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不秋_

14、交集

　　王维予自知在晚自习换座位想去辅导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还需要借班主任的力，去跟年级主任周旋。
　　“老师，我只在晚自习时间给时雨补课，更何况这样能留下时雨上晚自习，提高咱们班的平均成绩。”王维予三番五次来找张维清。
　　“但是会不会打扰到其他同学。”张维清知他是好意，但是自习课基本上都是自主学习，他还是有些犹豫。
　　“我保证，能写出来尽量不说话。”面对王维予诚挚的目光，张维清点头妥协了。
　　“年级主任那边，老师，你能不能帮下忙？”王维予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之后的顾虑他也想到了。但是鞭长莫及，这不是他能力范围内能够处理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晚自习先去林逸安的位置上，之后的事情我会处理。”未名办法，张维清还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谢谢老师。”王维予心满意足，虽然不知道班主任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但是只要有他首肯，至少时雨不能拒绝。
　　自从早读王维予给时雨送早餐的事件之后，林逸安心里一直跟有蚂蚁挠痒痒似的，左立不安。他想追问时雨，但是心里已经有了预设的答案，时雨肯定会三言两语把他打发掉。
　　王维予那边“没有吧，谁知道呢？”模仿他之前无可奉告的说辞，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林逸安关注了几天王维予和时雨之间的动态，始终没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两人不管是体育课上还是走廊里，擦肩而过也没有任何多余交流，捕捉不到猫腻，理所应当该释怀，但林逸安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林逸安每天上学打车来回，今天迟迟没见出租车的身影。他拿着手机，打开地图界面，看了看位置，打算重新定位，便往前多走了一段路。
　　边看手机边走路，没有注意到前方回学校的沈星和秦峥。
　　沈星和秦峥趁着走读生还没有走完，混在人群中出来吃饭，两人吵吵闹闹，买好饭打算回宿舍，正好碰到要回家的林逸安，“呦，巧了么不是，林大少爷还是一如往常这么早回家。”沈星叼在嘴里的烤肠拿出来就开始调侃。
　　“你是不是吃太饱，撑到了。”林逸安除了时雨，没有跟任何人插科打诨的兴致。
　　“哪里的话，我宰相肚，能撑船。你说，你们这算不算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林逸安并不明其中意思，饶有兴趣的等待着他胡诌，“人家时雨现在可是头悬梁锥刺股，只剩你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喽。”
　　“什么意思？”林逸安突然正色。
　　“你好歹上一节晚自习呢。”林逸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拔腿就往学校跑。
　　“好端端，你非招他干嘛。”秦峥一脸你真是闲的，没事儿找事儿。
　　“好玩呗。”沈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教室里多几个人才好玩，上学的苦，我见不得有人不吃。”沈星把烤肠塞到嘴里，买好的饭塞到怀里，打算趁着高一高二走读生还没散尽，混进稀稀疏疏的人流，悄悄地返回学校。高一高二还没像高三卡着这么严，有些人为了补习自己弱势的科目，会申请不上自习，选择去学校附近的补习教室。
　　林逸安一路狂奔，冲过所有的路障，无视保安的阻拦，马不停蹄的上了五楼，直奔教室后门，来不及调整呼吸，他猛的推开了门。
　　“让开！”林逸安大口喘着气，扶着门框的手松开，在空中转了个圈摘下了书包。王维予正在小声的给时雨讲题，手受惊一抖，笔直接在试卷上划了一个口子。
　　虽然在讲题，王维予也是轻声细语的，快到上课时间了，所有人开始自我约束。整个教室像是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到，林逸安突然大声一出，班里的所有人都捂着胸口，一副要被吓死了的表情倒吸了一口凉气。林逸安无视这些埋怨的眼神，直逼王维予让开座位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
　　王维予毫无招架之力，踉跄地起身，被他弄得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像个提线木偶站了起来。
　　站到林逸安课桌一旁的过道里，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怒气冲冠的林逸安，又看了一眼同在状况外的时雨，他恍然大悟，林逸安对时雨抱有的心思。王维予拽了拽衣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回了自己座位。
　　林逸安看着试卷上豁开的口子，又看了眼时雨，直接拿笔把错题改成了正确选项，自顾自的讲解了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时雨也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她想打断林逸安。
　　“突然想学了，有什么不会的你可以问我。”林逸安一改往日嬉皮笑脸，一本正经。
　　“没有。”时雨眼神清明，没有一丝犹豫。
　　“对他就有，对我就没有吗？”林逸安按耐不住火气，语气不自然的加速。他看了眼试卷上前面按照顺序讲解完的错题，后面大面积的红色斜线部分，时雨摆明了不想听。
　　“嗯，没有。”时雨斩钉截铁，拿过试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王维予一直注意着后面的动态，见状直接追了出去，林逸安紧随其后。
　　“课没上完，你不能走，”王维予加速跑下来，在楼梯转角处堵在时雨前面。
　　“你已经没办法辅导了，我自己在这里是浪费时间。”时雨也逐渐心烦气躁，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那我重申一遍条件，你要是不上完晚自习，我就把你的事儿告诉沈星。”王维予松开握着楼梯扶手的左手，逐字逐句，开始讲条件。
　　“啥事儿，啥事儿？”沈星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猛上了几步楼梯。沈星看着对峙的几人，大脑一片茫然，脸上只有对八卦的追求和渴望。
　　几人沉寂了几秒后，时雨审时度势，转身欲回教室。
　　所有的动作尽收林逸安的眼中，他直接抬脚挡在了时雨的前路。
　　“起开。”她拨开挡在身后的林逸安。
　　“什么事情？”林逸安拉住了她，认真询问，也没打算放过。
　　时雨没有给他眼神，猛的拽回手，大步流星迈了过去。王维予也不理会两人质问的目光，回了教室。
　　林逸安在自习课上，不想过于张扬，在本子上写下了自己的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把本子推到了时雨那边。
　　时雨用余光撇了一眼，又推了回去，没有回复。
　　林逸安深吸了一口气，平息自己的怒气。时雨向来不谈私事和内心想法，只能从王维予入手。
　　放学后王维予意料之中看到了拦路的林逸安。刚出校门，还没来及推到校门前的林荫小路上，林逸安就拦截在他的前面。
　　“无可奉告。”王维予率先开口。
　　“我不问时雨想保密的事情。”林逸安对他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给时雨补课。”林逸安步步逼近，手按在王维予自行车的车把手中间，眼神咄咄逼人，他不想错过王维予眼中的线索。
　　“无可奉告。”王维予只能重申，因为他自己都看不清，时雨所求是何他不清楚，自己所求为何，他也看不清。但只有一点，所有的事情必须到正确的轨道上，就像他觉得学生理所当然应该全力以赴地学习。其他人的自我约束时有时无，可是他感觉时雨不同，至少时雨不是会自暴自弃的人。
　　“无可奉告还是你不敢承认。”林逸安看着他铜墙铁壁，不想透露一点风声的样子，语气逐渐低沉，眼神更加坚定，不允许王维予逃避。
　　“无——可——奉——告。”王维予没有理会他的激将法，也不畏惧的这种小儿科似的恐吓，直接斜推了下车子，走了过去。
　　林逸安没有阻拦离开的王维予，眼神变得阴晦不明，脑海中疯狂寻找两人交集的所有可能，却得不到能说服自己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