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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小雨淅沥沥地下了两天,两天没出门的宋随在傍晚接到了刘建军的电话。

      “小随啊,前段时间你姥姥不是说想要只小狗吗,昨儿这几只小狗刚出满月,我谁也没给先让你来挑。你有空着过来一趟哈。”

      前两天姥姥还在惦记着小狗什么时候出满月,今儿刘叔就打来了电话。宋随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阴沉沉的天,应了声“这就过去”便结束了通话。

      刚下过雨的路面上还囤着些积水,宋随拢着身上外套小心翼翼地绕过水坑,琢磨着待会儿回去用什么材料给小狗搭窝。

      刘建军的烧烤摊后面有一条三面都是墙的死巷,里头堆放着不少杂物。这地没人住也没人管,久而久之就成了刘建军的“杂物间”,破凳子破桌子一股脑地全扔这儿,一点也不怕丢。

      南山冷眼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五六个人,终是没忍住笑着骂了句脏话。

      雨下了几天他就在家里闷了几天,这雨前一秒刚停,徐六后一秒就掐着点打来了电话喊他出去吃饭,说是庆祝他仨开学。南山哼着小曲出门,眼看就要吃上羊肉串了,结果被绿毛连人带念想的堵在了这儿。

      “南山,上次喝多了让你讨了便宜,你要是现在跪地上叫我爷爷的话,我考虑考虑还能让你全胳膊全腿地回去。”

      绿毛带人堵在巷口,不可缺少的开场白跟他新染的头一样非主流,青青草原中挑染了几缕红毛,也不知道在cos哪个热血动漫中的人物没cos明白,丑出了天际。

      南山嗤笑两声也不多废话,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架肯定是免不了了。他从旁边的旧拖把上扯出根棍子,在手里掂量了两下试了试手感,然后对着绿毛道:“菜就是菜,还挺会找理由。要打就快点打,别耽误了我吃饭。”

      狂妄自大,不知好歹。

      绿毛举着手里的棍子冲过来时,南山脑子里不合时宜出现的竟是刘叔拿着扫帚追着他跑的场景。他顿时觉得手里的拖把杆有千斤重:这个拖把本来就是坏的,我只是把它给拆了,这应该不算是我弄坏的吧。

      宋随从巷口经过时,里面正打得激烈,各种脏话中夹着重物砸在人身上的闷响,听着就让人心颤。路过的脚步有一瞬的微顿随后他便目不斜视地穿过了巷口。

      远方有袅袅炊烟升起,南山侧身躲过一拳时闻到了一股辣椒炒肉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从谁家厨房飘出来的。他心想,估计这会儿徐六他们几个早就等烦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他点上最爱的干锅土豆片。

      心里只想着土豆了,一不留神后背被人狠敲了一闷棍。南山眉头一皱,背上的疼痛挟着一股子邪火直逼他头顶,平日里微微上扬的眼尾此时压得很低,薄唇轻抿着,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子戾气。

      一棍子将他刻意收着的狠劲逼了出来,侧身一脚踹在那人肚子上,纵使收了劲但那一脚也不轻,人倒地上爬了两下没爬起来,捂着肚子躺那哀号。

      “别打了,我报警了。”

      混乱中有人举着手机站在巷口,三个阿拉伯数字大咧咧的显示在屏幕上方瞬间吸引了众人注意力,与此同时还能听到里面隐约有声音传来:“请保护好自身安全,我们会尽快赶到现场。”

      拥挤的巷子里瞬时安静了几秒,无论是挑事者还是正当防卫者都傻了眼。谁家打架会叫警察啊,谁都不想被请去喝茶外加思想教育包吃包住等一条龙服务。

      “距这儿最近的警局不足八百米,刚下过雨路上人少车少,最多两分钟警察就会赶来,现在距我打完电话已经快一分钟了。”

      面对一群打红了眼的人,宋随声音不大声线平稳,脸上表情也淡淡的,那模样就像在问别人今天晚上吃饭了没。

      南山听着这声音便觉得耳熟,他往前走了两步透过绿毛几人的后脑勺看清了站在巷口的人。

      如他所想,还真是那个“小sui”。

      南山握在手里的棍子没松,他瞅着宋随白白净净细胳膊细腿的样,不由得想笑,心道这人初来乍到啥事也敢管是真不怕引火上身啊。

      一行人中绿毛最先反应过来,他前几天刚一日游过暂时还不想再体验一次。他回头狠狠瞪了眼正咧着嘴笑的南山,没讨到什么便宜也不忘说结束语:“这次算你走运,我就不信你能次次这么走运。”说完便拖起地上的人跑出巷口,临走前还不忘看了宋随一眼,纵使他什么也没说,后者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一种被猎者盯上的危险。

      见人跑远了,宋随藏在袖子里紧握成拳的手指逐渐松开,刚出了一后背的冷汗被风一吹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还没来得及从刚才那紧张的气氛中缓过来,手腕就被一道大力握住,让人带着往前快跑了几步。

      圈在手里的腕子很细,南山不用费力就能将整个裹住,即使隔着层布料他都觉得有些硌手。

      这人只长个子不长肉吗。

      “咳咳。”

      不知道跑出了多远,直到身后人猛咳了两声,南山才停下喘了口气。

      “咳咳咳……”宋随弓着腰手扶着膝盖咳了几声,一张煞白的小脸咳得通红。

      这才跑了几步,一个大男人怎么跑两步就喘,体格也不行。

      “你……你跑什么?”宋随深呼吸了两口,将气喘匀了些。

      “你不是报警了吗,我要是不跑等着警察叔叔请我去喝茶?”南山也不怕脏,一屁股坐在马路沿上,掏出刚手机解锁,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他随意扫了两眼,除了徐六就是易同。

      “没报警,骗他们玩的。”

      “.....??”

      南山缓缓转头看他。

      “那是条录音。”

      “……”

      南山摸了把脸,在心中默念了两遍静心咒,随后才对着面前人挤出了一个牙疼似的笑。

      “呵呵……你可真是胆大、人精。”

      南山和宋随是一前一后进的门。今儿来吃烧烤的人多,刘建军在那忙得热火朝天见这两人前后脚进来的也没多想,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忙去了。

      “你小子去哪了来这么晚,消息消息不回,电话电话不接,我寻思你让人堵路上了呢。”南山刚在徐六旁边坐下就挨了他一巴掌,好死不死的正好拍在了被人敲了一棍的地方,疼的南山嘶了一声,额头瞬间疼出了冷汗。

      “咋了,你嘶啥?”

      平日里互相拍几下都习惯了,有时候就算打几拳也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来,这冷汗都出来了看样子不太像装的。徐六诧异地看了看自己手掌,说:“难道我的铁砂掌练成了?”

      易同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皱着眉不由分说地将南山短袖推上去,一道长长的红痕赫然出现在他背上,明白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棍子敲出来的。徐六凑上去一看瞬间炸了,“噌”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椅子被他动作带倒,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MD,那天没把他们那帮孙子打服是吧,明的不敢来就来玩阴的。”他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是绿毛那伙人干的,“这事没完,我这就去教教他怎么做人。”

      徐六比南山还大着两岁,早些年玩惯了上了个中专,上完第一年就死活不上了,他爸嫌他烦甩手扔给他个台球厅让他玩,刚开始总有人来找事,那两年钱没多挣架倒是没少打,打服了打出名去了也就没敢有人再来了。

      不过这两年徐六倒是低调多了,尽量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这都跟他爸那个生意人学的:讲究一个“以和为贵”。可这讲究讲究着就有不长眼的玩意踩他头上了,这他忍不了。

      徐六沉寂了多年,这忽然间一个上头,南山和易同拉都拉不住。

      眼看着他抄起手机就要走,坐在一旁的玫瑰屈起手指轻扣了两下桌子,眼皮子连抬也没抬,就见刚刚还在浑身冒火的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瞬间蔫了。徐六转头看了眼旁边人,一声不吭地深吸了口气然后弯腰扶起刚碰倒的椅子,手机又扔回了桌上。浑身的火被人压了回去,只剩些浓浓的黑烟也让风顺着吹没了。

      玫瑰倒了杯子冰镇雪碧放徐六面前,示意他喝了。见人仰头喝了个干净她才慢悠悠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没脑子,你也没脑子?”

      一语点醒梦中人。徐六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乐呵呵的只笑不语,跟易同一块去摸索南山,看看他身上还有哪受伤没。毕竟自己的兄弟自己疼。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摸来摸去的像什么样子。南山肚子饿的直叫,想甩也甩不开,只能满脸嫌弃地对着另外两个只顾吃饭的人说:“你俩能不能管管他俩,我可是弯的,实打实的弯的。你俩就一点危机感也没有吗?”

      黎河跟玫瑰对视一眼,两人齐齐摇头说“没有”。

      玫瑰喝了口啤酒瞥向南山,只见后者眼里完全没有对同性的渴望,尽是对自己的欣赏。她撑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向三人,眼神在南山和徐六之间打转:“我可以把徐六借给你,你只需第二天告诉我,你俩谁上谁下就行。”

      “……”

      黎河在一旁扑哧一声乐了,迅速举手说:“易同也可以。”

      “……”

      没法聊,这天真没法聊。

      南山在家睡了一天啥也没吃又刚干完体力活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他盯着面前的干锅土豆片愤愤甩开身上的四只手,拉下衣服说自己没事,“别摸了再摸擦出火星子了。那几个非主流子菜得要死,要不是惦记着我这口吃的也不会让他敲这一棍。再说了,这架还没打两分钟呢,就让人搅和走了。”

      “搅和?”这次易同抓住了重点,“谁搅和走的?”

      南山嘴里塞得满满的含含糊糊地蹦出两个字:“小sui。”

      ???

      “啥玩意?小sui?这兄弟谁啊,竟还有壮士敢管你这闲事?”徐六在脑海里搜罗了一圈也没从认识的人中搜到个叫小sui的。

      看着众人纷纷投来探究好奇的眼神,南山喝了口汽水抬眼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环绕了周围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一处冲那边扬了扬下巴:“那呢,刘叔邻居李奶奶家的外甥。”

      宋随怀里抱着只黑棕色的小狗站在烧烤架旁不知在跟刘建军聊着什么,清澈的眼底透着笑意。

      怀里的小狗黑乎乎的,右前腿比其他三条腿短了一截,软乎乎的肉垫只有小小一块,就连前爪都只有两个。宋随过去时,箱子里其他小狗都靠在一起互相取暖,只有这只小黑狗瘦瘦小小地缩在角落里,耳朵耷拉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即胆怯又无畏地看着他。

      宋随当机立断要下了这只有点残疾的小狗。

      宋随抱着狗临走前似乎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回头对刘建军说:“刘叔,后面的那个巷子我看里面放了不少东西,杂七杂八算起来也不少钱。我来的时候看见有几人贼头贼脑地在翻东西,见有人来了就跑了。要不有空着还是在那按个摄像头吧,丢了东西也好找,咱家的东西也不能让人白拿是不是。”

      从刘建军那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怀里的小狗小声呜咽着,宋随伸手安抚似的摸摸狗狗头顶,心里想着给他起个什么名字。

      穿过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大排档拐进漆黑的后巷,耳后喝酒打诨的吵闹声瞬时变小了许多。阵阵夜风中卷着雨后的潮湿一同袭向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宋随额前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感受到怀里的小生命抖得更厉害了,他脱下外套将小狗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毛茸茸的脑袋。衬衫上面还残留着主人身上的温度,小狗发抖的频率渐渐变小了许多。

      离刚刚发生打斗过的那条巷子越来越近,漆黑的前方隐约透出了点点红光,尼古丁的味道顺着风灌进了宋随鼻腔,他对烟味很敏感,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寂静的夜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下一秒脸上挨了重重一拳。这一拳又重又狠,宋随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头撞到了墙壁,眼前出现了一瞬乌黑。

      “你TM敢骗老子,多管闲事是不是!”

      是去而复返的绿毛那伙人。

      “怎么,刚刚不是还很神气地报警吗,你报啊你TM现在再报啊。”

      后背又被人狠踹了一脚,宋随只觉背后的骨头都要断了,疼的倒吸了口凉气,紧接着脚腕就被人握住,整个人被几股蛮力拖进了巷子里。

      无数个拳脚落在宋随身上,他本能地蜷缩起身子头埋在胸前,怀里紧紧抱着正在不停发抖的小狗。

      怀里的小狗不知道此刻在发生什么,它太小了,陌生的环境和周围的吵闹令它浑身止不住地发颤,挣扎着想往更深更安全的地方躲藏,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发出细微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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