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影》北珵

29、第二十九章

　　“遥遥以后想干什么？”
　　小小的他被抱在牧邵民的怀里，父子俩躺在沙发上，旁边放着刚组装好的变形金刚。
　　“我以后想要跟奥特曼一样，打败怪兽，守护家园，”说着还用手比划出奥特曼经常打怪兽的那个动作，冲着房间就是一顿突突突。
　　牧邵民笑了，笑的很开心。
　　他看到桌上的变形金刚，又问到：“那为什么不想成为变形金刚呢？”
　　他又翻了个身，直接趴在牧邵民的身上，小脑袋贴在他的胸前看着那个变形金刚说道：“因为奥特曼可以变成人，不打怪兽的时候我就能陪着爸爸妈妈。”
　　奶声奶气的声音，就在那可认真的讲着。
　　“那万一变形金刚也可以变成人样呢？”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突然小嘴一撇，“我不管，就奥特曼可以变成人，不管嘛。”
　　好好好，牧邵民抱起他来哄。

　　画面又突然一转，在一个公园里，他找不到爸爸妈妈，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边跑边哭，手里还捏着一个变形金刚。
　　跑着跑着摔倒了，变形金刚掉在地上摔碎了，怎么都拼不起来，他哭的更厉害了，但是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管他，路过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就那样抽噎着吼着哭着。
　　一直哭一直哭。

　　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还在抽噎着。
　　泪珠正顺着眼位往下流。
　　枕头上湿了一片。

　　脸埋在手心，平静了一会儿，又搓了几把，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七点钟。
　　下床去了趟卫生间，想喝点冰的。
　　刚走下楼梯，牧邵民从房间出来了。
　　穿了件睡衣，睡脸惺忪的模样，看样子是刚刚起床。

　　路过客厅，走到冰箱跟前，拿了瓶矿泉水，往上走的时候牧邵民还站在那，一动不动。
　　从刚刚碰面开始，他就没动过，一直站在那看着他。
　　他能感觉得到。

　　看着牧遥往上走的背影，牧邵民开了几次口都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快要走上去了，就剩最后几个台阶了，才对他说道：“早上别喝太多冰的，对胃不好。”
　　在下次一抬腿的时候，牧邵民看到他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就那么分秒，接着继续走上去了。
　　不一会房间关门声响起。

　　躺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得再睡会儿。
　　半瓶冷水下肚，那股烦躁感减轻了好多。
　　昨天晚上专门关了闹钟，打算好好睡个觉，担心被生物钟叫醒，没想到倒是出了这一茬。

　　辗转反侧了大概半个小时，没有一点点的睡意，反而越躺越清醒。
　　学校这么长时间的早起晚睡，还以为会很累很困。
　　是累的，但是不困，起码这会儿是这样的。

　　又是没由得来的烦躁。
　　拿起手机刷了会视频，越刷越无聊。
　　肚子有点饿了，准备下楼找点吃的，刚碰到门把手，还没拧下去，就听到楼底下争吵的声音。
　　声音不是特别大，像是被强压着忍者不爆发，但是这点声音也足以传到他耳朵里。
　　脑子又开始嗡嗡的。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是李向宛。
　　牧遥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就听到她说：“早餐我给你放到桌子上了，睡醒了就起来吃，中午妈妈有事儿不回来，午餐你自己看着解决，好吗？”
　　又是这样。
　　虽然心里很不爽，尤其是现在这会儿尤为不爽，但他还是忍者内心的各种情绪，回了句好。

　　一直躺到十点半，牧遥才慢悠悠从房间里面出来。
　　家里就他一个人。
　　早餐还在锅里热着，他盛了点粥，随便喝了几口，洗完锅，就又瘫倒在沙发上，一直盯着天花板看。
　　就那样一直盯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声响起，把他从这个思绪中拉了出来。
　　是快递员的电话，买的快递到了。
　　强忍着疲意，开门把快递抱了回来。
　　扔在鞋柜上，接着又躺在了沙发上，刚想继续盯着天花板的时候，脑子里像断了一根玄一样，什么东西突然一闪而过，猛地坐了起来。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得找点事儿做。
　　刚考完试肯定不想看书，起码得歇几天，又不想打游戏，刷视频也没意思，出去走走又太冷了。
　　突然发现自己没事儿可做，连个能聊聊天的朋友都没有。
　　有点可悲。

　　扶着额坐沙发上想着还有什么事儿可做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那件羽绒服，还有他的书包没有拿回来。
　　辰阳。
　　对，找辰阳，他记得他说今天没事儿。
　　就这样想着，手机已经拿起，点开了对话框。

　　刚在想要怎么说，怎么找措辞的时候，对面发消息过来了。
　　【啥会儿有时间记得过来拿你得书包，忘了就成我的了。】
　　简直是太幸运。
　　老天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喊，给他这么个机会。
　　不用考虑，直接回了过去。
　　【有时间，你现在方便不，我这会儿正闲，我过来找你。】
　　回完消息心里还有点忐忑。
　　【来。】
　　一个字，就这一个字，看得他内心欢呼雀跃又带着点小紧张。
　　回了个好字后立马上楼，收拾完拎着要是飞奔而出。

　　下了公交后还在边走边思考要从哪条岔路口拐过去。
　　没想到下一秒一抬头，辰阳就站在路口，双手插兜里，直直的站在那。
　　视线碰撞的那一秒，心跳的有点快。
　　左右看了下，马路上没有车，直接快速跑了过去。

　　看到他跑过去，辰阳抬脚走了过来。
　　跑到他面前，地上有雪有点滑，没刹住往前滑了点，就要撞到的刹那，肩膀被扶了一下。
　　“这么急干嘛，”对面的人开口道。
　　“没什么，”牧遥摇了摇头，走吧。

　　他们俩就那样并排着往前走，之间隔了半个人的距离。
　　走了没几步，辰阳突然开口问道：“吃饭了吗？”
　　“啊？”牧遥抬头开着他，因为没人家高，只能是仰视。
　　“问你有没有吃饭？”
　　这会总算听清了，但是还在思考他问的是早饭还是午饭，吃没吃的时候，好像有心灵感应一般，对方又开口道：“午饭，快十二分了。”
　　牧遥听到这句话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看你低着头半天回答不上来，猜的。”
　　“那你猜的可真准。”
　　“一般。”

　　“火锅？”
　　牧遥边点着头边回答道：“没问题。”

　　两个人顺道去了小区附近的菜市场。
　　站在摊前，辰阳问牧遥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
　　牧遥只是摇了摇头。

　　正值中午，天气很冷，但是菜市场的人还是熙熙攘攘。
　　都是各种各样的小摊，品类齐全，看得人眼花缭乱。

　　在各种叫卖声中，跟着辰阳一直朝里面走，走到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大的摊子前面停下。
　　围着厚围巾在招呼其他客人的一个婶儿看到有人来，抬头刚要招呼，看到是熟悉的人，边装其他人的辣椒边说道：“小阳来了，看需要啥自己挑。”
　　辰阳扯下挂着的塑料袋，回了句好。
　　然后就在摊子上挑了起来。

　　牧遥就跟在他身后，视线一直放在挑菜的手上，很直很细很白。
　　把挑好的菜递给身后的人，没反应，转过头来看，就看到这样一幕。
　　眼睛挣得大大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看着菜摊，思绪不知道跑哪去了。
　　“回来了，提着下菜，”辰阳在他眼前打了下响指。

　　提着菜的牧遥怎么也没想到，看着别人的手，看着看着也能看入迷。
　　估计是没睡好。
　　他又悄悄的拍了拍他的脸颊，保持清醒。

　　“看看还有没有想要吃的其它东西，”辰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应该就是比他高几厘米，每次站在他旁边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压迫感，尤其是辰阳的声音还略微带那么点磁性，每次不注意的时候，他的心都有种漏了一拍错觉。
　　看着拎在手里沉甸甸的一大兜菜，牧遥摇了摇头，“没有了。”
　　就两个人，这兜菜够他们吃好几天的了，还问够不够。

　　以为买好了，牧遥抬脚往出去走了几步，又听到辰阳在身后问他：“小酥肉还是红糖糍粑。”
　　隔着不太近的距离。
　　人很多，很吵，乱哄哄的。
　　但他还是听到了这句话，无比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我都行。”
　　他转身，静静的站在那，对他回答道。

　　听到他的回答后，辰阳转身朝店铺里面走去，不一会手里拎了个黑色的袋子出来。
　　那个卷发的阿姨拿着计算机算完账，辰阳扫码付款后就走出来。
　　不知道那个阿姨说了啥，说的时候看了眼自己，然后辰阳笑了下，对着阿姨挥了挥手就走了出来。
　　他自己也在笑，两个人都笑的很开心。

　　到家后辰阳把菜放在了厨房，牧遥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一时犯了难。
　　平常直接就穿着鞋进去了，辰阳说过可以不用换鞋，直接进。
　　但是今天，踩过地里的雪，还有泥，这还没有化都已经不堪入目了，要是一会化了，得踩得一地都是泥。
　　“怎么不进来，”辰阳边系围裙边看着手扶在门框，一脸认真盯着自己脚的人。
　　明明知道还这么问，这安的什么心。
　　但他还是很耐心的问了句：“有换的鞋吗？”
　　辰阳指着鞋柜，“里面有双新的棉拖，直接拿出来穿吧。”
　　说完又转身回了厨房。

　　牧遥拉开鞋柜，是犯了半天都没看到他说的棉拖在哪。
　　里面都是辰阳的运动鞋帆布鞋，摆的倒是很整齐。
　　刚要出声喊，就看到辰阳从厨房里又走出来。
　　“半天没看见你进来，我们家的门框这么吸引你吗？”
　　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但是这会儿牧遥没感觉到，就那样盯着他看。
　　走到鞋柜前，弯着腰拉开，从里面提出来一双鞋，放在他脚边，“这不是鞋吗？”

　　整整好几秒钟，牧遥盯着那双鞋，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是一双有着两只眼睛和一个不知道是鼻子还是嘴巴，还竖着两只长耳朵的黄色拖鞋。
　　简直是逆天。
　　“愣着干嘛，真想抱着跟门框过呢？”
　　“这是怎么回事儿？”牧遥一脸疑惑的指着地上的拖鞋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儿，拖鞋嘛，是嫌太可爱了不忍心穿吗？”辰阳一脸正经的回答道。
　　还是有点不相信。
　　这双鞋刚打开鞋柜的时候其实就看见了，只是没往自己身上想。
　　自己怎么可能穿这样的拖鞋，小的时候都没穿过。

　　几分钟后，牧遥穿着这双黄色的可爱的兔子模样的拖鞋，站在厨房里帮忙洗菜。

　　“金针菇要全部都洗了吗？”牧遥手里捧着一把金针菇问道。
　　“都洗了吧，吃的完。”
　　“豆皮需要洗洗再切还是直接切。”
　　“拿水龙头下冲冲再切。”
　　“切成条吗，大概多宽，几厘米？”
　　“半个小拇指的宽度，想吃宽的可以再宽点。”
　　“豆腐切成块还是切成片。”
　　“哪个形状不喜欢吃就别切那个，都行的话就两样都切点。”
　　“好。”
　　他们俩就这样一问一答，都各自忙着自己手上的活儿，无比专注。
　　气氛很安静，只有偶尔的一两句话和洗菜加上刀板碰撞的声儿。

　　辰阳把所有的菜都摘完，收拾好放在盆里，自己拿着锅去外面煮汤底去了。
　　不一会就进来了，让牧遥离他远点去另一边洗菜，他拿出来锅，倒油准备炸东西。
　　开火，油倒进锅里，几分钟，用手心放在上面试了试温度，差不多刚好，从包装袋里把红糖糍粑倒进盘子里，转小伙，盖上锅盖。
　　糍粑在冒着泡的热油里面，画面让人垂涎欲滴。
　　不一会就出锅了。
　　随后又淋上红糖浆，完美。
　　接着小酥肉也是同样的操作。

　　辰阳把炸的东西端出去的时候，牧遥已经把所有的菜洗干净，装盘，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桌子上。
　　红油锅正在锅里翻腾着，红彤彤的，看着诱人。
　　“锅刚开，正好可以煮了。”
　　“好，来尝尝这个，有点烫，小心。”
　　没看到筷子，牧遥刚想进厨房找筷子，辰阳拉了他下，直接手拎着吃，就咱两，我去找筷子。
　　尝了口小酥肉，干脆可口，里面的肉又非常嫩。
　　就这外面那层撒料，配合的完美，简直是对味蕾上的致命冲击。

　　就在筷子拿出来往锅里放菜的时候，辰阳愣了一下，然后转身看着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小酥肉的牧遥。
　　看着他不明所以的脸，牧遥也是满脸的问号，抬头问道：“怎么了？”
　　“我忘了弄蘸料了。”
　　刚想放下筷子去厨房，被牧遥一下子拉住他，“算了就这样吃，汤底很浓，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