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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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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阑花了好几秒钟来处理这个信息,是女朋友什么意思?她是个拉拉?
但不耽误联姻又是什么意思?形婚??
再看对面庄家三人一脸接受的样子,想来这个大小姐早就和家里人出过柜了。
也是,能无条件接受家里安排的联姻,即使有个‘女朋友’,在家里人看来不过是多了个关系好一些的‘闺蜜’,况且比起女的,男的更容易接受自己的联姻对象是个‘同性恋’。
反正这种婚姻都是各玩各的,生几个孩子应付长辈了事。
站在闻阑的角度确实不吃亏。
估计庄家也是这样想的,与其让自己女儿和女人自由恋爱,不如早早安排好联姻对象,之后她想谈几个女朋友都随她去。
这件事唯一吃亏的是庄忆安,但目前来看,这个女孩很平静、甚至算得上毫无波澜地接受了。
但闻阑不愿意,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可怜面前女生之类的原因——她看起来也不需要自己的可怜。
最重要的是,他在遇上林烃之前就对联姻这种事厌恶至极,在遇上林烃之后,更是没法接受其他任何人。
“对不起,我不接受。”闻阑站起身,对着庄家三人鞠了一躬。
庄卓的面色差极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这样被明目张胆地嫌恶,面颊上的肉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闻潭更是气得说不出一句话,伸出手对着闻阑指了好几下,又不好在外人面发作,只能说了句:“回家再找你算账!”
尴尬的气氛被小提琴手一曲d大调卡农渐渐化解开,闻潭对着庄卓道了歉,表示回家后会好好教育,庄卓又大度地摆摆手,说现在的孩子都不懂大人的苦心。
焦灼的气氛下,众人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直到游船终于靠了岸。
庄家三人起身微微点了点头,便上岸离开了。
闻阑刚准备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要走,便被闻潭叫住:“跟我来。”
闻阑顺着楼梯,跟着闻潭走到了二层的甲板上。
船已经靠岸,但另一边的风景依旧醉人,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又被这风一吹,闻阑的思绪又缠上了好几层。
闻潭掏出烟盒,自己点了一根又递给了闻阑。
闻阑有些惊讶,他从未在父亲面前抽过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接还是拒绝。
“我知道你抽。”说完闻潭便直接将烟蒂和打火机塞进了闻阑手里。
“爸,我接受不了......联姻。”闻阑见父亲知情便也不再遮掩,大大方方地叼上点燃,将打火机还给了闻潭。
“我知道,你的性子和你妈一个样,但是真的没办法了,拿不到庄家的融资的话......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去娶一个你不喜欢,而且对方也不可能喜欢上你的人?”闻潭叹了口气,“就当是为了爸爸,为了公司,好么。”
闻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即没法拒绝父亲,又不可能接受联姻。
很快一根烟就见了底,闻阑在甲板角落的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试探着开口道:“其他方法呢?银行借贷......之类的。”
闻潭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金额太大,万一逾期......”
说到这里,闻潭转过身,拿着烧了只剩一小截的烟头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我们就要从这里,掉到那儿去。”
公司的财务状况不是今天才不好的,闻阑很清楚,他知道这大半年以来,父亲每每在书房里对着电话发脾气,应该是什么方法都用尽了。
“爸,就算一切要从头再来也没关系,我陪您一起......”闻阑伸手就要去安慰父亲。
谁知闻潭一把甩开了闻阑的手,说话的气息也变的不稳起来:“闻阑,你懂点事吧!你说说这么多年来,我有要求过你什么?你在学校打架斗殴、拉帮结派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叶文聪找过来阴阳怪气的,不都是我去给人家赔笑脸帮你把事情圆回去?现在家里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爸,对不起。”闻阑的声音吹散在空中,有些听不清楚,“但是这件事不能光指望庄家,这次靠他们,那下次呢?下次公司再出问题,我再换个人结婚吗?总得靠我们自己度过去,要是真度不过去,那也是命了。”
这话说的不好听但却有理,股权融资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也是董事会那群老头不乐意的原因,谁愿意自己的蛋糕又被分走一块儿呢。
但闻潭绷了大半年的弦就突然一下子断了一般,情绪激动地拽住闻阑的胳膊就吼起来:“什么叫再出问题?什么叫再换个人结婚?什么叫命!?不会讲话就别说!你真是,抵不上你哥的半点!”
闻阑这段时间的愤怒与恼意倏地被点燃,他挣脱了闻潭的手腕,退后了几步道:“对,没错,我是比不上哥哥,可是哥哥已经不在了,都怪我,我知道您恨我,您骂我打我都行,可是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我和他比较,我知道自己比不上他半点儿,可是为什么要天天提醒我!”
闻潭的眼神冷极了:“原来你也知道,你是个废物的事实?要是你哥哥,不说帮公司度过这次危机,就算发展成这个局面,我让他联姻,他也一定会立马答应。”
说完闻潭一步步倒着后退,身体靠在了后方的栏杆上:“要是8年前死的人是你就好了。”
不等闻阑反应过来,闻潭便笑着,从甲板上倒着翻了下去。
闻阑一瞬间并没有明白面前的父亲是怎么消失不见的,他呆呆盯着空气望了足有2秒,才猛地扑向了栏杆边,看见父亲在水里挣扎的身影。
闻潭没有叫喊出声,甚至夜色太浓,工作人员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有个人在水里。
“来人啊!有人掉水里了!谁会游泳!”
“小王呢?他不是会游泳吗?”
“小王今天休假!怎么办,我也不会游泳,快打110,不。120!”
此起彼伏的带着恐惧的叫喊声席卷了闻阑的耳膜,在他的面前,父亲的身影与8年前闻岩的身影渐渐重合。
闻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发出剧烈的狂跳,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被绷紧,从额头至手心都源源不断地冒出冷汗。
他得去救父亲,不能再让谁溺死在自己面前了。
他知道那些围观的人都是靠不住的,就像闻岩那次一样,他们总是会来不及,总是会晚那几秒几分钟,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还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夜风便推着他,劝着他,跳入了水下的幻影中。
夏季的海水没有冬季那样冷彻,闻阑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抓住了父亲的胳膊,又将他推上了岸边,岸上的围观群众早已等候许久,伸长了胳膊便将闻潭使劲拉了上去,又围成一团给闻潭做着急救。
闻阑伸手就要去够岸边的礁石,指尖刚刚碰到那块坚硬的着手点,突然从脚心传来一阵发麻。
这股麻意很快从脚心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手心不由自主地蜷缩,8年前闻岩惨白的面孔和毫无生机的躯干充斥在了脑海中。
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耳畔传来焦急的喊声。
“抓住我啊!”
“他怎么了?不会是脚抽筋了吧?”
“坏了!快去找根棍子,够不着了要!”
杂碎的字符在脑海里成不了逻辑,闻阑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从语气可以听的出来,似乎很是担忧。
担忧什么呢?一个害死了自己哥哥,又差点逼死自己父亲的人,有什么可以值得担忧的呢?
闻阑甚至怀疑,要是自己也溺死在水中,哥哥是不是就能突然回来。
要是能回来就好了,至少家里案桌上摆的照片确确实实是‘闻阑’的,这点比闻岩幸运许多。
闻阑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身体随着水流,自然而然地下沉。
海水透过毛孔,从各个角落渗透至自己的骨髓,钻入太阳穴,闻阑很快被这种平静的感觉所吸引,肢体、呼吸、一切都变得安稳放松起来,他好像很久没有过这种安宁的时刻了,就像小时候听着妈妈抱着自己和哥哥,讲着温柔的睡前故事时,即将要睡着的前一刻。
“闻阑!你醒醒!”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闻阑想不起来是谁。
一只手从背后将自己托起,紧紧握住自己的腰,又拖着自己渐渐浮上水面。
是谁啊,非要把自己从这里搅醒。
随着一股重力的猛然消失,自己的后背贴上坚硬的地面,闻阑猜测自己应该是被谁救上岸了。
多管闲事。
闻阑挣扎着睁开眼,想看看这个多管闲事的人到底是谁。
面前的男人身穿侍者的衣服,浑身上下都被水浸透,发丝尾端滴落的水珠正一下下地砸在自己的脸上、心口。
他的瞳孔因焦急而变得颤动,呼吸间带着不安的急促,冰凉的指节抚在自己脸上,像是确认着自己意识是否回神。
好像出现幻觉了,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闻阑甚至看见那人两只袖口都被向上挽起,露出一边一根的红绳。
林烃怎么可能会有两根红绳呢。
面前的人看着自己,颤动的长睫滑落着略带咸湿的水滴落在了自己的嘴角。
好咸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海水的原因。
即使是幻觉,闻阑依旧忍不住喊出了口:“好想你,林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