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后醒》烤饼子

43、第 43 章

　　南山从楼上下来时，宋随正在厨房熬粥，家里食材有限，他翻空了冰箱才找到一点菠菜和几个鸡蛋。

　　“我来吧，你去休息会儿。”

　　南山欲从他手中接过正翻着鸡蛋的铲子，宋随避了一下没给，用手肘碰了碰他，“不用，你去沙发上坐会儿，好了我叫你。”

　　念着他昨晚几乎没睡今上午又忙了一上午，南山没听他的，转了个身去旁边看着锅里的粥。宋随把炒好的鸡蛋装盘，瞥见杵在一旁的大高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跟生着病的人不能犟得哄，宋随放下手里的盘子凑过去，用手肘夹着南山的脑袋，抬头就要往上亲，南山想躲没躲成，僵着脑袋让宋随在他嘴上啄了口。

　　宋随看着他没计较他刚刚想躲的动作，弯着眼睛柔声说：“我不累，你别让我担心行吗，你不想去客厅的话那就不去，再去穿上件外套来这儿坐着陪我行不行，万一你晚上再烧起来，那我不就又不用睡了，你说是不是？”

　　时至今日，南山才明白了什么叫温柔刀刀刀致命。

　　受不了真的是一点也受不了。

　　南山穿了件外套再下来时果然很听话，搬了个凳子坐厨房里也不玩手机，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就只围着宋随转，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

　　病还没好没什么胃口，南山喝了小半碗粥就没喝了，但姥姥炖的鸡汤倒是喝了不少。在南山第二次把鸡腿夹到宋随碗里时，宋随终于忍无可忍把鸡腿用筷子分成两半当着他面吃了下去，南山这才收回他那幽怨的目光，低头美滋滋地吃着另一半。

　　饭后宋随收拾好碗筷往厨房走，南山在后面揽着人的腰死活不让他刷，扛起他往楼上去，“放那泡着等晚上我一起刷，你太累了，先去睡儿。”

　　这人就算是在生病，力气也跟往常一样大，宋随拗不过他，只在被扛进卧室时紧掰住了门框，“那你也睡一会儿，就在这儿，不许去客房。”

　　“行。”

　　刚在厨房还扭着头不让亲，现在却答应得这么痛快，肯定有猫腻。宋随拍拍南山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你先去睡，我洗个澡就来。”

　　宋随冲完澡出来时，南山已经背对着门口躺下了，被子盖得老高，只露着半个脑袋。这么乖巧倒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宋随狐疑着走过去，见南山还盖着昨晚的被子，整张脸都埋进了里面，而床的另一侧则多了床他没见过的被子。

　　好家伙，这是不分床分上被子了。

　　躺在旁边的人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宋随心想没那么简单，猛地把被子一掀，露出了南山戴着口罩的脸来。

　　看见口罩的一刹，宋随头一次这么想骂人。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堪堪将那股火压下，在南山装的无辜又可怜的眼神中，上手把那刺眼的口罩摘下来扔了。

　　“真会传染……”

　　宋随没理南山小声且无效的抗议，把新被子堆在一旁，掀开南山被子一角钻进了他怀里，细细碎碎的吻顺着他额头一直吻到了嘴唇，南山偏着头还想躲，结果被宋随抱着脑袋又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大口。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考虑，所以我不计较。”宋随说，“但我想，如果生病的人换作是我，你做得应该会比我还要好。”

　　“南山，别总想躲开我，我会不开心。”

　　发个烧好像都让人脑子变迟缓了，南山自诩伶牙俐齿就没他接不上来的话，可到了宋随这里，这人但凡向自己吐露一点真心，他就成了哑巴，张着嘴巴半天都发不出一个音来。半晌，他才把宋随又往怀里搂了搂，头埋在人颈窝里说了句，“知道了。”

　　宋随心里惦记着事睡不大着，听着旁边人呼吸变得缓慢而有规律，他又躺了会儿才轻手轻脚地从南山怀里钻出来。南山睡得沉，宋随嘴唇贴在他额头上探温度时都没能醒。

　　宋随拿上衣服轻关上门去厨房里把碗刷了，穿上鞋趁着南山还在睡觉去了趟超市。再不去进点货他怕他俩会饿死。

　　宋随担心南山醒来发现他不在会发脾气，在超市里速战速决，回来后上去看了一眼，发现这人还是保持着他走之前的姿势，一时半会没有要醒的迹象。

　　南山这觉睡的沉，醒来时房间里黑沉沉的不知今夕何夕。

　　发烧果然会让人反应变迟钝。南山眼望着天花板呆了两秒才觉得怀里空荡荡的，他猛然想起了什么，长臂一捞，摸到了旁边那人温热的身体。意识到宋随还在，他瞬间安心了不少。

　　“醒了？”宋随换回了睡衣，从床的另一侧俯过身去吻他的额头。

　　南山圈着他的腰揽过来，眼皮沉沉的还不想醒，“怎么跑床那边去了，我还以为你没在呢。”南山没躲，脸在宋随的头发上蹭了几下。

　　“饿了没？”宋随问。

　　“有点。”

　　“起来去吃点东西垫垫。”宋随像哄小孩似的轻拍了拍他背，嘴唇又贴在他嘴角碰了碰。

　　南山穿好衣服跟着宋随下楼，一眼就看见了客厅茶几正中央被人摆上了一个花瓶，里面插了几朵花。

　　“从哪弄的花？”南山径直朝茶几走去，宋随没搭话去厨房里拿他煮好的银耳雪梨汤。

　　花是宋随从超市出来时路过一家花店买的，没买多就买了三四支，粉粉嫩粉的玫瑰花开得极好，单让人看着心情就好了很多。他想起在南山家酒柜上见过一个空花瓶，便没让店家包，用根丝带一缠就拿着回来了。

　　宋随站在厨房里边盛着煮好的银耳雪梨汤边偷瞄着客厅里南山的反应。

　　南山活了19年第一次被人送花，还是被宋随送，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拿着手机就是咔咔一顿拍，拍完挑了几张满意的发在六人的小群里，还怕他们几个不及时看消息，按着四人的头像挨个@了一遍。发完觉得只拍花不太行，又举起手机对着自己的帅脸咔咔各个角度来了一遍，拍完检查图片时只觉得自己帅的一批，什么滤镜啊亮度啊对比度啊压根都不需要调，直接原图直出，咔咔一顿操作又往群里甩了几张自己的帅照并配文：

　　帅哥与世界上最漂亮的花@全体成员。

　　等他小心翼翼把花插回花瓶时才猛然想起来：宋随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这花哪来的？

　　南山转了转他现在还不太灵光的脑子，随后脑袋机械般地转向了在厨房里偷瞄他被发现后又迅速装得若无其事的宋某人。

　　宋随发誓，那是他跟南山在一起后听过的最恐怖的声音。

　　他说：“宋随，过来。”

　　宋随顶着某人看上去要吃人的眼神，硬着头皮走过去把碗塞进南山手里，装得若无其事地扔下一句“趁热喝了，对嗓子好”就打算溜。

　　宋随没溜成，被南山一手稳稳地端着碗一手发力拽了回来，“你去超市了？怎么没叫我一起？”

　　“想让你多睡会儿。”在武力值绝对碾压的情况下，宋随选择了甜言蜜语。

　　南山伸长脖子往厨房水槽里瞅了一眼，“碗也刷了？”

　　“嗯。”宋随赶在人炸毛前赶紧道：“晚上的留给你刷。”

　　宋随缩着脖子老老实实装鹌鹑，语气温和态度诚恳，使得对方有气没地方发。骂吧舍不得，打吧更不可能，南山只能猛喝了两大口雪梨汤，斜着眼看宋随，气鼓鼓得像只河豚，“下次再骗我，有你好看。”

　　宋随点头如捣蒜，弯着眼睛盯着南山喝完汤，又找出温度计给他量了量体温，36.8°不烧了。

　　外面的天黑下来，宋随陪南山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抱着平板找了个做排骨汤的教程，想着不能只喝粥得补充点营养。

　　南山体质好，烧一退就跟没事人了一样，胃口也跟着好了起来，跟宋随分着吃完了一罐黄桃罐头还是觉得饿，圈着宋随的腰往厨房走，黏黏糊糊的不愿跟人分开。

　　厨房里灯光昏黄，身后的大玻璃门上映出两个忙忙碌碌的影子。宋随没炖过汤，本想大露一下身手，结果南山在看到他费劲巴拉地照着视频一步步来时，大手一挥给他关了，让他抱着平板坐一边儿玩去。

　　小宋同学遭到了赤裸裸的嫌弃，也不生气，抱着锅去一旁捣鼓他的蔬菜粥去了。

　　南山在一旁锅铲菜刀抡到飞起，宋随蹲在一边温温吞吞地搅拌着他的粥。

　　晚上外面起了风，宋随关好窗户回到沙发坐下，南山顺势把头枕回他大腿上，把暂停的电影继续播放。

　　客厅里一时很静，只有某部国产动画片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宋随手指轻柔地在南山太阳穴上打着圈，躺在他腿上的人舒服地眯了眯眼，抓过他一只手在手腕内侧亲了亲。

　　“徐六和玫瑰这个月底回来，说要一起吃饭。”南山抓着宋随的手指把玩，目光从下面顺着往上看他，都说这个角度看人最丑，可南山却觉得这还是得分人，像宋随这种360°无死角的怎么看怎么好看。

　　徐六和玫瑰出去自驾游近一个月了，两人直奔大西北。徐六朋友圈几乎两三天更新一次，小群里却愣是十天半个月的不说一句话，要不是靠着黎河每天都跟玫瑰有联系，他们几个准早报警了。

　　距离徐六上次在小群里说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在刚刚两人吃饭时发来了最新消息：五一之前回来，全都出来吃饭。

　　宋随手覆在南山眼睛上不让他看，算了算日子，距离月底还有不到半个月，那时候南山感冒早就好全了，也够他们使劲折腾的。

　　南山听宋随说了声好，刚想扒开他手再说句什么，就觉额头上落了一吻，轻轻地，一触即分。

　　宋随在南山看不见的地方笑了笑，嘴唇移到他耳边没头没尾地来了句：“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