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女》棉毛衫

4、第 4 章

　　04 天，你不仁，不配为天

　　春兰吐芳瓮中囚，不若野放无人嗅！

　　钱心冉想，楚细儿你不错啊，这是个好句子啊！

　　懂文学，还会做诗词。

　　这技能绝了，真的好哇塞哟！

　　没想到这生死关头，性命攸关之时她还能笑得出来，且自己为自己感动到了。

　　她一人，拥有了两人的记忆和技能，岂不应该感动吗？

　　而且她穿越了，虽然她钱心冉历史课业学得不好，但是历史剧没少看啊，朝代历史走向和主要人物的命运走向她还是知道的。楚细儿的父亲也是个人物了，他的结局是怎样的呢？

　　等一下，这是什么朝代呢！

　　现在是大乾朝！楚细儿悠悠说道。

　　什么？钱心冉几乎要蹦起来。这什么鬼朝代？！一朝穿越竟然穿到架空朝代来了。真真是天崩开局啊，架空朝代，自己什么也不能提前知道。穿越的优势一点也没有。那穿越来干嘛呢！天杀了来着！

　　钱心冉问：那前朝是什么朝代？

　　楚细儿答：前朝是江朝。

　　钱心冉哑然失笑。罢了罢了。先想想现在的处境吧。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在这酷寒的夜里，她快要被冻死了。

　　东想西想之下，宵禁时间到了。

　　这时，金吾卫的士兵，巡着逻从破庙外走过！

　　去寻求帮助吧，再这样下去不是冻死就是饿死。反正钱心冉的思绪已经被冻凝结了。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就先这样吧。钱心冉冲了出去，看见一队巡逻的士兵正走过破庙。

　　她冲到最前面那个人身边，跪了下来。

　　可是她要说些什么呢？

　　钱心冉不用搜肠刮肚，因为属于楚细儿的那一套记忆直接告诉了她她应该说什么。

　　话都到嘴边了，就直接说了出来。“大人，救命！我乃太仆寺少卿楚公的庶女，在家排行老七，我受嫡母迫害，从家中逃了出来！万望大人怜悯，救小女一命！”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百户，姓韩，大家唤他韩百户。

　　这韩百户用自己的佩剑，把钱心冉低垂的头轻轻挑了起来，身后打着火把的人举着火把照了过来。接着这韩百户就看到一个天生丽质难自弃姑娘！她头上梳着惊鹤髻，却有些凌乱，有戴冠的痕迹，但冠已佚落，她双眸中蓄满了泪水，欲落未落，眼眸中小鹿乱撞，既清又媚，真是我见犹怜！

　　这可怎生是好！金吾卫每夜宵禁后巡逻，顶多碰上个迷途的老者。

　　被嫡母迫害，逃出家的庶女这还是第一次见。

　　这几个当兵的包括韩百户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既然是两条街以外的太仆寺少卿楚公家的庶女，逃了出来，那就只能送回去了。

　　钱心冉猜到了他们的心思。知道自己要被送回去了。于是立马献策道：“不如这样吧，我嫡母欲加害于我，我父亲并不知情。求大人修书一封与我父亲！我父亲随圣上去西山围猎了！

　　此其一也，其二，请大人将我送到临安府府衙，让知府大人来定夺我的罪过，如果我真的有罪的话。不要把我送还楚府。现在送我回去，我只有死路一条，小命难保！若大人怜惜弱女，还请大人襄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女子没齿难忘！”

　　这样标志的女娘，韩百户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若死了，是真的可惜了！可是，第一条他们就做不到。他们倒是可以修书一封，不过请谁去送呢，另外，那围场的守卫如何森严，一个鸽子也休想飞进去，一只大雁也休想飞出来。这信是绝对送不进去的。

　　“第一条，我们做不到！第二条，倒是可行！”

　　其实钱心冉也知道第一条是行不通的。她故意这么说无非是想交待，嫡母的迫害是瞒着自己父亲的。父亲肯定会保全自己，这样坦明有利于获得同情与帮助！

　　钱心冉一听，知道希望来了。

　　“那请大人送我去临安府府衙！”

　　这一招棋是无奈中的无奈之举。不知道前路等待她的是什么！钱心冉心里忐忑得敲鼓，但是求生的本能让她不得不试一试临安府的府衙。

　　万一有希望呢！

　　“去，牵一匹马来！”韩百户一吩咐，一刻钟后有一个兵卒牵了一匹枣红马来。看在她生的这样漂亮的份上，怎么也要帮她一帮。

　　韩百户用刀将她身后的绳子挑断，待她爬上马后，又用这根断绳将她的手复绑起来。

　　韩百户坐在她身后。两人一马朝着临安府府衙驰去。

　　坐在马背上，钱心冉还不忘向韩百户打听，她暗压住自己内心的忐忑。“大人，请问我们现在可是大乾朝，乾坤的乾？”

　　“姑娘说笑了，不是大乾朝又是什么呢？”

　　钱心冉苦笑一声，只觉得自己牙疼得厉害。

　　楚细儿的声音也出现了，“我说过了是大乾朝，你还不信我。”

　　钱心冉暗自叫苦，

　　约莫三刻钟之后，两人到了府衙门口。

　　“大人若是信得过我，还请让我自己来击鼓！”

　　韩百户倒是很放心她，将她手上的绳子一挑，松了绑的钱心冉萧索地走上前去，身影伶仃。

　　她捉起鼓槌咚咚咚便把一面鼓擂得山响，全身的愤恨都在这两把鼓槌上。

　　“天，你不仁，不配为天。地，你不义，不配为地！”钱心冉一腔愤恨，全化在嘶哑吼出来的嗓子里了。

　　衙门里出来一个典史，刚跨出门槛，便大声道：“宵禁时间，怎有人胆敢在此击鼓鸣冤？来人啊，将宵禁时间击鼓者收监！明日听后大人发落！”

　　钱心冉被收入府衙大牢中。前途未卜，她不免伤心落泪。

　　又想着自己家中钱妈、钱爸、钱爷爷等，又想自己刚刚才开始三个月的事业。不免惆怅。如果不穿越，她现在每日的工作无非是守着上司交待跟踪的那个女人无聊的日常。

　　又或者老爸老妈嫌自己年龄大了，少不得介绍几个男友。又或者在国安队伍里找个男朋友，此刻也是幸福的模样，总好过于深陷囹圄吧！

　　自己什么罪都没做过，却没想到落得个如此下场。

　　想到楚细儿也是什么罪都没犯过，也落得个如此悲凉下场！

　　不禁觉得可悲可叹！

　　而且楚细儿的娘萧素素不知道怎么样了？在大牢里是否还好！

　　钱心冉想，细儿一路来被母亲萧素素要求忍气吞声，活得谨小慎微。可她越退缩，越能忍，大娘子一方的迫害便越烈。往后再不能忍气吞声。钱心冉想，你们施加给我的我全部都要还回去！等着瞧！

　　不过到底这府衙的牢房比破庙暖和多了。牢房无风，且这牢房里还有一床脏兮兮的棉被，怕不是上一个人留下来的。

　　钱心冉躺在草席上，将被子扯过来，盖住全身。她终于暖和了一点儿了。

　　她在想，明日该怎么办呢？

　　倘若明日大娘子汪氏来问衙门要人。不对，钱心冉想，宵禁时间还在外逗留，按律，得拘5日。她至少有5日平安。
　　如果让老太太祝氏知道了自己的下落，祝氏会帮忙吗？

　　钱心冉又在脑海里搜寻老太太祝氏的为人。

　　在另一套楚细儿的记忆里，老太太祝氏倒是个不偏不倚之人。她从来没有向着谁更多一些。只是老太太年纪大了，一心礼佛，不太管事。对，就这么办，想办法让祝氏知道自己的情况，让老太太出面。混过十四天，父亲楚佥就回来了！

　　没想到一穿越就是逃命，一穿越就是斗智斗勇，这真的太难了，我太难了！

　　钱心冉这样想着，又饿又累又困，不知不觉睡着了。

　　大约睡了两个时辰，钱心冉突然被一个狱卒叫醒了。

　　“大人传话了！”

　　钱心冉揉揉眼睛，疲惫地跟着狱卒走了出去，来到一间抱厦，穿过一个正堂，来到一个会客厅。

　　钱心冉一看，好家伙！没想到楚细儿这个庶女的失踪果然惊动了楚府老太太祝氏。

　　老太太祝氏和大娘子汪氏一同站在衙门的会客厅里。

　　想必，她们发现自己不见了，前来府衙报官！结果和典史一核对，发现自己就在这牢里。

　　祝氏给临安府知府严渊大人道了个万福。

　　“她正是家中庶女七儿！老身这就将她带回了！”

　　“我不能跟您回去！”钱心冉想，从现在开始，火力全开，不要忍气吞声。“昨日大娘叫了吴虹家的对我用私刑，把我按在水缸里，企图闷死我！大人救我！”

　　“没有的事！”大娘子汪氏赶紧否认！大娘子汪氏不明白一向懦弱隐忍退让的七儿为何会突然变了性！

　　“我的头发现在还是湿的，这就是大娘派人想要淹死我的证据！”

　　“你血口喷人！你小心了……”

　　祝老太太瞧儿媳妇激动，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意思是楚家也是要些头面的，在知府大人面前就不要大肆喧哗了。

　　大娘子汪氏看见婆婆这个眼神，立马就温驯了许多！

　　“大人，老太太，救命，大娘要杀我！”

　　楚细儿说完就跪了下来！泪落如雨！“大人，老太太，把我送回去我只有一死。大娘诬陷我娘和下人私通。还诬陷我是那个下人倪大勇的孩子！”

　　她胆子越来越大了，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不过呵呵，汪氏冷笑一声，你撞到我枪口上了。

　　“严大人，萧氏承认了自己与倪大勇才是真夫妻，楚细儿就是她俩的女儿。萧氏事发，羞愧自杀，吊死在牢中，我确实找人小小惩戒了楚细儿这个贱婢！她不是我楚家子嗣，我有权处置！”

　　什么？五雷轰顶！萧素素已经死了！在牢中自缢！

　　可怕，太可怕了，钱心冉打了个寒颤，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啊！只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钱心冉不知道的是萧素素只为了保存楚细儿，甘愿做出了牺牲！

　　知府严大人发话了：“事关楚家血脉，此事不可不谨慎！不能仅凭一人之词就片面断定。”

　　知府严大人主持公道了，看来这位严大人人不坏！钱心冉心想！

　　“我倒是有个办法！”看来汪氏做足了功夫！“不如用血合法来证明！”

　　“我听说楚公不在家中，这如何证明？”严大人摸着自己的髭须说道。

　　“尽可以让倪大勇与楚细儿做滴血认亲！如若两人的血能相融合，就说明他俩是真父女，不是吗？就问你敢不敢吧，七儿！”大娘子汪氏嘴角微微一扯，浮出一抹邪恶的笑，又很快消散殆尽！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娘清清白白，是大娘你诬陷了她！”

　　作为一个有现代医学知识支撑的当代斜杆青年，知道哪怕是直系亲属，血液都不一定相融合。如果此刻是让父亲楚佥来和楚细儿她做滴血认亲，她钱心冉反而没有把握，肯定会拒绝，但是此刻是跟没有血缘关系的倪大勇，她反而有信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汪氏小小地眯起她的眼睛，又露出微微的笑意。“严大人，如果他们俩血液相合，楚细儿就不该再姓楚，她就是个贱奴的女儿，应该削籍没入奴籍！到时候是否可以听凭我处置！”

　　“是这么个理！”

　　哼，怎么可能！做你的白日梦！钱心冉想。这不可能。

　　“那如果我们的血液不相融合，证明我不是倪大勇的女儿，我就是我父亲楚公的女儿，要怎么办呢？”

　　“我八抬大轿再接你回去！”

　　“那我死去的娘？”

　　“我在她坟上给她磕头！不过，这不可能。因为你母亲萧氏亲口承认她与倪大勇是真夫妻。”汪氏到底老辣，老奸巨猾！

　　“多说无益，开始做滴血认亲吧！”

　　严大人差人将倪大勇押上了抱厦的会客厅。这时吴虹家的拿来了一碗清水。

　　严大人为表公正，自己动手取血，不一会儿，倪大勇和楚细儿的血都滴进了清水里。

　　四个头都紧紧盯着这个碗，严大人，祝老太太、大娘子汪氏和吴虹家的。

　　倪大勇一点不关心，置身事外。钱心冉想那是因为他自己知道他不是楚细儿的父亲。

　　钱心冉也不关心，因为她知道事情真相，她知道萧素素是被冤枉的！

　　可是，没有想到，万万也没有料到，一声兴奋的“相融了！相融了！”打破了寂静！

　　钱心冉赶紧拨开人群，亲眼去瞧那碗血。

　　果然，血液相融合了！

　　不，这不可能！

　　钱心冉瞪大了眼睛！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明矾！有人往这水里加了明矾。

　　可是为什么她/他知道要加明矾呢？难道是因为她/他也是穿越者！

　　是谁？汪氏？还是吴虹家的？

　　现在不是纠结谁是穿越者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她要被削籍了。

　　钱心冉想，她完了！

　　她一穿越，就从小姐变成了奴婢！苍了个天啊！这到底是为什么！还有没有天理！

　　严大人给户部去了一封信，太仆寺少卿楚家的庶女楚细儿经查是家中奴仆倪大勇之女，有萧素素签字画押的供词以及滴血认亲结果为证，楚细儿籍贯削更为奴籍，她被褫夺了楚姓！

　　为了在丈夫楚佥大人回来之前解决这个眼中钉，大娘子汪氏决定卖了细儿。

　　“拉到人市上去贩卖！”

　　就这样吧，将生死都看淡，被卖也就不放在心上了。钱心冉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