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后醒》烤饼子

38、第 38 章

　　自从答应了易同会参加以后，南山开始天天往体育馆跑，上午下午大课间宋随就没见过他人，俩人严格遵守老张的要求绝不上课时间去打球，只是“偶尔”趁着老张不在的晚自习溜去“小打一会”而已。

　　宋随没事的时候偷溜去看过他几次，每次去都会被南山拉着腻歪好一会儿，为了不打扰他们训练，宋随去的次数便越来越少，不过每周五放学他都会去体育馆坐那儿等南山打完一起回家。

　　某周五课间，南山瘸着腿一歪一歪的刚爬完楼梯，就在走廊碰到了接完水要回教室的宋随。

　　“你怎么……”宋随有些呆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想着现在还不到平时他回来的时间，目光落在那瘸了吧唧的腿上，话还没说完，南山的胳膊就已经搭在了自己肩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来，宋随稳了稳扶住他，蹙着眉问他：“腿怎么了？”

　　这腿本来不怎么疼，但在看到宋随后，南山演出了一种腿断了似的感觉，死皮赖脸地靠在他身上，一边喊着腿疼一边把人往楼梯间里推。

　　这个楼梯间很少会有人经过，门一关上，走廊里的吵闹声瞬间静了很多。

　　“怎么了？”宋随不确定南山是真疼假疼，顺着他的力道靠在墙上，任由他在自己嘴上啄了两下，看他满意地咧起嘴，也跟着轻笑。

　　“黎河今天去看易同了，篮球场的门一响我还以为是你来了，着急忙慌地回头看，没注意就摔了。”

　　南山脸埋在宋随颈侧声音闷闷的，像是在卖惨也像是在控诉宋随不去看他的“罪行”。

　　宋随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意思，一米八六的酷哥埋在他肩上跟个小孩似的小声埋怨，宋随觉得他可爱，明知道这人就是故意这样说的，但在心里，却开始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真的去得有点少。

　　“你什么时候能保证不拉着我在换衣间腻歪半天了我就什么时候去。”

　　好一个铁石心肠宋小随！

　　南山恶狠狠地在他脖子上磨了磨牙，不过只是轻轻地没敢留下印子，宋随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既无可奈何但又想发泄不满的行为，静等了几秒，意料之中地听见了某人妥协又略带不甘的声音。

　　“我保证，但你一周内至少要去看我三次。”

　　“好。”

　　宋随写完最后一张试卷时，教室里早已走空了人，他看了眼窗外校园里亮起的路灯，收拾完书包去体育馆找人。

　　“砰砰！”

　　“易同传球！”

　　宋随进来时正好看到篮球没入球筐，三月份的天，南山就已经穿上了短袖，他没听见门响，边撩起衣服下摆擦着额头上的汗边往球场后面走。

　　自从知道有人经常在体育馆打球后便总有不少来看球的，南山脑子里想着宋随怎么还不来，就听前排一女生冲他吆喝了句“宋随。”他猛地往门口一看，果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宋随单肩背着书包立在一侧，手里握着瓶没开封过的矿泉水。

　　南山一看见他就笑，放下衣摆跑过去，直到人跟前了才堪堪刹住步子。刚打过球手上脏，南山忍住了想碰碰宋随的冲动，对着他小声抱怨：“你来晚了一步，我刚刚进球了你都没能看到。”

　　“看到了，三步上篮很帅。”宋随拧开瓶盖把水递给南山，等他喝完了又接过来拧好盖子，然后趁着某人正自喜的时候往他头上微微浇了一点凉水，“腹肌练得不错，就是衣服有点碍事，没看清。”

　　南山笑容僵在脸上，瞬间蔫了。刚因得了夸奖而立起来的小狗耳朵在此刻缓缓垂了下来，易同不知从哪冒出，抱着球从俩人旁边飘过，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留下句：“不守男德者该把搓衣板跪断。”

　　“……”南山抬起眼看向宋随，模样瞧上去可怜兮兮的，“宝贝儿……”

　　宋随存了要逗人的心思，笑着轻拍了拍他肩，“先去打球，回去再找你算账。”

　　有了男朋友这个buff加持，南山像打了鸡血似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打完最后一场，南山喘着粗气习惯性地撩起衣服擦汗，手刚触到下摆就觉得不对，他抬头望向观众席，跟坐在第一排的宋随对上了视线，后者眉眼柔柔地看着他，笑得格外好看。南山莫名觉得膝盖一疼，连忙扯了几下这似乎烫手的衣服，朝着观众席跑去。

　　“上次那家麻辣香锅呢？我记着就是在这一块啊。”

　　易同单肩背着书包站在牌子都长得一模一样的门店前发愣，宋随和南山跟在他身后，两脸各朝两边，雷达式搜索传说中好吃到爆炸的麻辣香锅店。

　　终于在他们第三次走错了巷子时，易同炸了：“TMD这巷子怎么这么乱？这门店牌子怎么都长一个样就是换了个字？他们自己能认出哪是自家店吗？”

　　面对易燃易爆炸，身后的两人一个抬头望天一个低头画圈。

　　南山很是体谅没有女朋友陪的男人，揽着易同肩膀试探开口：“要不咱们换个店吃？男人岂能为这种小事而动怒。”

　　“不！”易同态度坚决，“今晚我必须吃到它。”

　　“……”

　　得，又一个犟种。

　　三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其中两人边饿着肚子找那家隐蔽的门店边听易同在前面絮絮叨叨地说早知道就加老板娘个微信了。一直跟在后面的宋随蓦然停了脚步，头微微朝右边偏了偏像是在听什么声音。

　　“怎么了？”

　　注意到宋随不太正常的举动，南山跟着停下来，静等了几秒，见他微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没什么。”

　　三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宋随再次停下来侧耳听了几秒，随后抬头望着停在他面前的两人说：“你们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

　　两人齐齐侧耳仰望天空45°仔细听了听。

　　“我听见了吆喝卖煎饼果子的声音。”

　　“我听见了我肚子在说它饿了的声音。”

　　“……”宋随一阵无语，在俩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道：“我听见好像有女生在哭。”

　　话音刚落，一阵凉风袭来，傻站着的俩人脑子里开始自动播放曾经在某个深夜一起看过的恐怖片，冷风顺着未拉好的衣领直往脖子里钻，俩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夜黑风高时，百鬼夜行中。

　　“大晚上的你可别吓唬我哈宋随……”

　　“等等。”

　　宋随一摆手南山噤了声，在两道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宋随往旁边的一条岔路口走了几步，随后他站在明暗交接处转头看向两人，语气肯定地说：“还有几道男声，像是打劫的。”

　　哎宋随，你听说了吗，就我们学校后街的那条小吃街最近出现了几个打劫勒索的小混混……那巷子错综复杂又没监控，在哪条巷子里抢的都不知道，据说都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见脸……

　　“打劫？”

　　三人齐齐对视一眼，没有一丁点的犹豫，拔腿就往那条巷子里跑。

　　后来据知情人士小宋同学回忆，俩战士在看到四五个头戴帽子脸戴口罩的小混混围着两个女生恐吓勒索时，果断扔掉身上的书包脱了外套赤手空拳地跟人对线去了。

　　“所以热心的围观群众以为你们是聚众闹事，就给帽子叔叔打电话，把你们都抓进去了？”

　　晚上十一点半在某家铁锅炖小包间里，四男两女围着一口大锅齐齐而坐，其中两男脸上皆有瘀青红肿，并且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四手抓着四个玉米饼子使劲往嘴里塞。

　　俩人刚经历过一场恶战饿得要死压根没空回黎河的话，比他们好了不知多少倍的宋随在角落里默默举手，“是我给帽子叔叔打的电话……”

　　据知情人士小宋同学再度回忆，由于战况十分激烈，惨叫声和辱骂声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他本来是在录视频的，结果帽子叔叔一来就开始疏散围观群众，他抱着两人的衣服和书包被人群冲散，等他从人群中挤出来时南山他们几个已经被统统带走了。

　　宋随着急忙慌地带着两个女生赶到派出所，场景跟他预想中的一模一样，几人蹲成一排，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小混混一口咬定没有打劫只是跟南山他俩起了冲突互殴而已，直到宋随拿出视频又有那两个女孩子做证最后再经过调查，三人才从派出所里出来。

　　胃里的饥饿感终于缓解了不少，南山吐掉嘴里的骨头，趁着他们都在听易同讲刚刚的事没人注意到这个小角落，他从锅里捞了几块肉放在宋随碗里偏着身子凑过去，眼睛亮亮地问：“我刚才帅不帅？”

　　南山颧骨上有道红肿，笑起来时似乎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但眼睛却还是亮亮的，像只英勇负伤后求表扬的小狗。

　　宋随还记得他刚刚在巷子里跟人打斗时的场景，表情冷漠出手狠戾，在看到对方一闪而过的匕首时也没什么表情，扣着人的手腕一手刀劈下，将掉落在地的利器一脚踢进了巷子深处。在外人面前和在他面前，南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模样。

　　“帅呆了。”宋随没让他等太久，在某人催促前认真回他的话，南山刚因这三个字开心了两秒就看见变脸大师宋小随正了正脸色，瞥见没人关注到这边后，小声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要先报警知道吗，要量力而行不能硬上，万一被刀子捅到怎么办，是不是这会儿我已经在医院陪你喝小米粥了？”

　　“我有分寸。”南山不以为然，压根没把那几个小喽啰放在眼里，“就那几个瘦猴子再来几个也打不过我俩，那刀都没开刃纯吓唬人的，个头还没我高呢就出来打劫，没点……”

　　在宋随愈发阴沉的脸色中南山识趣地噤了声。

　　回去路上，南山一直黏着宋随，左亲一口又亲一口一直到家门口也没见宋随露出个笑脸。

　　“别生气了宋随，我听你的，你说的我都听。以后我再碰上这种事绝对先报警，绝不会在摸不清对方战斗力的情况下就硬上，别生我气了行不行？”

　　南山絮絮叨叨了一路，不管宋随说了多少个没生气他都不信。宋随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身抬手扶在了他肩上，不等宋随抬头，南山就先弯了弯腰，唇上落下一吻将后者剩下的道歉堵在了口中。

　　“第四次了，南山。”

　　南山神色略显迷茫，他保持着弯腰的动作没动，似乎没太懂宋随的意思。

　　“我总是在见你受伤。”宋随右手抚过他的下巴，拇指擦过嘴角的淤青在上面轻轻按了两下，轻微的疼痛从伤口处传来，南山没躲反而把脸又往他掌心里送了送，湿热的舌尖从伤口处点过，南山呼吸几近停了一瞬，在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他听见宋随轻声道：“别再受伤，别再让我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