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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狗皮膏药 ...

  •   或是受到表扬,陈鸣这节课没打瞌睡,认认真真听完了,虽说听到后头眼皮直打架,但他还是忍住没睡。
      上完语文课,少年眼珠溜溜地转,他跑到班主任办公室去装病请假。
      少年演的倒不错,身上还有擦伤,编个摔跤的理由,说自己头晕乎乎的,要请假再去看看。
      班主任也不是傻子,让他给家长打电话,家长带着去才行。
      陈鸣拿着班主任电话打给陈妈,陈妈刚喊了句老师,他就开始朝那边卖惨:“妈,我昨天摔了跤,今天我来学校头还是疼得厉害,你来学校接我再去看看呗,我在校门口等你。”
      “你头疼?严不严重?那我来接你,你把电话给老师......”少年应声,把手机还给老师。
      在少年的注视下,班主任签了假条。
      跨出办公室大门,陈鸣立马把电话拨回去:“妈,你别来了,面馆那么忙,你还是安心赚钱吧,我同学陪我去呢,你放心,我检查完给你打电话啊,拜拜挂了,你忙。”
      少年拿着假条,眼尾上扬,光明正大地出校门。
      付一安住的不远,陈鸣骑个车几分钟就到了,他在外头买了早餐和水果往小区里进。
      黄花小区是个老小区,建层不高,只有六楼,房子黄色外墙有些脱落,看上去有些破旧。
      小区进门就是麻将馆,人进进出出的。麻将馆外头有张石桌,几个大爷撩起衣服,露出圆滚滚的肚皮,笑嘻嘻地下象棋。
      陈鸣拿着纸条看了看,抬头标号也斑驳蜕皮了,隐隐还能看见轮廓,认得出数字。
      少年在3号楼停下,铁门大开,陈鸣直接走进。
      二楼201,少年几步蹬到楼上。
      手指叩在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付一安,你在家吗?”
      少年又叩了叩喊几声,对门先开门,任叔朝着少年小声地说:“你是一安同学吧?他昨儿个摔了,今天没去学校,可能还没睡醒呢。”
      陈鸣蹙眉,讷讷地问:“那他家里人不在吗?”
      “上班去了,没在家。”
      陈鸣点点头,没再敲门,任叔热情地邀请他,“要不要来家里先坐坐。”
      陈鸣露出礼貌的微笑,摆手拒绝:“我在这等一下吧,他可能等会就起了,谢谢叔叔。”
      任叔也没多说,把门轻轻关上。
      陈鸣蹲在门口无聊,眼神瞟向鞋架,钥匙不就在第一双拖鞋里吗?
      一眼就能看见,还有人把钥匙放得这么明显?
      陈鸣又叩了叩门,还是没人回应。
      他手摸进拖鞋,开门走进去,把钥匙挂在里屋门把上。
      进门是客厅,满墙的书柜有不少美术的书,没有电视机,只有简单的沙发和茶几,还真是贴付一安的气质啊。
      “打扰了,打扰了。”陈鸣默念几句,轻轻地把水果和早餐放在茶几上。
      两间房门紧闭,陈鸣轻轻敲门,叫几声名字还是没有回应。
      少年怕唐突,没打招呼的前提下,开错门去他家长的房间也不好,他只在客厅上坐着,安静地玩手机。
      二十分钟过去,陈鸣听见开门声正襟危坐。
      少年头发凌乱,没戴眼镜,眼神惺忪,黑眼圈重得厉害,嘴却没有血色,微微发白。
      付一安没穿衣服,裸露着上身,手臂线条还算漂亮,腰腹有深深的人鱼线,腹肌并不突出,只有几块轮廓若隐若现。
      陈鸣直勾勾的视线落在少年腰侧,两条长痕已是乌色,皮肤周围还有点泛红。
      付一安僵住,在原地傻站几秒,他下意识地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直到沙发上的人叫他名字,他才快速转身退回房间。
      陈鸣望着付一安背影,神色凝重,背部好几处淤青,有两处尤为明显,青中透紫。
      陈鸣起身叩门,“我进来了。”
      “等一下......”
      少年沙哑的声音未落,陈鸣开门而入,付一安正拉着衣柜门慌乱地找衣服。
      陈鸣打量着付一安房间,进门直对阳台,一张一米五宽的单人床,床旁边一张大书桌堆满高低错落的书,书桌靠墙立了一整套马克笔。
      床对面双门衣柜,衣柜旁边好几个收纳箱叠高,角落放了把旧吉他。
      “穿什么穿,又没什么好看的。大老爷们,都是男的,你害什么羞?”陈鸣伸手打断,“让我看看你背,怎么这么多淤青?”
      柜门直接被陈鸣用力关上,少年直勾勾盯着付一安关切地说:“转过去。我看看。”
      付一安不为所动,耳尖有些红。
      陈鸣不耐烦地催促:“你干嘛磨磨唧唧的,我看下会少块肉?”
      付一安这才转过身去,陈鸣凑近看看,面色狰狞,“一会我给你按按,好的快。”
      付一安哑声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
      陈鸣点在淤青上,欠欠地回:“你是长臂猿还是怎么的?你手够得着?你是不想好了?不帮你你红花油都抹不到地方。”
      少年身体一颤,眉头紧皱,他顺着床坐下,尴尬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陈鸣头往外偏,直接道:“你家钥匙就明晃晃的放在那,我敲门叫你又没醒。”
      付一安一怔,他昨天顺手放在外头忘记藏好了,平常他都是放最底下的长靴中。
      陈鸣靠着柜子,小嘴一撇,有些不满:“我昨天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我,加个好友这么为难你吗?”
      付一安面不改色心不跳:“那会我要休息了。”
      陈鸣冷哼:“骗人,明明就没睡,你这黑眼圈瞒得过我?我熬过的夜比你吃的饭还多。”
      确实是要休息了,只是闭着眼睡不着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问你班主任要的。”
      “她给你的?”
      “嗯。我说我骑车害你也摔了,想放学来看看你,她就告诉我了。”
      付一安转头看向外头,太阳这么大,你告诉我放学过来的?
      付一安有些不爽:“你逃课了?”
      “没啊,在你心里我就只会逃课了?”陈鸣从口袋掏出假条,嘿嘿地笑,“我进化了,现在能请假。”
      少年脸一沉,说不出话来,肯定是坑蒙拐骗得到的......
      陈鸣笑着催促:“饿不饿?你赶紧去洗脸刷牙吃个饭,我买了水煮蛋,馒头,绿豆粥,你垫垫肚子。”
      付一安站起身,打开衣柜找好换洗的衣服,又在书桌的抽屉里翻翻找找,在腰上贴几个防水创可贴,“我洗个澡。”
      陈鸣自然地坐在床上,拍了拍床,“去吧,我在床上等你,等会给你按按。”
      付一安身体一僵,气血翻涌,落荒而逃。
      “你小心点,用手拿着淋浴头,不要把耳朵弄湿了。”
      “你洗快点啊,按完你早点休息休息,明天我陪你去换药啊!”
      陈鸣的声音从后头飘来,付一安没回头,大步走进浴室,“砰”的一声把门甩上。
      这小子真是个烦人精,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温热的水顺着脖子流下,淌过皮肤,付一安卸下防备,轻松不少。
      陈鸣听着哗啦啦的水流,又到客厅坐下,他把鸡蛋剥好,用勺子把粥拌匀,付一安出来就可以吃了。
      他可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陈鸣心想。
      一只手洗澡还是有些费劲的,付一安好一会儿才出来。
      少年身上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滴水珠。
      “付一安,先吃早餐。”
      付一安扫了眼陈鸣未做停留,径直往房间走,冷冷地说:“不吃了,直接上药吧,按完你好回去。”
      陈鸣摸头,不解地问:“我蛋都剥好了,粥也拌好了。都是清淡的,为什么不吃?还是你不想吃这些,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或者我给你下个鸡蛋面吃吃?”
      “不用麻烦。”付一安说。
      陈鸣咬牙切齿:“你不用麻烦才是麻烦呢,要什么又不说,老是让人猜猜猜,我猜你个大头鬼。”
      然而他手却非常诚实,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剥好的鸡蛋,又跟着付一安进房间。
      付一安趴在床上,药放在书桌上。
      陈鸣阴着脸,把吃的放在床头柜上,横着眉凶巴巴地吼:“付一安,你给我吃了!”
      付一安抬眼看陈鸣有些迟疑,陈鸣又骂:“你听不懂人话啊,欠揍啊你!”
      被吼了两句,少年才抬手端着绿豆粥喝几口。
      “还有蛋白,吃啊,噎死你。”陈鸣把鸡蛋掰开,蛋白伸手递给付一安,蛋黄一口塞进嘴里。
      眼见付一安把蛋白咽下,陈鸣才伸手提过药袋扔在床上。
      少年没好气地问:“腰抹哪个?!”
      付一安小声嘟囔,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莫匹罗星。”
      陈鸣坐在床边,从袋子里撕开一袋棉签,拧开小管的药膏沾了点。
      少年俯下身,轻轻地撕着创可贴,创可贴黏着肉,撕起又把肉也带着豁开,付一安身体微抖。
      他皱了皱眉,语调才柔下来,手上动作放慢了些,“付一安,你痛不痛?”
      “......”
      “痛你就说,一点都不丢人,我又不会笑你......”
      付一安轻轻应声,陈鸣眉头才舒展开,他动作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易碎的古物,轻轻扫去落下的灰尘。
      一丝不苟、极为认真。
      陈鸣把棉签扔进垃圾桶里:“好了,给你按淤青,痛你也忍忍,实在受不了就告诉我,我缓缓再按。”
      付一安侧着脸半埋在枕头里,闷闷应声“好。”
      陈鸣拧开盖子,倒一点红花油在手上搓开,温热的手覆在光滑的背上,轻轻地按揉。
      付一安感觉皮肤火辣辣的,又麻又痛。
      空气中全是红花油的特殊味道,把陈鸣熏得精神抖擞。
      陈鸣轻咳两声:“这味还挺冲。”
      “抽屉有口罩。”
      “整个房间都是这个味道,戴了也没啥大用了,除非我停止呼吸。”
      “阳台打开,透透气。”
      陈鸣起身,推开玻璃门。
      一株绣球开得饱满,蓝色的花格外耀眼。
      少年吸了一大口气,坐回原位。
      又按上几分钟,火辣辣的灼烧感减弱,付一安涌上几丝困意。
      陈鸣闷头按了好久才开口:“付一安,说真的,你现在还生我气吗?”
      ......
      没有听见回答,陈鸣往前凑,只听见匀称的呼吸声,轻轻的、淡淡的。
      少年睡颜很好,乖乖的像顺毛的小猫。
      “真睡着了?昨晚到底睡没睡?这么困……”陈鸣小声嘟囔几句,停下动作。
      陈鸣轻轻地提起塑料袋,生怕发出过于嘈杂的声音,打扰少年睡梦。
      他慢悠悠起身,把药放在桌子上后,拿过一边的被子温柔地给付一安盖好,轻手轻脚地把阳台的帘子拉上。
      陈鸣还担心付一安晚上醒了饿肚子,跑出去买碗清汤骨头粉放到冰箱里面,再偷偷潜进房间,撕下一张便利贴,一笔一画地写下:
      ——醒了记得吃晚饭!!!不要饿肚子!!!冰箱有粉热着吃!!!
      他将便利贴压在眼镜下,看了一眼少年,悄无声息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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