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岫云谲》盘寅

10、第 10 章

　　外套有股淡淡的松针树香味，是一种清晨阳光透过森林的气息，很清新也有点苦涩，看这件衣服的崭新程度应该是没怎么穿过的。
　　回到林岐悬家后。
　　“靳昀台这次回首都带着任务你知道吧。”江津舟喝了一口水，给林岐悬也倒了一杯。
　　“据说是上次反恐行动有鱼儿漏网了，现在可能藏在首都。”江津舟接着说，“说不定正盯着靳昀台呢。”
　　“是么？”林岐悬眼神游离，面前的水飘出丝丝热气，像是白条将他和江津舟隔开了。
　　“我知道了。”林岐悬接到信息后起身，“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江津舟有些不解，但也没说什么，“我也得回公司了，要不要送你？”
　　“不用了。”林岐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刚坐到车上就换了卡给一个新加的联系人发了信息。
　　? 【????? ???? 】IP显示首都
　　…… ……
　　【最新新闻报道：城中村悲剧】
　　‘近日在城中村发现了两具s体，据现场警方勘查发现，s者嘴唇淤青，皮肤蜡黄，面露白沫，并且皮肤上有明显的静脉注射针孔——典型的吸du过量。’
　　……… ……
　　男人将电脑转向对面的覆面人，“你碰到他了？”一手撑着头，一手轻叩桌面。
　　“是。不过有点遗憾，我又失手了。”覆面人不屑地凝视着平板上的新闻，“不过我并不打算让他被公安抓住。”
　　“哦？这样啊，那希望下次你能做干净点。”男人眸中闪烁着疯狂与血光。
　　蒙面人出去后，男人一个人静默地坐着，十年来一直如此，好像这是一个习惯，也像某种特定的仪式。
　　阴冷的晚风吹入书房，划过玻璃窗时带起一阵孤鸣，“秋意吹散落叶，夜深寒凉，霜月又要来了。”男人直愣愣地望着庭院中的枫树飘落叶，双目充斥着忧伤，更清楚感知的是愧疚。
　　愧疚什么呢？踩着别人肩膀获得的无上权利还是对有负所托的愧疚。不论是什么他都没有采取任何手段去挽回、去弥补。
　　前者的愧疚提醒着他不光彩的手段和不堪的过往，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心头，不过他放弃了对自己的审判。后者的愧疚源于对责任与承诺的背弃，有如法律不溯及既往原则，但是他决意抹杀过去，对所有与那份责任相关的人赶尽杀绝。
　　…… ……
　　林岐悬刚绕过托马斯旋转门，陈聿就过来了，揽着他的肩膀，“你总算是来了。”随后带着他上楼。
　　电梯门刚打开就和从地下车库上来的洛霖打了个照面，目光交汇的瞬间，洛霖有一丝意外，随即迅速移开了视线，后退了一点，显而易见的现在是他的私人时间，不想被打扰。
　　林岐悬从进电梯开始更是一眼都往他这边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气氛，电梯厢中搭载着三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上了顶楼。
　　林岐悬在出电梯的时候瞥了洛霖一眼，就此一眼打破了洛霖见到林岐悬的所有平静和伪装，汗毛直立，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竭力掩饰内心的波动，假装若无其事地进了他们旁边的包厢。
　　洛霖仍旧对之前跟踪过林岐悬的事心有余悸，不敢轻易露把柄，就算一丝心虚的表情也只能凝固在脸上。
　　“靳昀台，你在干嘛啊。”洛霖坐在沙发上将烟灰抖入手边的烟灰缸。听到靳昀台声音的时候就会感到一阵心安，这是他从小就认定的。
　　靳昀台每次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都是他又觉得无聊了或者有新奇的事，反正准没好事，“刚开完会，怎么了？”
　　“我在外面玩呢，要不要一起？”洛霖将烟头摁灭。
　　“没时间。”靳昀台拒绝得直截了当。
　　“话还没说完呢，我刚刚碰到林岐悬了，他和陈聿一起来的。”洛霖马上把事情和盘托出。
　　对面的靳昀台冷冷开口，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和谁吃饭是他的自由，手别伸那么长。”
　　“你要是来呢我们去跟他们拼个桌一起吃饭，刚好一桌，你说是不是？”洛霖轻笑。
　　“没钱吃饭了吗还要跟别人拼个桌，洛家养不活你了？”
　　“是啊，那你过来请我吃饭。”洛霖说完就挂了电话把定位甩给他。
　　隔壁包间的陈聿从身侧取出一个盒子递给林岐悬，“喏，给你的。”
　　林岐悬虽有点疑惑但还是接了，“怎么突然这么殷勤？”
　　陈聿呵呵笑了起来，“过几天我要出国一趟，短时间内回不来了……可能会错过你的生日。”
　　林岐悬经他一提才想起来，自己生日快到了，他静静地注视着盒子，有些走神。
　　陈聿眨眼看他，“你不会忘了吧，最近比较忙，就单独请你吃饭，我可抽不出时间了。”林岐悬点了点头，摸了一下做工精致的丝绒盒子，看大小躺在盒子里的应该是一只名贵手表。
　　不多时，靳昀台冷峻的面容就出现在了门口，带着些许风尘仆仆。
　　“怎么这么快。”洛霖的视线还停留在手机消消乐上。
　　“你眼睛是蒙了层毛玻璃吗？”靳昀台睨了他一眼。
　　洛霖眼看着他脱下常服大衣，“哦，现在擦干净了。”
　　（*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就来了）
　　又是一阵脚步声临近，在门口止住了声音，抬手轻扣了下门。洛霖闻声，立刻向门口投去目光。感觉到气氛有些凝固，靳昀台才缓缓将视线从手机移向门口。
　　来人面上展露出温和无害的笑颜，“刚刚在楼下看见靳上校上来了，就想着一起吃个饭，不知道方不方便。”
　　洛霖一抬头看见陈显珩的时候还挺高兴的刚想答应，不过马上就被兜头浇下冷水。
　　靳昀台目光如炬，闪烁着冷色，凝视着他时深邃的眼眸透露出专注而锐利的锋芒。“不巧，刚刚才在会场见过。”他收了手机，“方便，落座吧。”是一种淡漠疏离的态度。
　　一旁的洛霖早已感觉到二人之间古怪的气氛，心中不由地绷紧一根弦，“来吧，坐坐坐。正好就我们两个人吃饭呢，多双筷子的事。”为了打破这份沉默的尴尬，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热络。
　　陈显珩和他们两个在同一个部队，军衔和洛霖同级，洛霖跟陈显珩的交情开始于在部队时期，洛霖因为疏忽而被罚抄军队的“共同条令”
　　陈显珩主动陪他一起抄写。靳昀台从小经过靳将军的严格操练，纪律严明，极少犯错。在部队，他总是以高标准要求自己。
　　靳昀台的出色表现在队里获得了不少的赞誉，却也让人感到难以接近，不过他只愿意和洛霖往来。
　　他没有陪洛霖度过被罚抄“艰难”的时光，正因此洛霖接受了陈显珩，与他交好，即使到现在也时不时有联系，不过靳昀台和陈显珩关系可就一路来都不怎么样了。在队里时有人说是强者间的暗自较量，更有甚者觉得是洛霖和陈显珩在一起的时间太长而疏忽了他。
　　不过讨厌陈显珩这件事是从第一眼开始的……
　　三人吃完饭后并肩出了包间，同时，隔壁的两人也正好出来。
　　目光相撞，靳昀台视线锁定在林岐悬的脸上，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凝固，随后才缓缓移向一旁站着的陈聿。
　　一张跟陈显珩有六七分像的脸……更讨厌了。
　　靳昀台眼里闪着微光，陈聿见出来的三人挑了挑眉，“哥，你是在附近办事吗？”他有些疑惑陈显珩怎么会到外面来吃饭，眸中似有探究。
　　“是啊，刚刚去处理了一些事情，刚好碰到熟人就一起了。”陈聿微微笑着，将目光投向他身侧的林岐悬，“好朋友？不介绍一下？”
　　陈玉聿顿时反应过来，“哦对，这是林岐悬，嗯……我们协会的顶尖赛车手。 ”
　　陈显珩闻言伸出右手悬于半空，向他投以期待的目光，反观林岐悬眼神淡漠，似是无动于衷，陈显珩虽有点意外，却也只是稍稍趋前了些。林岐悬见状才迎合他的手与之交握，刚触及掌心的温度就松开了手。
　　陈显珩轻挑眉角，不甚在意。林岐悬知道陈显珩和陈聿的关系，自是不愿再多停留，只说自己还有事没处理，跟陈聿道别后先行离去。
　　靳昀台望着林岐悬渐行渐远的背影，接了个电话也向同一个方向离开了。
　　停车场的柔光撒在两道身影上，落下一片沉重的阴影，林岐悬刚拉开车门，靳昀台就到近前了，虚拦了一下他的动作。
　　林岐悬手扶在车门上，维持着开门的姿势，眼神流出一丝疑惑又有些意外。“怎么了？”语气是少有温和。
　　靳昀台不答反问， “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好点了吗？”目光落在他扶在车门的右手上。
　　林岐悬许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收回了手“都说是小伤了，总会好的。”
　　“不注意的话，很难好。”靳昀台的表情是说不上来的严肃，迎着靳昀台的注视，林岐悬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他有些灼热的视线。
　　临走前靳昀台不经意瞥了眼迈凯伦的副驾，是那个提前被送到车上的礼物盒。
　　速度仪表盘上的指针迅速攀升，路灯打在林岐悬脸上明暗交错，嘴唇紧抿，正视前方眉宇间夹杂着些许迷茫与烦躁。路边的景物飞速后退，形成一道道模糊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