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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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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昌隆此刻被法术控制,神情呆滞,听到“舔地板”的命令,便真的执行,“咚”一声跪在她面前,两手撑地,就开始舔地板。
他舔得专心致志,徐缓言垂眼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致,让他起身,问道:“你胆子够大的,新婚前夜都敢偷跑过来,不怕被抓么?”
中了猫妖的吐真术,许昌隆的话说得直白又残忍:“你本来就无人关心,成亲也是因为名声被毁,我自然敢来。”
徐缓言陡然攥紧了拳,没忍住给了他一巴掌,“卑鄙无耻!”
“啪”一声脆响,许昌隆被打得歪过脸去,却丝毫不显疼痛,只是自己再把脸正回来。
仿佛打进了棉花里,徐缓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她还没忘记要替林悦调查造谣的事情,“你第一次听到我那些不好的谣言,是从谁那里?”
许昌隆呆呆道:“从我自己这里。”
有了刚才的刺激,徐缓言对这个结论倒是并不惊讶,她又问了原由。
许昌隆直言不讳道:“一年多以前,我发现林悦长得有些姿色,又不得宠,便几次偷偷潜到了院子,想要奸/淫她,却都被她竭力反抗,有一次她用木棍打破了我的头,我心中气愤,便在鸾城的公子哥之间传开了这个谣言。”
“活该。”徐缓言听到林悦不仅保护好了自己,还让许昌隆吃了亏,心中舒坦了不少,只是这许昌隆也够阴毒的,跟着他娘一起嫁过来,却完全把自己当成林家的人,不知道一府上下,一荣俱荣,一陨俱陨的道理。
不过想来,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自己在鸾城的名声应该就不怎么样。
眼看着明日就要林悦就要被迫成亲,徐缓言正愁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看着许昌隆那张逐渐红肿的脸,有一个计划跃上心头,美目一转,露出促狭的笑,挥手将他的脸消肿了。
大喜的日子,伤了脸面可就不好了。
这门亲事订得相当凑合,虽然袁家也是高门大户,但袁家的小公子是个整日寻花问柳的废物,今年虽然十七八的年纪,却已经是个当爹的人了,鸾城中那些稍有头脸的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唯独林悦无依无靠,即便有生父,也是比没有要差的那种。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收拾妥当,给新娘子盖好了盖头,却迟迟不见接亲的人来。
按理说,耽误吉时,就意味着这段姻缘不被祝福,是毁姻缘的举动,可是谁都知道这门亲事有多么敷衍,怕是袁家也故意怠慢,故意给新娘子难堪,谁也都没敢抱怨,只是看看刻漏上的时辰,互相讪讪而笑。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吉时早就耽误得没边了,出去查探的小厮回来,仍是摇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有些在街边等着看热闹的人家,见状指指点点道:“这新娘子怕是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咯。”
足足拖了有一个时辰,等得日头都躲进了聚集起来的浓云,隐隐有雷声响起,阴风阵阵,接亲的队伍才远远地走来。
送亲人早就等累了,眼神麻木地坐在一边,听到通报的小厮,忽地一激灵,打起精神开始吹拉弹唱。
好在今日新娘子格外安生,丝毫都没有因为这些插曲哭闹,让做什么做什么,顺利地进了轿。
帘子刚一落下,天上一道巨大的闪电横劈,暴雨如期而至,一下子把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赶走了,这下连最后一丁点喜庆的氛围都浇没了。
大雨声中,林府的大门缓缓关上,只从门缝里漏出了最后一句:“把红绸和喜烛都撤了吧!”
袁府距离林府要跨越大半个鸾城,众人冒着大雨把新娘子送到了地方,全都不愿意多待,领了赏钱就回家换衣裳去了。
袁府那边的人对这新娘子也没什么好脸色,一路上指引新娘子过门槛、跨火盆,都很不耐烦,最后好不容易到了花厅,里面的人三三两两,袁府的老爷和夫人也托词有事不来参加,只让家里的叔伯代替。
好在新郎官袁小公子不是找人代替的,他曾经见过林家大小姐,当时虽然年纪小,可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他自己本就是个荒唐人,对那些流言蜚语不慎在意,所以他并没有多么不乐意成亲,只是不上心而已,这是他一贯的性子。
由于整个婚礼都很不正式,那些想要攀附袁家,特地来捧场的人也早就怠慢起来,两人拜堂的时候,旁边的人闲话已经聊了一轮了。
夫妻对拜的时候,不知道谁家的小孩没看住,在新娘子鞠躬弯腰的时候一把扯下了盖头。
空气霎时安静了。
就连花厅外的雨都仿佛停歇了片刻。
——那新娘子,根本就不是个女子,而是男人!
那小孩原本是想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仰着头,眼睛一个劲儿盯着看,谁想到撤下盖头迎面而来的会是一副贼眉鼠眼、神情呆滞的男人脸!当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新郎官看到盖头下的人,也一个没站稳,摔倒下去,颤抖着指着“新娘子”道:“许、许昌隆!怎么是你?!”
然而许昌隆却似乎一丁点惊讶都没有,反而在看见新郎官的一瞬间就扑了上去,捏着嗓子大叫道:“袁郎,这不是你和奴家商量好的嘛?从今往后,奴家就是你的人了!”
袁小公子惊恐地挣扎后退,企图把许昌隆从自己身上扒开,“你别诬赖好人!我可从没有这种癖好!”
众人本来就是凑数的,对此不上心,都被这副场景吓蒙了,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袁小公子因为被许昌隆捧着脸要亲而大喊救命才反应过来,全都上去要把这两个人撕扯开。
一时间袁府大堂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打算去林府要个说法,可“新娘子”却死死拽着新郎官不肯松手,就是要和他拜堂,跟着了魔似的。
徐缓言听着黄焕的描述,当即笑得连跏趺坐都坐不稳了,捂着肚子笑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许昌隆从昨晚开始就被徐缓言施了魅术,让许昌隆对穿红衣的人情有独钟;今早那两个婆子来梳妆,她又控制了那两个婆子把许昌隆打扮成新娘子的样子。
原本她计划着许昌隆中的魅术会在洞房里起作用,谁想到被一个小孩打乱了进程,反倒更有意思了。
只是可惜这几天既要维持林悦虚弱的魂魄,又要替她维护好这副躯壳,再加上不断施法,消耗了她太多灵力,否则定要用个隐身法跟过去看看,绝对比黄焕描述的可乐一万倍。
想必经过这场闹剧,没有人会再说林家的大小姐是因为偷汉子损坏了名声才不得已嫁到袁家,只会说那两个有断袖之癖的公子为了自己不为人知的腌臜心思,拉了林家的大小姐当挡箭牌。
徐缓言一边休养生息,一边等待。到了下午,她感到纠缠在林悦命格之上的一条业力束带消失了,那蜷缩在角落的魂魄恢复了一丝力气,有了一点人形,只是面目仍旧很模糊。
徐缓言眯着眼仔细观察了半天,才意识到她正在反复做一个擦眼泪的动作。
三魂七魄,主掌人的七情六欲五感六识,现在恢复的这一点力气,估计是落在了主掌伤心的情感上了,所以那魂魄才只会哭,别的什么都不会。
不过既然有所恢复,就说明不想最开始那样,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徐缓言为了能早点让她恢复,不放过丝毫机会,决定跟她多说说话。
“林悦,你还记得我吗?”徐缓言在识海中开口,“我是那只狸花猫,你小的时候还画过我的画像。”
“我可算把你救回来了,但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撑不下去。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能撑到当时那个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擅自救你回来,冒犯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害怕活着,你不是孤单一人,今后我会帮你的,那个借你命格的坏蛋我一定会揪出来,放心,你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徐缓言说了好半天,直到夕阳西下,青蝉和月梨来敲门送饭了才停住。
这两个丫鬟也早就听说袁府那边发生的事,这会儿再见到徐缓言,表情无比复杂,既害怕又好奇,还带着几分……敬意。
徐缓言坐在桌前瞟了那两人一眼,知道她二人如今心里对自己有诸多猜疑,便故意摆谱,盯着桌前的饭菜道:“怎么没有水?”
由于平时的林悦太过逆来顺受,这话扔出去,两个丫鬟愣了好一阵,最后是月梨撞了青蝉一下,青蝉回过神,慌忙去拿水。
徐缓言看见那一茶杯的清水,挑剔道:“怎么不是茶水?”
青蝉用手指着茶杯,结巴一阵,道:“……只有这个。”
“看在你比之前听话的份儿上这次便罢了,下次可要备好茶,知道么?”
青蝉心想着后厨确有一些品质不大好的茶叶,偷过来用用应该也没人发现,于是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徐缓言一仰头把水喝了,开始动筷。
月梨冷不丁开口:“你早知道会这样吧?”
徐缓言筷子顿在半途,茫然抬头,“什么哪样?”
月梨盯着她,似要把她看穿,“今日袁府的闹剧。你早就知道,所以才会不慌不忙,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