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里之间》此去山青

6、第 6 章

　　海市接连不断的雨让谢言十分厌倦，冷空气往袖口脚踝乱窜，他撑起伞，抵挡不了四面八方的潮湿。这个时间点打车居然也得排队，他不抱什么希望，打算还是坐地铁。
　　程应淮到的时候，就看到谢言站在公司门口，清瘦的身形在风雨中显得单薄，皮肤白皙，像是水中的白玉，看不真切也知皎洁。
　　把车停下来，他没有撑伞，径直向谢言走去。
　　谢言最后看了一眼打车软件，把手机收起来时，看到前方出现的黑色皮鞋，他的头和伞一起仰起来，看到了站在风雨中像一颗树一般的程应淮。半个月没见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谢言眼睛慢慢睁大，脑子还处于震惊之中，手已经不自觉的把伞撑过去，挡在他头顶。程应淮又把伞推回来，伞重新倾斜至谢言，谢言张张嘴找回声音：“你，你怎么在这里？”
　　程应淮绷着脸，看他片刻，说：“来接你，走吧。”他揽住谢言的肩膀，谢言侧过脸看他，不由自主靠过去，一把黑伞进入雨中，像倒划天空的船。把谢言带到车前，给他开门，等谢言坐好，程应淮再收起伞上车。
　　谢言还是有点晕，问：“总部的事情忙完了吗？”程应淮说：还没有。说着又转头看谢言。谢言疑惑的对上他的视线，又很快转回前方，小声的喊：“程应淮？”
　　程应淮露出今天晚上第一个笑，说：“你之前好像没有喊过我名字。”谢言回忆了一下发现真的是这样，每次想喊程应淮的时候，程应淮都在看着他，就省去了名字可以直接说。
　　谢言嗯了一声，程应淮看向前方。舒缓的音乐盖住雨声，温暖的空气包裹着谢言，伴着熟悉的香味，谢言往外套里缩了缩，宽大的衣领遮住了他勾起的唇角和不受控制的雀跃的心。
　　到了十一楼，程应淮跟着谢言一起走出电梯，他手里攥着钥匙，面无表情又理直气壮的说：“我的钥匙落在公司了，可以在你家借宿一晚吗？”
　　谢言丝毫没有怀疑，光是想想程应淮在外面受冻的样子都受不了，赶忙把他带回家。
　　他回来之前已经点好菜了，现在直接做饭就可以。谢言脱去外套去厨房，程应淮跟在后面。谢言回头笑着说：“你去看电视吧，我自己可以的。”他很享受自己一个人做饭的感觉，不需要帮忙的。
　　程应淮就停下来靠在玻璃门框看着谢言，穿着白色居家服的谢言温柔的不像话。程应淮或许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眼神太过直白炙热，谢言终于还是回过头，不好意思的说：“去沙发那边休息吧。”
　　说着就走出来到沙发旁，示意程应淮坐下，还打开了电视。程应淮翻了翻推荐，找到谢言之前看的那个动漫，点开播放起来，谢言继续去做菜，他觉得程应淮私下应该只看财经频道，严肃的坐在沙发上看动漫实在违和。
　　很快饭做好了，谢言有些抱歉的说：“这三个菜比较快，”程应淮很诚恳的看着他：“看起来很好吃。”
　　橘黄的灯光笼罩着小小一方天地，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谢言觉得和这样的日子相比之前的生活确实有些孤独。
　　吃完饭程应淮收拾碗筷，谢言赶忙站起来：“放这里就好，我等下来收。”程应淮笑了一下，觉得这场景似曾相似。他道：“你很辛苦了，去休息吧。”不容拒绝的拿起碗筷去了厨房。
　　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地板上有些水，程应淮在考虑要不要擦一擦。谢言在沙发上待了一会，想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程应淮看他走过来，张开的嘴又闭上，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像被滑到一样倒在谢言身上。
　　谢言吓了一跳紧紧搂住他：“你没事吧？”程应淮抱住谢言，说：“没事，”状似懊恼的说：“地太滑了。”
　　谢言赶忙说：“我来收拾一下。”程应淮担心谢言真的会滑倒，抱抱捏捏撒开手，没让他动，快速收拾完陪谢言一起看动漫。
　　看了一会程应淮忽然问：“他喜欢这个人吗？”谢言解释：“现在还不喜欢，之后会喜欢上的。”
　　程应淮问：“你怎么知道的？”谢言：“出场方式不一样，她出来的时候有花瓣特效。”
　　程应淮认可的点点头，看着谢言说：“感情是注定的。”他的目光过于认真沉重，谢言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过了片刻，旁边没有动静，程应淮回头看谢言已经睡着了，安静的躺在抱枕上，柔软的头发乖顺的贴在额前，程应淮伸出手，轻轻的碰上他的眼尾，这次没有落空，片刻，他把手收回来，指尖残留着令人心痒的触感。
　　程应淮把谢言轻轻抱起来，最里面应该是卧室，门一碰便推开了，他把谢言慢慢放到床中间。谢言手攀上来抱住他，靠在他的肩颈，程应淮愣了片刻，另只手拿起被子给谢言盖上，思索，也躺了下去，谢言又蹭了蹭他，调整舒服的姿势陷入深度睡眠。
　　等谢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房间与窗外朦胧一片没有界线，他感受到旁边温热的体温时吓了一跳，再看发现自己正躺在程应淮怀里，他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紧张起来，程应淮抱得紧谢言的动作把他带醒。
　　程应淮不太清醒的问：“怎么了？要喝水吗？”谢言呆呆的说：“没事，不喝水。”程应淮把他又往身上带了带，嘟囔的说：“睡吧。”谢言心砰砰的跳，觉得目前这个情况超出自己能理解的范围了，他不敢再动，在苦恼中渐渐睡去。
　　第二天，谢言醒来，就看到程应淮侧躺在旁边托着头看着他，他窘迫的说不出话，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好躺在阴影里，金黄的阳光洒满房间，没有刺眼的痛感，只有逆光中程应淮没有什么表情但掩不住丝丝缕缕温柔的脸。
　　程应淮开口解释：“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把你抱进来，你不让我走。”
　　了解原委，谢言尴尬的道歉说：“不好意思，”又着急的问：“你手麻不麻？”程应淮摇头：“没事。”
　　谢言把他扶起来，边揉他的胳膊边说：“你饿不饿，我去做早饭。”程应淮提醒：“快十一点了。”
　　谢言一愣，惊讶：“十一点了已经！”他很少睡那么久。
　　有人敲门，程应淮说：“我点了餐，收拾一下出来吃饭。”说完去取餐，谢言快速起床，又和程应淮一起挤在洗手间洗漱。谢言透过镜子偷偷瞟了一眼程应淮，目光交汇，谢言赶忙低下头。
　　程应淮点了很多菜，都很好吃，谢言胃口小，早早放下筷子问程应淮：“你今天还去加班吗？”
　　程应淮给他夹菜，说：“今天休息，再吃点你太瘦了。”谢言没觉得自己瘦，但他确实吃的不算多，还是把程应淮夹过来的吃掉了。
　　吃完饭谢言提议：“要玩游戏吗？”程应淮没有意见，谢言带他来到房间。
　　程应淮这次认真观察了一下，这里的户型应该是专门为上班族准备的，卧室和客厅差不多大，谢言整理的很干净，有淡淡的橘子香，飘窗上专门定制的桌子放着电脑，阳光给整个空间笼上一层金黄，看起来暖洋洋的。
　　谢言搬来另一把椅子，递给程应淮一个手柄，程应淮接过之后谢言便开始调出游戏连接手柄。这是一个很火的双人游戏，谢言听说很好玩，说：“我们试试这个吧，你觉得无聊的话我们再换，”程应淮点头。
　　尝试第一关之后谢言就不可自拔，特效、场景和关卡都做的非常棒，他兴冲冲要继续闯关。程应淮按住他的手，侧身看向床头桌子，问：“这个礼盒你打算送谁的？”
　　谢言还没有在游戏里脱离出来，没有思考说：“给你求的。”程应淮的脸上浮起笑容，问：“我可以打开吗？”
　　谢言意识到不对，程应淮已经拿出来了，是一串佛珠手串，带着淡淡的香火气。谢言看着他，程应淮笑着，说：“帮我戴上。”谢言认真的将佛珠戴在他的手腕上，程应淮看起来很高兴，感知到这一点谢言也放下心来。
　　程应淮问：“什么时候买的？”谢言如实说：“出差的时候。”
　　程应淮挑了一下眉，问：“当时怎么没给我？”谢言不知道如何解释。
　　叮叮叮——安静的房间响起铃声，谢言如释重负的接起来，一接通就听到李梦竹喊：“总工，鹏鹏想出来玩，你要不要也来，我们还能一起吃个饭。”谢言拒绝了：“你们去玩吧，我现在和朋友在一起。”
　　程应淮还在，他不好丢下程应淮。
　　李梦竹警戒起来，小声的问：“总工你真的谈恋爱了？”
　　谢言无奈，说了没有就挂掉电话了。
　　谢言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说：“要继续玩游戏吗？”程应淮看他看起来平静其实很期待的样子，妥协不再追问，说：“继续玩吧。”
　　一直玩了三四个小时，谢言大有直接把游戏完全通关的意思，而且他玩的很认真，查攻略过剧情，还帮程应淮操作比较难的关卡。很少看到谢言这一面，程应淮觉得很新奇，就一直陪他玩。
　　直到李梦竹再次打电话过来，谢言接过来放在旁边，还在尝试新的地图，李梦竹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总工，我们正好碰到严胜了，等下去你家吃饭咯，已经买好食材了。”
　　谢言眼神看向程应淮，程应淮摇摇头轻声说：“没事。”谢言便对着电话说：“来吧，我家里还有个朋友，我们两个人。”
　　李梦竹更加好奇了但是没有多问，问了谢言家里缺什么，就挂了电话。
　　闯关之路被迫中止，谢言后知后觉程应淮陪着他玩了很长时间，他不好意思的反思：“你累不累，玩太久了。”
　　程应淮毫不在意：“没事，还要玩吗？”谢言连忙说：“不玩了，他们应该快到了，我问一下，你休息一会吧。”
　　程应淮点头静静坐在谢言旁边，看他发消息。
　　李梦竹把已经买好的拍给谢言，谢言想把家里有的菜准备一下，和程应淮说了一下就去厨房忙活。
　　准备的差不多了，谢言想了想还是拿一点泡菜出来，玻璃罐放在柜子上层，谢言够到拿出时手滑了一下，心惊罐子好像要掉了，后面传来快速的脚步声，他的手被覆盖住，连同玻璃罐都被安稳的包住。
　　谢言把玻璃罐推到柜子上面，松一口气，转头笑着：“谢谢你呀……”
　　程应淮一手搭在柜子边，一手搭在桌沿上，把谢言禁锢在怀中，低头看谢言，离得极近，两人气息交缠。谢言剩下的话说不出了，眼神飘忽，触及到程应淮的目光像被灼烧一般移开看向别处，心蹦蹦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落下来。
　　咚咚——有人敲门。谢言回过神来似的，推开程应淮，略带慌张的说：“我去开门，”逃似的离开了。
　　李梦竹抱着一扎啤酒，后面两人一个提着一大兜子食材。
　　谢言从李梦竹手里接过啤酒，问道：“你们今天晚上要喝酒吗？明天还得上班呢。”李梦竹打哈哈：“就喝这一点不会醉的。”
　　程应淮也走出来，谢言介绍：“这是我朋友程应淮，上次你们见过的。”向程应淮说：“这是公司的同事，梦竹姜鹏和严胜。”
　　李梦竹看着程应淮，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姜鹏看李梦竹盯着程应淮，走到她身前挡住视线：“东西我们放哪里？”
　　谢言：“放桌子上就可以。”说着把李梦竹手里的啤酒接过来，李梦竹想到什么开心的说：“下周是不是有新同事要来呀，以后吃饭就不是只有我一个女生了。”
　　谢言点点头：以后就有人陪你了。谢言去厨房洗菜，李梦竹打算去帮忙，程应淮走到她前面，我去吧。李梦竹就没有再过去，和姜鹏严胜一起布置。
　　大家都坐下后，水也咕嘟咕嘟开了，严胜打开话匣子，问程应淮：“你也是在这边上班的吗？”
　　程应淮：“在你们隔壁公司。”
　　严胜惊讶：“这么巧，那你和谢工还蛮有缘分的，在哪儿都是邻居。”
　　程应淮听他这个说法，不由的笑起来：“确实是。”
　　姜鹏专心给李梦竹夹菜，程应淮给谢言夹菜，严胜一会便觉得不对劲起来，怎么没人给他夹菜，指着谢言面前的丸子，放轻声音：“我想吃那个牛肉丸。”
　　李梦竹直接了当：“好好说话别恶心人。”姜鹏扑哧笑出声。严胜愤怒：“你们这是欺负人。”谢言夹给他，“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严胜闻言放到嘴里一嚼，烫出猪叫声，又引来李梦竹无情的嘲笑。
　　吃完饭大家喝酒聊天，谢言控制着不让大家多喝，程应淮好像喝醉了靠在他的肩上，谢言觉得差不多了，便说：“大家回家休息去吧，明天还要上班，我送你们回去吧。”姜鹏道：“我没什么事，我和梦竹住的近，我送她回去吧，你不用再跑一趟了。”
　　谢言对姜鹏还是很放心的，“行，那你们到家了都给我发个消息。”还好谢言控制大家都还算清醒，还说要帮忙收拾，谢言催他们赶紧走：“早点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