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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和好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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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付一安上高中以来第一次迟到了。
昼夜无眠,少年片刻都未闭上眼,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陈鸣这道题,是他遇见的最难的解的题。根本算不出结果,他都想把题撕了,放把火,一起灰飞烟灭得了。
而陈鸣呢,风风火火来了学校。
李艺其到教室时,陈鸣坐在教室里看书,惊得他下巴都快掉地上。
“你在看书?你不是请一个星期吗?这周还没完呢,你咋来了?”
陈鸣挠了挠头,云里雾里:“我好几天没来了,课上到哪了?”
李艺其抽开椅子坐下,把书包挂在椅背上,侧着头在书墙里寻找:“你应该落下挺多的了,我书上有笔记你要不要?”
“要,你给我看看。”
李艺其翻出一本又一本教材,挪到陈鸣座位上,“你慢慢补吧,没个一两天你补不完的......”
陈鸣翻开李艺其的语文书,字东一块西一块,怎么看都费劲。
“是潦草了点,你凑合着用吧。”
“这也不是有点了吧......”陈鸣又翻开化学,书上密密麻麻抄着化学式,蚂蚁在跳舞似的,看的他头皮发麻,“我突然觉得我自己写的笔记也没那么差了。”
“那我没办法了,你再问问别人得了,我的笔记就这个水平了。”
陈鸣把书合上,转头又问:“你那些竞赛题拿我看看呗。”
李艺其眼睛鼓成大小眼,有些捉摸不清,惊讶地说:“啊?你?你看?你会?”
“拿我看看。”
“物理还是数学?”
“额…数学吧。”
李艺其低着头,在课桌里翻翻找找,抓出一大坨皱巴巴的纸。
少年摊平一张又一张纸,“你等我找找容易的哈。”
陈鸣伸长脖子,视线停留在皱巴巴的纸团上,“不要容易的,要难的,越难越好。”
李艺其动作停下,偏过头,嘴角一抽,带着些质疑:“越难越好?你是现在还没睡醒吗?”
“我拿给别人做啊。”
李艺其“哦”了声,使劲地用手掌摁着一张纸往外压平,这是一页他从高三那搜刮来的竞赛题,本来是拿来看看难度的,既然陈鸣要,给他得了。
“这个,肯定难,送你了。”
陈鸣拿起皱巴巴的纸,垂眸盯着那望尘莫及的题目微微颔首:“行,信你,我晚点拿给他做做。”
“他,谁啊?你拿给谁做?”李艺其有些好奇。
“付一安啊。”
有点耳熟,李艺其在大脑搜索一番,问道:“高二理实那个付一安?你认识?”
“昂,给他写写,难得住吗?”
“这个不好说,可能吧,不过解这种题你要是会,脑袋一转说不定就知道怎么解了,要是不会的花不少时间,也有可能写不出来,这种题本来就是拿来筛天才的。”
陈鸣点点头,无所谓,他就是拿来当话题的,能说上几句话就行,也好再探探付一安的态度。
陈鸣吃完午饭,趁着还有时间,他从课桌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又重新腾写一遍。
他一口气爬上五楼,在实验班的窗边站了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玻璃窗里少年侧脸更凌厉了些,以前脸上还有些肉肉,现在完全看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明晰的线条和强烈的攻击感。
付一安看着纸上的阴影迟迟不散去,他虽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余光却早已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耳朵也早已悄悄泛红。
简单的数学题,现在看上去就像不认识的外语一样,无可奈何毫无头绪。
陈鸣看着付一安迟迟没落笔,心里想到题太难的话,他不是就直接拒绝了么。
“陈鸣!你站外头干啥?找我还是找他?”陈楠端着碗饭轻轻走到少年身边,脚猛地蹬地,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一激灵。
“你干嘛?”陈鸣抚着心口顺气,没好气地说,“吓出病来你负责啊?”
陈楠撇嘴:“鬼鬼祟祟,偷鸡摸狗,没安好心。”
“......”
“找他你就直接开窗啊,又没落锁。”
少年压低声音,手放在嘴边“嘘”声:“他在写题啊,你们这窗会尖叫,刺耳朵。”
陈楠只用一只手包着碗底座,另外一只手轻轻在玻璃窗上敲了敲,“付一安,有空没,陈鸣找你。”
说完少女就端着碗饭,进了教室,陈楠直接的让陈鸣都有点不好意思,他立马躲到墙后。
教室里的少年僵滞片刻,还是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往走廊走。
陈鸣正靠着墙壁面壁思过,一只手还在捂着头尴尬,见付一安出来才放下手,红润也才褪去点。
付一安也没冷着张脸,而是主动搭了话:“你回学校了?”
陈鸣点点头,眼神在地上乱飘:“今天回的。”
“找我有事?”
陈鸣手急忙往裤兜里摸,因为紧张,纸又薄紧紧贴着内壁,口子又小,他摸了好几次才把纸条顺着摸出来,“噢,这个题你看看你会不会,我同桌说很难,我想着拿给你看看。”
少年伸手从陈鸣微微发抖的手中接过,视线在他脸上轻扫,放轻声音安抚:“我不吃人,你抖什么?”
陈鸣将手压下,声带有些紧,想说怕付一安骂他,又硬生生堵在嘴边不敢说出口。
说出口,万一付一安真就骂他傻x了。
付一安手指捻着将纸条拉长,呆住片刻:“你同学,现在就看高三的竞赛题了?”
高三的?陈鸣不知道啊,他只知道李艺其说这题难啊......
“他...他......”少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有手机么,网上应该能找到。”付一安把纸条朝陈鸣递了递,“这题有点难,我不想耗时间。”
解开一道难题对他而言并不会有很强的满足感,他反正成绩够用,其他时间还能画会画。
陈鸣接过纸条,霎时,手停在空中,反应过来后又迅速收回手。
“不用了,那我走了,不打扰你写题了。”少年把纸条揣进口袋,撂下一句话,急匆匆拐角下楼。
付一安也没有叫住他,慢吞吞走回教室。
看着少年坐下,陈楠用笔戳戳付一安的手肘,“他找你干什么?”
“问竞赛题。”
陈楠白了眼,恨铁不成钢,问竞赛......
“支支吾吾的,做贼心虚,只是问个竞赛题,真拙劣啊,蠢的要死,我真的服气了。”
“?”
付一安撇了眼没说话,陈楠开始输出:“这小子这几天天天愧疚呢,说是以前对不起你,老拉着你玩,现在要搞学习了,其实他还想和你当朋友呢。我还以为他今天来找你为以前的事情道歉呢,果然这条霸王龙道歉的话是说不出的,跟要他命了,找借口都不知道找个好点的,他那脑子是做竞赛题的料子吗?”
少年眸子沉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微微有点出神。
等到周围人都趴在桌上午休,付一安才翻开草稿本,一笔一画把那道题默下来。
其实也不是做不出,只是觉得没必要。
脑子里不断回播着陈楠的话,良久,他还是揭开笔盖埋头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
二楼,睡梦中的李艺其被陈鸣一巴掌拍醒。
李艺其眼神朦胧,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发麻。
少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李艺其,你咋不说这是高三的题啊。”
少年伸手揉揉眼睛,眼眶微红,喉结一滚,沙沙地开口:“你自己要难的,又怪上我了?你个没良心的,我正睡着呢。”
“哎~他不解。”陈鸣叹气,背靠着椅子,头往后仰,露出流畅的颈线和那山峰般的喉结。
李艺其不以为然,打个哈欠又转过头去,嘟囔着:“不解就不解呗,解了我们也看不懂啊,你莫名其妙的,还不如睡会呢,你要不睡的话,也别吵我哈,你补补你落下的课。”
“噢。”
陈鸣抽出教材和习题,笔在手上转上几圈才翻开书对着李艺其的笔记做补充。
虽然和付一安没说上几句话,但是看态度好像也没那么坚决,没推着他把他往外赶。
好像不拉他玩乐,聊聊学习也未尝不可。
他今天还挺温柔的。
少年难得午休学习会,但人已经养成了午休的习惯,补着补着眼皮也慢慢打架。
陈鸣摇摇头,修长的手指在脸上轻拍几下,又揉揉眼睛,一只手强撑头,避免自己倒在课桌上。
教室的后门没关,高挑的少年在后头站了有一会。
陈鸣这么认真,太阳也真是西边出来了。
少年将纸揉成一团,找准角度,用力一抛,完美的弧线落下,轻轻落在陈鸣脚边,声音不大,也没吵醒其他人。
陈鸣听见细碎的声音,蹙着眉弯腰捡起纸团。
意识到什么,少年猛地回头。
付一安倚在门边,神情冷淡,微眯着眼睛,随意地朝纸团扬了扬下巴。
陈鸣目瞪口呆,随后眼中迅速亮起星光,炯炯有神地望着门口,嘴角扬起来漂亮的弧度,露出那招牌的灿烂笑容。
顷刻间睡意全无,烟消云散。
少年准备起身,付一安伸出手,手掌向下压了压。
——别动。
陈鸣怔住,付一安歪了歪头,双手合十往脸颊贴了贴,片刻又放下手,伸出一个食指朝楼上指了指。
——睡会,我走了。
少年还没从巨大的惊喜中缓过来,人走远了,他还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愣神。
付一安这是?回应他了?
他和好的机会好像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