、还有泉州港停的几条大船。现在都交给你打理,你不是想等海靖以后去做生意吗?那我现在再聘你为我的大管家,请你为我理财,我来为你付薪水,等你攒够本钱了想做什么生意就做什么生意,到时候若有赚大钱的生意,还要请窦大掌柜带着我一起,怎么样?”宋墨诚恳道。
窦昭闻言心中分外动容,她何德何能得宋墨如此信任,竟将全部身家托付!
“砚堂……”
“寿姑,你不必有压力,我说过我会支持你,自然不能只是口头说说。你的智慧才识我都已经见识过了,如今有了本钱,你且放心大胆去做,我相信你能做得好!”宋墨道。
窦昭红了眼眶,问道:“为何?宋墨,为何如此信我,敢将全部身家托付于我?”
宋墨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看着窦昭的眼睛,郑重道:“寿姑,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然不必问这样的问题了。虽然我们相识不过两月,但已几经生死,你几番救我,我亦几番救你,无论是天意还是人为,你我命运早已纠缠在一起。
而我,也很想就这样一直与你纠缠下去。”
宋墨本来不想今天就把这话挑明的,他觉得窦昭从前被人辜负背叛,心中必然伤感,可能会排斥开始新的感情,自己应该徐徐图之,免得吓到她。
但此时此刻看着她的眼睛,听她问为何?宋墨突然就不想等了,觉得早说晚说都是要说,那何不趁早?反正他是认定她了。
然后又怕窦昭以为他是想困住她,宋墨又连忙承诺:“寿姑,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想把你再次困在这内宅庭院里。
我知你才华不输男子,也知你心中向往自由天地,想有自己的一番作为,这些我都支持你。不管你是想出海行商,还是想看遍山河,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我唯一的私心就是,希望你在外游历够了,想停下来歇一歇的时候,那个驻足之处是有我在的。
窦昭,我心悦你,从我们第一次相见的那一刻你就在我心里了。
我爱你,但你永远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