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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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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卿躺在榻上，叶鼎之将药吹凉了递到她嘴边，一勺一勺喂下去。
待喝完后，见人还是神色郁郁，叶鼎之叹了口气，道：“放心吧，喝了药应当很快就能好了。”
“我饿了。”
“粥好了，我给你盛来。”
“我手酸，抬不起来了。”
“我喂给你。”
“我难受，头好晕。”
“这药很有效的，我幼时发热喝上一碗就能见好，明天就会没事了。”
“你能好我未必能好，明天不想劈柴了。”
“明日若是还不见好，便休息一天吧。”
“休息一天也未必能好。”
叶鼎之忍无可忍，“差不多行了，你只是受了点风寒而已，嗓子哑了还这么多话。等着，我去盛粥。”
“你……”玥卿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见人躲瘟神似的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加上嗓子确实喑哑得厉害，她便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她翻了个身挣扎着坐起，但因为手脚实在没力气，上半身落空后便一下子扑在了地上，叶鼎之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他一手端着粥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见玥卿抬头朝他看了过来，他便迟疑着开口道：“你这是……怕明天好不了，所以打算提前拜拜后土娘娘保佑你？”
玥卿原本面上还有些尴尬，听了这话收起表情道：“不，我是打算问问，什么时候把你毒哑才不会有损功德。”
“这你就别为难她老人家了，就你现在这个破锣嗓子，后土娘娘都不一定听得清你说什么。”
“叶鼎之，你……”
叶鼎之一手将玥卿扶起坐好，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他一勺粥喂进了嘴里，她咽下去后咂摸了下，道：“甜的？”
叶鼎之点点头，又舀起一勺递到她嘴边，“糖粥，但是糖我没敢多放，否则会坏嗓子的。”
玥卿喝了几口后便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叶鼎之不明所以，道：“你怎么了？”
玥卿纠结了会儿，还是道：“人有三急。”
叶鼎之闻言恍然道：“这原来你方才是……”见她面上又露出尴尬的神色，他便收了声，说，“我扶你去。”
叶鼎之将人扶到茅房门外，又不放心地道：“你不会摔吧？”
玥卿闭了闭眼道：“不会。”
叶鼎之认真道：“你这若是掉进去了，我是捞你不捞？”
玥卿咬着牙道：“滚。”
叶鼎之点点头，转身走了。
见人走远了，玥卿这才扶着门进去。不知为何，这次风寒竟然如此严重，只是发个热罢了，她的意识分明还清醒着，行动却如此困难，方才在房中她想自己起身，竟然跌下榻去了。
“宿主，这是因为您的意识与身体还未完全融合，一旦生病便会对外来意识产生严重的排斥反应，系统会为您修复身体，但系统能量来源于您的攻略任务，当前好感值仅为百分之十五，系统只能尽力修复。”
玥卿推开门出来的时候，眼前黑了一阵，她下意识喊道：“叶……”，话一出口才发觉嗓子哑得不像话，内力也完全使不出来，她只得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
或许是担心她眼前的身体状况真的会摔倒，走出去几步后叶鼎之便迎面朝她走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便又昏了过去。
叶鼎之驾着人回了屋，探了下额头发觉开始很烫，便为她输了些真气，将身体里的热度逼出来了一些。他将人扶着躺下，见人额头沁出了许多汗，便又去取汗巾为她擦脸。
见玥卿人事不省的样子，叶鼎之重重叹了口气，弄不明白他怎么就给自己找了这么个麻烦回来。
玥卿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翌日晌午了，她坐起身来感受了下，虽然浑身酸软，但已经不再发热，看样子是好了。她穿好鞋子下床，走到院中看了看，叶鼎之不在。她摸了摸肚子，便打算取厨房找些吃食。
灶上温着粥，她便取出来喝了，吃完才觉得恢复了些力气。环顾四周，看到昨日的柴刀静静靠在一旁的角落里，她便又去院中劈柴了。
“宿主，您的身体目前尚未完全恢复。”
玥卿感受了一下，将木柴置于树桩上，抬起手用力劈了下去，说：“我现在多劈一点，等叶鼎之回来以后不就能少劈一点了？”
系统沉默了，似乎对于她取巧的行为无话可说。
叶鼎之回来的时候，玥卿已经劈了十几根木柴了，见她如此，他诧异道：“这就好了？昨日见你那情形，我还以为没个十天半个月起不来身呢。”
玥卿弯着腰悄悄翻了个白眼，随即便直起身来往他怀里扑去，还极其夸张地叫了声：“哎哟——我摔倒了，快快快，扶着我。”
“系统提醒，当前好感值：百分之二十，好感值上升，恭喜宿主。”
叶鼎之两手驾着她，偏过头笑了笑：“你这演得还能再假一点吗？行了，昨日才生了病，不想劈柴今日便不劈了，练武非一日之功，明日再练也一样。”
玥卿闻言彻底卸力，刀也松了手倒在地上，说：“叶鼎之，非得这么练吗？我手上已经磨起泡了。”
叶鼎之将她扶正站好，背着手思索片刻后道：“嗯……若是实在不想劈柴的话，也可以直接拿剑练，只是剑比刀轻巧得多，换成剑的话，需得挥剑千次。”
“真的吗？”玥卿闻言高兴地看着他道。
“不过……”
听他拖长的尾音，玥卿又垮着脸道：“什么，说吧。”
见她变脸比翻书还快，叶鼎之便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动作一定要标准，须得按照我的要求来完成才能有效果，我给你示范一次。”
叶鼎之拔出玄风剑，一个旋身后朝身侧刺去，随即将手中剑向上抛去，矮下身子以右腿扫过地面，起身时接住玄风剑后刺，复又向前挥去，虽然并未调动内力，但地上的落叶在剑风的带动下仍然向后扬去。
“最基本的招式，这练的就不止是臂力了，需要调动全身的力量。昨日一个风寒便能让你头晕眼花，若是按照我说的每日练上千回，三个月后，应当就不会轻易受凉。”
玥卿看了看柴刀，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剑，说：“那我还是练这个吧。”
叶鼎之点点头，收剑入鞘后道：“那你先自己试试，下午开始练习，我先去做饭。”
见人转身进了屋，玥卿拔出自己的剑试着挥了几次，动作倒是不难，只是若要这样结结实实地练上一千次，恐怕也并不轻松，这对体力是极大的消耗。
吃过饭后，叶鼎之小憩了一会儿便去找烟凌霞练魔仙剑，见他离去，玥卿便踏着轻功朝城镇方向而去。
“宿主这是要去哪儿？”
“去买酒。叶鼎之似乎还挺喜欢酒的，既然要攻略，自然要投其所好，听闻南诀盛产竹叶青，我去镇子上买些。”
玥卿此来南诀身上并未携带多少银两，问过酒铺老板价钱后，她便去当铺里典当了头上的簪子，换得了五十两银子，用银子换了两坛酒，又带了些下酒菜回去。
“最近叶鼎之的好感值还在反复吗？”
“经过系统的检测，虽然好感值并不高，但波动现象已经减少出现。系统分析，或许是因为这半年的时间在记载中只是一笔带过，叶鼎之也暂时离开了世界法则的监管，除了既定的设定不变外，关于您的情感波动开始减少，因为您是控制之外的变数。”
玥卿点点头，那倒也算是个好消息。
但这对叶鼎之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那种忽然的情绪撕裂似乎正在渐渐消失，他对玥卿的情感同其余情感融合得天衣无缝，若不是脑海中仍然有这段记忆的存在，他几乎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叶鼎之为此生出了些许恐惧，原本玥卿在他的世界里是格格不入的那个变数，所以他将她留在身边，可若她也成为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那仅有的线索也消失了。
日落时分，叶鼎之回到草庐，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思及方才烟凌霞说他心不静，他抬头看向正在练剑的黑衣女子，她在重重竹影中一遍遍重复着他教给她的动作。
分明她什么也没变，可他的心却无端端冷了几分。
“系统警告，系统警告，攻略对象好感值正在下降，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十五，百分之十……”
玥卿闻言愣了愣，随即回身四顾，便看见叶鼎之正愣愣地站在她身后，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她便扔下剑朝叶鼎之跑去。然后等喘着气跑到了他跟前，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见他脸上还是愣着，她一着急，便上前抱住了他。
“叶鼎之……”
叶鼎之动作一顿，抬起手又放下，问道：“怎么了？”
“叶鼎之，你讨厌我吗？”
叶鼎之下摇摇头，意识到她此刻看不见，便出声道：“自然没有。”
见脑海中的系统音终于停了下来，玥卿微松了口气，将人放开，迎着他的目光道：“你不能讨厌我。”
叶鼎之嗫喏了声，轻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玥卿看着他，神色还是有些慌乱，她心跳如擂鼓，脱口道：“因为我喜欢你！”
叶鼎之缓缓握起了拳，片刻后又松开，抬起头看着她身后的屋顶道：“玥卿姑娘，在下已有婚约了，此刻她还在天启城中等我。无论她是否属意于我，出了天启城后是想同我在一起或是想追寻自由，既然我答应了会去救她便一定要去。此去生死未卜，我不想牵累旁人，你还是走吧。”
“你要赶我走？”
“每日练剑又累又无趣，回天外天当大小姐难道不好么？”
玥卿冷了脸转身离去，丝毫不理会脑海中系统的劝阻，不知为何，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洇湿了胸前的衣衫，所幸深色衣料看不出痕迹。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往前走去，走到半道却又实在生气，便提着剑又走了回去。
叶鼎之仍在原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调动真气，一剑刺向叶鼎之心口。叶鼎之抬眼看她，眼神沉静，他丝毫不躲。
玥卿终是在剑尖离他胸前半寸时停了手，问：“为何不躲？”
叶鼎之眨了眨眼，说：“终究是我出尔反尔，前日答应了让你里留下的，只是如今出了变故。你若要刺我一剑才解气，那便只管动手，此剑之后，我们便算两清了。”
——因为我发现这样，你会很痛苦。
——此剑之后，我们便算两清了。
昏暗地牢中的脸同眼前人的脸重叠在一起，玥卿红着眼眶自嘲地笑了笑，剑尖落了地，“你还是这样，总是这样，杀人诛心。”
叶鼎之闻言下意识皱眉，问道：“什么？”
玥卿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觉得脑袋传来一阵无法抵御的痛感，她下意识松了手，剑摔在地上，不过眨眼间，她也捂着头摔在了地上。
叶鼎之一惊，上前查看，她却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不消片刻意识便开始昏沉了。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玥卿听见脑海中的一道声音：“系统提醒宿主，不可透露攻略对象在真实世界中所发生的一切，否则将会触发惩罚机制。”
玥卿还来不及骂，便就此晕死过去，叶鼎之抱起她的上半身给人把脉，却什么也探不出来。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