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后醒》烤饼子

47、第 47 章

　　七天后徐六出院，南山和易同在网上给他订了一条大横幅，红底金字写着：花花世界迷人眼，今日六哥最耀眼，祝贺徐六同志顺利出院！

　　徐六迎着寒风站在医院门口看到这一幕时，两眼一闭差点晕过去。南山让宋随拉好横幅的另一头，在门口随机抓取了一位幸运儿，拜托人家帮他们拍个照。玫瑰嫌丢人，把徐六独自留在横幅的正中央就去一旁找了黎河。六哥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幸运路人举起手机时就已经咧开了嘴坦然接受这一切，并且一手主谋一手从犯，牢牢钳着两人，一个也没能跑。

　　没隔几天，徐六又把这横幅还给了主谋易同。

　　6月10日号是个大晴天，下午校门口外围满了焦急等待的家长，南山一行人挤在人群前面，扯着张大横幅，眼巴巴地望着安静无声的校园。

　　两位高三学子肩并着肩从学校里出来，自觉考得都还不错，站在门口遥遥一望，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几人。南山和徐六扯着张大横幅，同样的红底金字，中间仅有八个快将人眼睛闪瞎的大字：考的都会，蒙的全对。

　　再往下面一瞅，括号里写着一行小字：你俩可真慢，麻溜滚去吃饭。

　　玫瑰和宋随一人往一位高考学子的怀里塞了一大束花，又被南山和徐六扯到横幅中间拍照。一群人没一个问考得怎么样的，憋得易同那臭显摆的劲都没地方使。

　　“哎哎哎，你们怎么没一个问我俩考得怎么样的啊。”易同被南山抓去校门口拍照，终于逮到机会问出了嘴。

　　南山无所谓地一摆手：“黎河肯定没问题，你嘛，大不了考不好回去继承家业呗。”

　　“你爸不是一直想让你去当兵吗，你要考不上正好顺了你爸的意了，为祖国站岗去。”徐六调着相机也冒出一句。

　　“靠，你俩就不想我点好。”

　　6月10日下午五点，黎河和易同有且仅有一次地高中生涯宣布结束。

　　夏天一到，刘建军的烧烤摊又扯上了挂灯，大院外面停满了车，羊肉串在炭火上烤的滋啦冒油，那香味飘在空中隔着道墙都能闻到。

　　“军啊，我想这口想的晚上都睡不着。这不是你一开，我紧接着就来了。”南山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外面进来，扫了一圈看着里里外外都坐满了人，好巧不巧的就最后靠墙常坐的那桌还空着。

　　刘建军往手里的羊肉串上洒了一把孜然，抬眉瞟了眼整天吊儿郎当没大没小的人说：“你晚上睡不着白天上课倒是睡得挺香。”

　　南山：“哟，您不会在我身上按监控了吧。”

　　刘建军冷哼了两声，“不是说我是你叔的时候了？”

　　南大少爷早前随口一扯的话被正主提起，顿时了然不少，应城就这么大点地方，刘建军跟温慧淑认识属实不奇怪。

　　“刘叔。”宋随跟在南山后面笑着叫人，刘建军咧着嘴应了声。

　　他就喜欢宋随这孩子，长得好看性子也好，哪跟旁边那刺头似的，每回都得他牙痒痒，喜欢也怪喜欢的，就是有点恨人。

　　徐六从一旁冒出个头来问：“叔啊，给我们留位子了没？”

　　“留了留了，”刘建军倒腾不出手来，下巴往那个角落里一扬，“还是你们之前坐的那地儿，先自己拿东西喝着，串一会儿就好。”

　　徐六开了箱啤酒，一人面前放一瓶。宋随拆了套一次性餐具，往塑料杯里倒了点，小口小口地喝着听他们聊天。

　　“宋随。”南山用胳膊肘捅捅旁边人，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像是要跟他说什么秘密。

　　宋随往他那边倾了倾身子，手里的杯子没放下就这么握着，垂着脑袋，等他说话。

　　南山说：“咱俩第一次见面，就在这儿，还记得不？”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

　　宋随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南大少爷在这儿回忆起往事来了。他抬头瞥了眼南山，杯子放在嘴边又喝了口说：“记得啊，就是你在这儿跟人打架弄坏了张桌子，吃的喝的弄了一地，害我拿着垃圾袋在那捡了半天的碎玻璃。”

　　南大少只顾着回忆那怦然心动的一眼了，压根忘了还有这茬。南山把杯子里的酒满上，杯口比宋随的略低一点，跟他碰了碰杯像是赔罪，“宋随～宝贝儿～哥跟你道歉，那确实是我不对，你别跟哥计较这么多，你能不能多念点哥的好啊。”

　　“那你想听点什么？”宋随问。

　　“嗯……”南山手肘撑在桌上歪着脑袋看他，眼睛亮亮的，“为什么出去给我送帽子，是不是看我长得好看，所以想多看两眼？”

　　这话越听越熟悉，宋随笑了，脸上有些无奈：“这个问题你不是问过吗，真的是刘叔让我去送的，他忙着走不开，才让我去的。”

　　“……”南山不死心，“那你见了我就没有那种‘这人怎么这么帅啊’的感觉？没有看傻了眼立马爱上我非我不行的感觉？”

　　宋随满头黑线，表情一言难尽，半晌才在南山殷切的目光中道：“你还是少看点什么霸道总裁再爱我一次吧。”

　　宋随没说谎，他第一次见南山时，只觉得这个人脾气又暴又凶的，压根不是个好相处的，只是没想到后来……

　　宋随从回忆中撤出身来，戳了戳正在夹鱼肉的人。南山手上没停，歪了歪身子留了只耳朵给他。

　　“你以后能不能不打架了？”宋随说。

　　南山挑着鱼肚上细小到几乎尝不出来的刺，眼神顺着眼尾看向宋随，勾着嘴角把挑好刺的鱼肉放他碗里，“怎么，这还没过门呢就管我啊。”

　　宋随没什么表情的瞟了他一眼没说话，眼睛盯着碗里的鱼肉也不吃，就拿着根筷子慢悠悠地在碗里戳着。

　　南山被他这跟小孩子耍脾气似的模样整笑了，忍不住揶揄他：“是不是我要不答应，今晚这饭你就不吃了啊。”

　　“没。”

　　“那你在干啥，戳泥呢。”

　　宋随说：“挑刺。”

　　我看你挑的不是鱼的刺，是我的刺。

　　宋随能吃鱼但不爱吃鱼，据说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喉咙所以才不爱吃，就算吃也得把所有的刺都挑出来才肯吃，吃到嘴里的肉必须连一根细小的刺也没有。

　　“别挑了大少爷，我都挑完了。”南山被宋随磨的丁点脾气都没有，凑近了跟他咬耳朵，“跟你在一起后你见我什么时候打过架，早从良了。再说了，你这好不容易要求我一次，我还能不答应你吗，你自己说说，你说的哪句话我没听过。这么长时间了肉不见涨，脾气倒涨了不少，还在这儿跟我玩上绝食了，宋随，你惯会拿捏我。”

　　宋随垂着眼还是没说话，不声不响地把碗里的鱼都吃了，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一点刺也没有。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刘建军看他们刚考完试高兴，又送了几盘子肉串，吃到最后吃不动了，南山才晃晃悠悠地去跟刘叔要塑料袋打包。

　　“你小子什么时候把小随拐到手的？”刘建军找了几个打包盒塞他手里，蹲在一旁抽着烟看他，没让他走，让他蹲这儿跟自己唠会儿。

　　南山被徐六灌了几瓶撑得慌，正好蹲这儿跟刘建军唠两句，他也不急着回去，省得逮他一个人祸害。不过他还算好的，今晚的酒都进了易同肚子里，这会儿早趴那举白旗了。

　　“叔啊你说啥呢，什么拐到手，我俩正儿八经的好兄弟。”

　　瞥到一旁的烟盒，南山手痒，伸着胳膊去拿，刘建军瞥见了，一巴掌拍他手背上，顿时红了一片。

　　“你小子甭跟我装，你仨我看着长大的，尤其是你，你什么花花肠子我摸不清？天天晚上送人回家在人家门口又搂又抱的，真当你刘叔瞎？”

　　南山悻悻地缩回手，毫不在意地吹了吹手背，被人当面戳破也不胡诌了，像是很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算是默认。

　　虽然先前就知道了，但看到正主现在默认了，刘建军看着他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有种养了很久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拱的还是最嫩最好看的那棵白菜，猪还是他妈的眼皮子底下看着长起来的猪。

　　刘建军伸手在南山头上弹了一记爆栗，恨恨地说：“你小子怎么敢的啊，宋随那孩子性子软，你老实跟我说，你没耍什么坏心眼威胁强迫人家吧？”

　　我们是两情相悦！！

　　南山无能狂怒，看向刘建军的眼神中都带着震惊，幽怨，不可置信，同时似乎还掺杂了一丝心痛，“叔啊，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个形象？”

　　刘建军吐出口烟挑着眉看他，什么意思不言而喻，“量你小子也不敢，不然老子替李奶奶把你腿打断。”

　　“不敢不敢。”

　　刘建军哼了声，正了正脸色说：“你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吗，就我见过的几对里，没一对成的，不管是在一起十年八年的还是三年五年的，最后都因为家庭世俗个人等一些原因分开了，曾经多好的俩人，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你们年轻人都有想法，你俩也不是小孩了，既然开始了就好好走，别耍小性子啥的错过了，要么就不开始要么就别怕难。路还长，慢慢走。”

　　这些事南山不是没有想过，每当夜深人静睡不着时，南山脑子里想的都是俩人的以后。他难得地收了平日里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模样，竖着耳朵仔细听刘建军教诲。

　　听着听着，后脑又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刘建军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没好气地瞪着他道：“叔也没啥想说的，你自己掂量着办，宋随那孩子心眼好也软和，你别仗着五大三粗的就欺负人家，要好好对人家，别那狗脾气一上来了就六亲不认，犟的跟头驴似的，不管怎么样，俩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动手动粗的，听到没。”

　　“知道刘叔。”南山说，“您说的那意思我都明白，我心里有谱。您放心，就算这路再难走，让人跺烂了只能跪着走，那我也得走。不过宋随他不能走，我得给他修条新的，他只能直着身子走。”

　　刘建军睨了他一眼，把烟摁灭在地上没理他。

　　南山嘿嘿笑了两声，凑近又恢复了那混不痞的模样，勾着嘴角揽着刘建军的肩膀跟哥俩好似的说：“叔啊，到时候我结婚，你跟芹姨可一定得坐主桌哈。”

　　“……”刘建军看着他就烦，起身往南山屁股上踹了一脚让他快点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