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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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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城的夏天有些闷热,风吹在身上都带着股热气。比在夏天,宋随更偏爱冬天,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宁愿冻死也不想热死。
天一热,宋随就吃不下饭,天天抱着冷饮和冰棍当饭吃,冬天好不容易囤起来的“冬膘”没用几天又掉了回去。
宋随盯着面前的凉面,用筷子挑起一根咬在齿间,慢慢吞吞地往里吸,吸一口咬断挑起来放嘴里,再吸一口咬断挑起来放嘴里。南山就坐在他对面,眼睁睁地看他一根面条费劲巴拉地吃了一分钟。终于在咬断第N遍时,面前人放下筷子抬起头,跟打报告似的一脸严肃地看着南山说:“我吃饱了。”
碗里的面条总共没吃几口,上面的肉片倒是一如既往的都吃干净了,南山差点被宋随气笑,挑了自己碗里的肉片放在那一堆面条上,似是命令又似是商量道:“把肉吃了,再吃三大口面,我待会儿就去给你买芋圆葡萄。”
“三分糖,多加冰,多加两份芋圆。”
“少冰。”南山一锤子敲定,瞄了眼他碗里的面,挑眉看他,“你不是吃饱了吗,那么多小料还能咽下去?”
“……”宋随佯装什么也没听见,捡起筷子速度麻利快地把那几片肉吃了,捞了一大筷子面往嘴里塞,他怕南山装看不见不认账,吃之前还特意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嘴里咬着面条嘟嘟囔囔的妥协了,“少冰,多加两份芋圆。”
没人能抵挡住多加芋圆的芋圆葡萄。
吃过饭,宋随满意地嗦着芋圆和南山并肩走在树荫下,慢悠悠地往教学楼晃。
“待会儿还复习吗?趴桌子上睡一会儿吧,快到点着我叫你起来。”
瞅着四下没什么人,南山把冰棍递到宋随眼前,后者低头顺势咬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橙子味化在口中。
“不复习了,看多了头疼。”
宋随探着脑袋趁南山不注意又咬了一口,在他想咬第三口时被南山当场抓住,警告似的捏了捏后脖颈并同时拿远了冰棍。
南大资本家丝毫不管劳动人民的反抗,蹙着眉说:“胃刚好,吃多了又要胃疼。”
不怪南山看得紧,前一阵子宋随吃凉吃多了,非常成功地把自己作到胃疼,上着上着课疼到脸色惨白,三十多度的天额头上直冒冷汗,吓得南山连忙跟老师打报告,把他连拖带拉的拽去了医务室。
在诊所打了两天针,老实了一个星期。
不让吃就不吃。在南山凑过来喝他的冷饮时,宋随使坏把吸管往上提了提,一个芋圆也没让南山吃到。
七月盛夏蝉鸣聒噪,炽热灼烫的阳光被繁茂的绿叶切割成无数片阴影。南山装作没看到宋随的小动作,目光从吸管上移开落在他露在衣领外那截脖颈上。宋随生的白,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更是白得发光。
两人离得近,南山瞥了眼宋随颈侧接近左耳后的那颗小痣,只一秒便迅速挪开了眼,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
宋随最近又添了一个“坏习惯”,中午午睡时得让南山按摩着才能睡着。
起因是某次他长时间低头看书看到脖颈酸痛,南山试着给他按了按并让某人舒服到睡着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每天总得按两下才能睡着。
头顶上的风扇呼啦啦吹动起窗帘一角,南山一把拉过窗帘阻挡了外面的阳光,他转过身去寻宋随,见某人已经趴在桌子上枕着双臂只等某位姓南名山的按摩师来服务了。
南山不会什么按摩,就只会在肩膀上捏几下,见宋随喜欢,才从网上找了几个视频跟着学。
“宋随,你这熊毛病都是我惯出来的。”
南山双手边在宋随脖子那里来回左右交替的揉拨,边在脑子里回放着昨晚“电子老师”教过的手法步骤。
“嗯嗯嗯。”宋随这会儿正舒服着,不管南山说什么也答应着,他脸埋在双臂之下,透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乖巧中带着点笑,“谢谢南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受到宋随呼吸平缓确认睡着后,南山才停了手,他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轻手轻脚地搬了张凳子坐他旁边。宋随大半张脸都埋在臂弯里,照这个样下去等醒来肯定闷一头汗,小风扇收拾课桌时也不知道收拾哪去了,南山撑着脑袋看了他几秒,起身朝门外走去,再回来时手上多了几份折好的试卷。
上午一考完试宋随就被南山拖去吃饭了,高义吃完饭紧赶慢赶地跑回来想跟宋随对答案,就在他一脚刹在教室门口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草稿纸刚想喊人时,目光停在靠窗的最后一排上,已经张开的嘴巴瞬间噤了声。
教室里的课桌都被拉成了单排,宋随在他自己位置上占据了大半张桌子睡得正熟,南山在另一头枕着胳膊阖着眼只占据了课桌的一角。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觉得这是一场极具青春寂静的夏日午睡图,可若再仔细看一点,就会发现,南山空着的另一只手正举在半空中用几张叠好的卷子在给宋随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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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随暑假要回榆城,南山暑假要去英国,徐六他们一点也没耽搁,时间安排得满满的,爬山就定在了暑假第一天。
高考成绩前段时间就出了,易同和黎河发挥得都不错,第一志愿都填了Q城。
“你俩不在一个学校,这是搞开异地恋了啊,你能忍住?你这不得成了望妻石啊。”
徐六开的还是上次那辆商务车,车内空调开得低,吹得他手冷,趁着等红灯这个空,把边上的窗户开了个小缝。
“啥异地恋,我俩这顶多叫‘异校恋’,我早查过了,从我学校到她学校也就几站公交的事。”易同从副驾前的储物格里翻出盒薄荷糖往嘴里塞了两颗,见徐六在那张着嘴,他又一脸嫌弃地往徐六嘴里塞了两粒,“我俩早商量完了,军训期间住宿舍,训完就搬出来,房子我都看完了,就在她学校附近,离我那也近。”
“哎,你们吃不吃糖?”易同说完扭过头去问后面聊得正欢的几人。
“啥味的?”南山探过头一边惦记着宋随不吃纯薄荷味的一边不忘揶揄他,“你想得还挺好,你那分到底能不能录上啊。”
“葡萄薄荷。”
南山接过易同抛来的糖盒,先给前面俩女生分了几颗,再捡了两颗趁没人看这边,动作麻利地塞进了宋随嘴里,边听着易同在前面自信发言边小声跟宋随说:“葡萄味挺重的,你尝尝。”
“那必须能录上,我爸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说要是考不上Q大,就让我去给祖国站岗,他还是没放弃让我继承他的军旅梦。”
南山:“易叔就是死活不信你能考上Q大呗。”
“差不多事吧,”易同往后瞄了眼,见南山那死不要脸的玩意还一直在捏着宋随的手指玩,“哎哎哎,你先别操心我哈,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就你那烂分,明年这个时候有你哭的。”
南山学习不好是他们几个中公认的,初中120分的数学卷他考了12分,拿回家后被他妈妈裱起来挂在墙上足足笑了半年,每个去他家做客的都能一眼看到南山的“辉煌战绩”。
薛女士瞅着墙上的试卷,拍着南山肩膀无奈道:“你这颜值身高都随了我跟你爸,怎么这脑子是一点也没随上呢?”
每次一聊到学习,南山这回事总得拿出来讲个三五遍,这群人也跟听不够似的,回回笑作一团,久而久之,南山都免疫了,随他们说。宋随这是头一回听,被他那12分弄得实在没忍住笑了几声,笑完了又觉得是不是不太好,偷偷打量了一眼身边人后忍着笑安抚他“受伤的心灵”:“没关系,12分已经很厉害了。”
“……”你觉得你这话真诚吗?
南山瞟了宋随一眼,示意他想笑就笑,不用憋着。
宋·从小到大都是学霸·随终于忍不住,真诚发问:“你是……只写了选择题吗?”
话一落,车厢里又发出一阵爆笑。
南山双手枕在脑后,脑袋向宋随这边偏着,懒懒散散地看着他掀唇:“没呢,两张卷子都写的满满当当。”
他们这次爬的还是上次那座山,下了车,宋随背好书包指着旁边唯一一家蛋糕店问南山:“上次的蛋糕是从那买的吗?”
南山托着宋随书包用手掂了掂,不重,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看见了一家“熊熊烘琣店”,南山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宋随说的“上次”是哪次。
他点头:“对,附近就这一家,你还想吃吗?我现在去给你买。”
南山行动力很强,边说着边往那走,宋随拉住他,笑得无奈:“我就随口一问,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吃什么蛋糕啊。”
“谁说这蛋糕非得过年过节的才能吃,想吃就吃呗,人说了‘食欲,性·欲,睡眠欲’,总得满足一种。”
徐六他们四个早停好车顺着人流往上爬了,周围人多,宋随也懒得跟他掰扯,只想拽着他去追赶大部队。
宋随顺着他话胡乱点头:“行行行,这种哲学问题我晚上再跟你讨论,我要是现在吃了蛋糕,等晚上就吃不进你烤的肉串去了。”
那不行,别人做的蛋糕可以先不吃,自己亲手烤的肉串必须吃。
南山暂时放弃了去买蛋糕的念头,反手握住宋随手腕,凑到他耳边,故意压着嗓音笑说:“晚上只讨论‘三欲’中的‘第二欲’就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宋随扭头看了南山一眼,后者回他一眼并毫无羞愧之意地冲他挑了挑眉。
宋随不知想到了什么快速地扭过头,只觉得这天真是越来越热了。
手心被人使坏挠了两下,痒痒地酥麻了半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