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俗归》山柰

34、够呛

　　陈鸣垫两口肚子，看眼手机，又买些零食才回教室。
　　陆文文还没收钱。
　　要是她不收，陈鸣打算发点零食置换一下。
　　少年刚走进教室，就被两个饿鬼打劫。
　　两人拉开袋子埋头挑选起来。
　　陈鸣沙哑着嗓子问：“你们还吃得下啊？”
　　李君撇嘴回道：“谁说要现在吃，我拿一包薯片哈，你喉咙痛吃不了，我帮你分担分担。”
　　李艺其翻了翻，拿了包甜辣的辣条，“一看就是给我买的哈，你喉咙吃不了辣，哥们替你扛伤了。”
　　陈鸣干笑两声：“我谢谢你们啊，太有良心了，真是助人为乐的爱心好市民，一人奖励一朵小红花，哦不，大红花。”
　　“喉咙痛就少说两句吧。”
　　陈鸣叹了口气：“对我来说不说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喉咙痛是我该的。痛到极致了，才是真说不出来了。”
　　两人继续翻着，李君拿出几包清凉糖捏着尾部摇摆摇摆，“你不是买了这个吗？吃几粒给你喉咙降降火。”
　　陈鸣摇头道：“你们吃就撕开，不吃就别动了。我有梨膏糖呢，这我买给付一安的，他一天到晚上课太累了，给他提提神。”
　　“不是，你逛个小卖部还能惦记着他呢？你对他还挺好。”
　　陈鸣不好意思地摸头，声音沙哑：“有吗？我也给你们买了啊…我又吃不了那些…不是一视同仁么。”
　　“那倒也是。”
　　陈鸣从李君手上抢过清凉糖塞进卫衣口袋里，又侧身躲着监控看眼手机。
　　少年蹙眉，还没收。
　　到底是没看手机还是看了不收？
　　陈鸣瞟眼陆文文，少女还是垂着头看书。
　　算了，晚点再看吧。
　　李君又挑挑选选，拿了包奶酪芝士威化饼。
　　陈鸣瞥上一眼叮嘱道：“李君，你吃了中午跑快点给我打饭啊。”
　　李君自然地接：“一份两份？”
　　“两份。”
　　“你喉咙痛，都清淡？”
　　“嗯。”
　　“没问题，肯定让你俩个荤素搭配，合理营养。”
　　李艺其提着袋子，挂到他和陈鸣座位中间。
　　陈鸣立马阻止，打开李艺其的手，指责道：“你不要和垃圾袋挂一起，拿下来塞桌子里，你要吃再掏出来不行么。”
　　李艺其反驳：“桌子不方便，挂着顺手。”
　　陈鸣又道：“那你把垃圾袋扔掉，两者只能留一个。你又扔又吃的，也不怕掏一手垃圾。”
　　李艺其白了眼陈鸣，“就你事多。”
　　陈鸣一巴掌拍在李艺其背上，吐槽：“你有没有搞错？爱干净哪里事多了…你顺手吃个垃圾就老实了……你抓个垃圾往嘴里塞，你吃的下去吗？”
　　李艺其没说话，把垃圾袋取下走几步扔进来垃圾桶里。
　　没熬过中午，陈鸣觉得眼皮越发沉重，双手一趴就倒在桌子上了。
　　陈鸣重咳几声，喉咙升起一丝血腥味。
　　李艺其见状拍两下背，拧开陈鸣桌上的热水，“喝了两口吧，睡会也没事。”
　　少年爬起，抿下两口热水，抬手盖着帽子，又趴下去。
　　陈鸣一觉睡到中午下课，李艺其才把他摇醒，“李君应该打到饭了，去食堂拿饭。”
　　少年起了身，呼吸有点不顺畅。
　　睡会起来，开始鼻塞了，不过好在脑袋还算清醒。
　　陈鸣摸出手机，给付一安发了条“凉亭等我”的信息，迅速扣上鸭舌帽，指尖捏着帽檐戴上卫衣帽子，最后摸出口罩带上，跟着李艺其走。
　　“你干脆下午回家得了，眼皮都打架了，在学校也听不进去了。”
　　陈鸣声音沉闷，说地很慢：“我带药了，待会午休吃两粒，眯一会看看。”
　　李艺其顿了顿，又说：“睡一觉怎么感觉更严重了，你这嗓子干废了。我还是不说话了。”
　　大阴天，有点乌云，风也挺大。
　　陈鸣捂得严实，衣服穿的厚，倒也没觉得有点冷。
　　食堂黑压压一片，陈鸣和李艺其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李艺其拽着乏力的少年，朝着边缘抬下巴：“找到了，在右边。”
　　少年点点头，顺着视线扫过去。
　　“今天人咋这么多。”
　　李艺其嘟囔一句，从李君面前端起打好饭菜的盘子，四处张望找空位。
　　李君抬头：“可能今天有点冷吧，外面又有风吹着，大家都来食堂坐着。”
　　陈鸣提溜起两袋，朝门口歪头，示意走了。
　　陈鸣到凉亭时，付一安已经坐在边角等他，天气冷了些还有点凉风，长长的亭子只有一抹身影。
　　少年没带眼镜，没穿校服，里头穿了个黑色卫衣外面套了个深蓝色牛仔外套，裤子是黑色休闲运动裤，直筒的。
　　少年双手抱在怀里，腿伸在外面，又长又直，占了凉亭半条道。
　　付一安也同陈鸣一样卫衣帽子套住头，只留张脸露在外面，听见脚步声才往旁边偏偏脑袋，瞟了眼陈鸣又立马转回头。
　　看见这捂得严严实实，走路带风的高大少年，忽地他又想起来那句话。
　　昨晚反应过来后他总觉得陈鸣像在撒娇卖萌，把他撩的他够呛。
　　安哥，小鸣看起来不聪明吗？
　　付一安不由得想到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直勾勾看着他眨巴眨巴，晶莹剔透的琥珀倒映出他紧张的面孔，少年微微蹙着眉，嘴唇撅着缓缓逼近，抱着他胳膊拖长调子扬着尾音朝他撒娇。
　　要了命了，不知不觉付一安的脸滚烫，耳尖红到滴血。
　　陈鸣在他身边坐下，鼻腔灌入一股山茶花香，付一安才回过神来。
　　陈鸣看着付一安那绯红的脸，带着鼻音嘶哑道：“脸好红，你也感冒了？”
　　付一安转头，眉头紧蹙：“你感冒了？这么严重？”
　　陈鸣把饭放下，捏着口罩堆到下巴下：“还好，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话说多了，嗓子哑了。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先吃饭，不然要凉掉了……”
　　“不舒服就不要说话了。你冷不冷？换个地方吧，吹会风等下更严重了，发高烧难受的是你。”
　　陈鸣手肘伸到付一安面前，少年垂眸看着厚实的卫衣袖子。
　　“捂得严严实实的，一点不冷，里面还有件呢。”
　　付一安还是蹙着眉看他，满脸的不放心。
　　陈鸣扫了眼担忧的少年，往付一安身边挪挪，大手直接抓过少年的骨节分明的手，往脸上轻轻碰了碰又带到脖子捂捂。
　　少年嘴里嘟囔着：“体温正常。”
　　付一安瞳孔放大，手心触着那光滑细腻的脸颊，随着力度往下按了按又弹回，陈鸣那双温暖的手覆在他手背上，又把手带到脖间。
　　大手紧贴着温热的皮肤，能感知到声带细微的震动，能感受经脉的起伏。
　　陈鸣那张脸就离他两拳远，眼皮轻轻耷拉着，微微遮住些眼球，眼神倦的迷离，却还是直勾勾看着他，柔软的嘴唇一张一合，沙哑的声音付一安听着只觉得销魂。
　　陈鸣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逐渐更涣散。
　　少年剑眉微蹙，眼眸微微向下闪动，幽暗深邃，如似一双狼瞳，侵略性极强，嘴角不自觉地抿直，喉结滚动，咽口水的动作清晰可见。
　　那锋利冷冽的五官和格格不入的急促呼吸落在陈鸣眼里。
　　有点性感。
　　陈鸣浑身僵滞，手还按着付一安的手放在脖子上没动，电流经过，体温迅速攀升。
　　脖子麻酥酥的触感蔓延，叫人心如火烧。
　　他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的身体烫还是付一安的手烫。
　　一股凉风刮过，少年额前碎发被拨动。
　　付一安稍微冷静了些。
　　他缓缓转过身子，滚烫的手挣开无力僵硬的外壳，从细腻的脖间抽离。
　　付一安强装淡定地垂头拉扯塑料袋，揭开盖子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少年声音哑火带丝慌张，“快…快吃饭，要冷了。”
　　陈鸣呆讷地垂眸，视线内只有少年被遮住的半张脸，帽檐遮住了眼睛，遮不住长长的黑睫，鼻尖挺拔，下颚犀利，嘴唇薄薄的抿着。
　　付一安食指和大拇指捏着打包盒一角发力，手背青筋暴起，手指又白又长，骨节分明。
　　少年闷头揭开四个盒子，正要张嘴问陈鸣饭吃哪份，陈鸣那沙哑又无力的声音就从头上传来。
　　“付一安…你刚刚好帅啊……”
　　付一安动作骤然顿住，紧咬着下唇，没抬头，大手伸去拆筷子。
　　别撩了，再撩他快晕死过去了。少年心想。
　　舌尖舔到内唇的血腥，少年才又恢复平静。
　　付一安清清嗓子，说话又变得平淡：“你吃哪份？”
　　陈鸣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呆呆地拿了份靠他近点的。
　　付一安顺手拿起剩下那份，筷子伸进去饭里，抬手往嘴边凑凑，扒两口饭。
　　“付一安，你今天怎么不细嚼慢咽了？你平常慢慢吃习惯了，突然吃太快消化不好。”
　　少年放慢动作，面色紧绷，嘴里含糊不清：“你嗓子不舒服就不要说话了，赶紧吃，饭凉了。”
　　“哦。”
　　陈鸣点点头，瞟了一眼菜。
　　李君还挺靠谱的，六个菜都不重样还都是清淡的，没有一点辣椒。
　　陈鸣捧起饭，夹了点菜放到碗里，大口大口扒拉起来，喉咙疼也阻挡不了他的暴风进食。
　　陈鸣的食欲就算是感冒也不带减的，吃嘛嘛香。
　　陈鸣吃完了，付一安饭还剩半碗呢。
　　他把筷子单手折断扔进了一扫而空的打包盒里，盖上盖子，坐在一旁等付一安。
　　付一安冷静下来后吃饭又慢吞吞的，陈鸣也不催他，四处张望了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一颗竹子：听你说饿的厉害才给你垫垫的，钱我收了，谢谢你没让我尴尬。】
　　看到陆文文的信息，陈鸣心里的石头稍微放下来点，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往下面滑。
　　“你干什么？”
　　付一安顿了顿，单手急忙去拉陈鸣。
　　陈鸣肩抵着座椅，长腿和地面形成了锐角，双拳握着安详地放在肚子上，“核心厉害着呢，摔不了。”
　　“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