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岫云谲》盘寅

9、第 9 章

　　再这样下去附近的人都会被惊醒，那就麻烦了。林岐悬瞥了眼被划伤的小臂，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双目酝酿着风暴。
　　与此同时，从军区返回的靳昀台驶过城中村，隐隐约约的打斗声穿透寂静的夜，靳昀台敏锐地察觉到里面有人在搏斗。下车，从旁边悄悄绕了进去。
　　面具人转了转手里的刀，“怎么样，力度一样吗？”阴险又张狂地笑。
　　林岐悬闪到近前，挥拳而出，砸向面具人，一拳比一拳猛，卷起劲风，仿佛能撕裂空气不过只有堪堪几拳落到肉上，林岐悬的理智短暂地丧失了……
　　由于牙齿用力过度咬紧，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浓烈铁锈味。
　　面具人随即吐出一口血，他抹去嘴角的血迹，脸上的面具有些摇摇欲坠。在他有些晕眩的间隙，林岐悬捂着小臂转身跑出城中村，隐入黑暗。
　　刚翻过面前的红砖墙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揽住了，拽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跑，林岐悬盯着自己被握着的手，悬着的心好像落到了实处。
　　跑到停车处，靳昀台将林岐悬塞进了副驾驶，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听见引擎声才追出来的面具人只看到了大奔甩出的尾气。
　　“要上医院吗？”靳昀台从注视前方转向他，扫了一眼还在冒血的小臂。
　　“不去，私人医院也不行，不碍事的，先找地方给我止血吧。”林岐悬有些疲惫地开口。
　　“刚刚没来得及问，我就直接开到我家来了。”车少了速度自然就快了，在车库泊好车，靳昀台走去副驾驶给他开门。
　　林岐悬说：“我伤得是手不是腿，不用扶。”
　　靳昀台先他一步到家门口把门给他打开，靳昀台取出药箱递给他，“我帮你？”
　　“不用。”林岐悬拒绝后顿了顿，又补充道：“谢谢。”
　　一句很平常的“谢谢”靳昀台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看着他熟练地撕扯绷带，就连上药粉时也只是嘴角的弧度下垂了一点。
　　靳昀台不是没被划伤过，其实很疼的，尤其是药粉撒在伤口上那股钻心的啃噬肌肤的疼痛，额头上都覆了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靳昀台端了杯热水放在他面前，等看着他上完药后转身去了浴室。片刻后，浴室响起了流水声，意外的清晰。
　　‘要洗澡都不关门吗。’林岐悬心里想着，身上汗水混着血液黏黏腻腻的感觉，让林岐悬有些心烦。嘴里还有股血腥味，看着面前散发热气的水胃部一阵翻涌。
　　林岐悬按捺下涌上喉口的冲动，“浴缸给你放好水了，你去洗一下。”靳昀台从浴室出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紧抿着嘴唇，扫了眼没动过的热水，眼神里的光黯淡了几分，坐在了林岐悬的对面。
　　“都深夜了，今晚留下吧，浴室还有洗漱用品。”靳昀台挑起一边眉毛。
　　林岐悬没做声表示默认，起身走向浴室。好一会浴室里传来了林岐悬的声音，“靳…靳昀台。”
　　没有回应，林岐悬又稍稍提高了音量又喊了声。
　　这次靳昀台立马就出现在了浴室门口，“怎么了？”手里拿着刚从主卧取的衣服放在旁边。
　　“血把衣服黏在我皮肤上了，有点麻烦。”
　　靳昀台看了眼他艰难抬起的手怎么也够不着，走到他身边，“我来吧，手小心点。”
　　靳昀台轻抬起林岐悬的胳膊帮他把衣服脱下来，后背上的皮肤不是想象中的光滑无瑕，反而有很多细小的刀痕，后腰的位置最为明显，远远的一眼看不出这些细小的疤痕，细看已无法目测。
　　“…裤子……”靳昀台的手掠过他侧腰，“我自己来。”林岐悬往旁边挪了一点。
　　“哦，行。”靳昀台低笑了一声，“伤口渗血随时叫我，就像刚才那样。”带上门出去了。
　　林岐悬从浴室出来，边走边擦着发梢上的水珠，身上穿的靳昀台的休闲装，白净的脖颈没入领口有些宽大的T恤，裤子有些垂坠感。
　　此时靳昀台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林岐悬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今天晚上你怎么在那里？”
　　靳昀台将手机熄屏抬眼与他对视，“路过，听见里面有声音就进去了。”他又看了眼时间，“明天再说吧，早点睡。”
　　林岐悬起身进了客卧，在陌生又令人安心的环境真的一下就睡着了。靳昀台躺在主卧的床上，抬手遮住眼睛，脑海浮现牵着林岐悬的手在小巷狂奔的场景连月光都是恰好的，打在他的脸上明暗交替，手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手心的余温。
　　断断续续地哭泣声从客卧传来，在夜里格外清晰，靳昀台被动静惊醒，轻轻地推开房间门走上前去查看，林岐悬眼尾泛红，泪水无声滑落，他心里一惊，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刚刚触摸到皮肤就能感受到滚烫的血液。
　　“林岐悬，你怎么了？”靳昀台轻声唤他，此时林岐悬什么也听不见，无意识地念叨什么，靳昀台凑近了些，听清后，他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疑惑的光芒。
　　靳昀台掀开被子，林岐悬整个人像被泡在水里，汗水打湿了身下的床单，他刚想将林岐悬上身扶起来，就被应激般抓住了手腕，殷红的血液又从小臂上的伤口渗出，染红了纱布。
　　靳昀台安抚他极为轻柔地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哄了好一会林岐悬才终于松开手。
　　靳昀台绕过腿弯将他抱起放到了主卧的床上，给他擦身体喂他吃药，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
　　温度终于开始往下降了，靳昀台常年在军区虽然日子过着不糙，但是像这样小心翼翼照顾别人的活儿却是一点没做过。不过做完这一切后感到的不是疲惫，而是舒心。
　　林岐悬到主卧之后就没有再哭了，情绪随着温度的下降逐渐稳定下来。额前挂着被汗湿的细碎发丝，少了几分平时的清冷感，胸膛微微起伏。
　　等林岐悬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饭点了，他感觉四肢发软、酸痛，环视了一圈发现和之前睡觉的房间陈设不一样，低头看着自己被换过的衣物，也有些反应过来了。
　　此时靳昀台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口端着热水和药，接过热水时注意到靳昀台手腕上有些发紫的红痕，是五指的大小。
　　靳昀台注意到他的视线，“没什么，好点了吗？”
　　靳昀台欲伸手探他的额头，他微微后倾躲开了，点头不语。
　　果然，还是睡着的林岐悬温顺老实，好像也不太温顺，靳昀台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抓痕，拿上水杯出去了。
　　餐桌上菜很清淡，味道却很鲜，“你很会做饭。”林岐悬夹起一块排骨送入口中。
　　靳昀台也夹起一块排骨， “以前在部队学过一些，不过排骨汤是第一次做。”微微勾起唇角。
　　嘟嘟嘟——
　　靳昀台从兜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江津舟】，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是林岐悬的手机。他向前递给他，林岐悬有些疑惑地皱眉，接起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江津舟焦灼地开口。
　　林岐悬瞥了靳昀台一眼，对方接受到他的视线后双臂交叉环于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在靳昀台家里。”
　　这句话像丢下了一个炸弹，江津舟冲着电话道：“什么？！你怎么到他家里去了。你现在待着别动我马上来接你！”
　　“这事等会再解释……”林岐悬捏了捏眉心，没想到江津舟反应这么大。靳昀台的声音不冷不淡地传来，“我送你回去吧。”
　　对面刚发动引擎，“我已经在路上了，位置发给我。”
　　靳昀台状似无奈地摊手，林岐悬给他发了实时定位。
　　“你发给他，他都不一定能找得到。”靳昀台起身拿起钥匙，“走吧。”
　　林岐悬也想到了这点，在这片住宅区的人非富即贵，安保系统肯定相当完备，靳昀台送他确实是能少不少麻烦。
　　靳昀台在打方向盘转弯，“我把你手机关机了，怕吵到你……”
　　“没怪你。”林岐悬的视线从手机落到靳昀台脸上，手指还在敲击键盘。
　　刚驶出片区，迎面驶来一台铂金色阿斯顿马丁（DBX），冲着大奔打双闪。
　　“这么快啊，我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在我家附近蹲点了。”靳昀台漫不经心地说，绕到另一边拉开了副驾的门。
　　江津舟下车甩上车门，信步走向大奔这边，“在上校门前蹲点还是太高看我了，我只是担心小悬的安全。”
　　“所以呢，在我这能有什么危险？”靳昀台要笑不笑地反驳。
　　‘在你身边才是最危险的吧’江津舟嘴角微微抽搐，不过没说出来。
　　江津舟看到林岐悬后脸色缓和一些，转瞬又提起红线，“你换衣服了。”他用眼睛量了下尺寸，又转头看向靳昀台，眼里好似流转出怨气。
　　临出门前靳昀台给林岐悬套了件黑色外套，用意现在就展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