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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空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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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8
今天家里的洗衣机去世了。
新洗衣机到得很快,容量很大,功能也很多,妈妈摸着新洗衣机说:“好,好,这个好,早知道就早点换了,白瞎我之前洗的衣服,一点也不干净。”
洗衣机坏了应该有一个星期,期间每次工作都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像打雷又像什么东西张开嘴在那里嚎叫。妈妈起先还想拯救一下,最后还是换了一台新的,洗衣机的接水口容易漏水,每次开水,都有水珠子出来,有的落下来,有的沿着管子滑一会儿,十几年来就形成了黄黄的厚厚的污垢,我小时候嫌弃那种东西,把纸铺在上面,想把管子面儿上的东西擦掉,可惜治标不治本,后来我索性就把纸铺上面,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开始还挺勤劳,一天一张新纸,觉得太浪费了后面就变成一个月一换,在后面就不管它了,我在想:凭啥我要管这个漏水的管子,别人都没搞,那凭啥我要搞,就这样吧!又不是我让它漏水的。
时间一长,白白的纸也成了污垢的一部分,黏在上面,能撕,但是脏,没人管。新洗衣机就不漏水,老板把它的管子拧得紧,妈妈开心,说:“原来那个一直漏水,水费高得很!”老板摆摆手:“那几个水珠子费啥钱?”“这十几年的水珠子不知道能攒好些盆子!”
老板:“那你一开始不知道给它拧紧啊?”
妈妈:“知道,我以为就一会儿的小毛病,谁知道断断续续滴了这么多年。”
老板:“行了,这旧的我拿走了。”
妈妈:“唉唉唉!旧的我留那还能卖三百块钱呢!”
老板:“现在都不值钱了,人家要的都是些好东西。”
妈妈:“嚯!我当初可是花了好些钱买的,咋可能没用了!”
老板:“现在跟以前物价又不一样,再说了你当初在我们那儿买的还是这个牌子最便宜的。”
妈妈:“行行行,那我就只给你一千二啊,我这旧的还能有点价值。我想着大牌子货都一个样呢,才选个便宜货……”
老板笑了:“你还真是不让我占一点便宜啊!”
洗衣机算上出厂时间要比我大一些,但也大不了多少,家里和它差不多岁数的还有床,沙发和电视机。电视机其实坏得差不多了,但妈妈说:“修修还能用!就算坏了摆那当个装饰也好,美观,反正你弟又不看电视。”电视春上还是夏天的时候能看,CCTV14有一段时间会放3D版的蓝精灵和加菲猫,好看。
冰箱相较于年轻一些,甚至要比小冰到家的年龄小,但它也有点问题,时不时就发出嗡嗡嗡或者哼哼哼的响声,声音还很大,吵得人心烦,妈妈念叨了好几次说要换成双开门的,但是贵。
冰箱会结冰,冷藏冷冻都会结,厚厚的冰,下层结的冰冻实了,拉屉子有时候都拉不出来,清理很麻烦,妈妈每个月都要除冰,解救冰箱里不知道多少年的玉米,豌豆,肉,鱼,火锅底料和半瓶纯牛奶。
妈妈也找人了,找了两次,都没用,她想不明白,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凭啥别人家冰箱就不结冰,凭啥就她家冰箱老是结冰,凭啥人家孩子就这么懂事,凭啥她在家就跟个奴隶一样忙着忙那,凭啥?凭啥?
冰箱毕竟每天都在用,她又舍不得换个双开门,所以她每个月都坚持把冰箱里的冰除了,顺便再骂一下自己家不知道帮父母分担的孩子。
现在家里最年轻的可能就是小冰的床,是今年过年的时候买的,年龄还没有一岁。
晚上小冰下晚自习回家,看到卫生间里的新洗衣机说:“比上一个强多了。”
我觉得很神奇的是,新的才来不到一天,我就不记得旧洗衣机的牌子是什么,只记得是2级节能,至于牌子,忘记贴在哪儿了。
2024.12.17
新洗衣机到家还没有十天就被妈妈挑了两次刺,说它洗不干净衣服,脱不干净水还不甚旧的。
今天中午她在饭桌上又提起了,说老板坑人,给她拿了个二手的垃圾货。继父嘲笑她说,什么东西到家都入不了她的眼,要求换的是她,嫌弃的也是她。
其实想一想说得挺对,她天生手上就长了刺,要每天挑一挑心里才舒坦,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她的孩子不行,老公不行,家电不行,房子风水不行,东西摆放不行,就连米饭的软硬,菜肉的酸辣程度也不行,只有她才行。
我和小冰曾笑话她天生长了张恶婆婆脸,眼睛,嘴角,皱纹褶皱处都写满了算计,她有点无地自容,想了许久,骂都是因为我们害的,我们害她贫苦,害她长出白发,害她被困在农村。要不是我们,要不是因为我爸,她早都嫁给能在城里买房的男人了。
她说她真是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才嫁了个没本事的男人,没给她买四轮,没给她在城里买房,还早早死了,就给她留了个农村房和两个年纪不小的孩子。在今年四月份,我住院期间,她的好闺蜜来找她玩,好闺蜜家在市里有房子,也有个四轮,她无意间说了句,女怕嫁错郎,我这辈子算是就义了,嫁错了人。
好了,她开始挑死人的刺了,骂老余死了也不让家里安生。
吃完饭,她拽着继父的衣领,让他看新洗衣机里的袄子袖口还能掐出水,继父没理她,挣脱束缚直接出门了,他着急打麻将。
她又一个人跑到卧室絮絮叨叨,我发现她真的很像奶奶,嘴里不饶人,眼里精明,脑子却跟着男人跑,可是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奶奶,我只要哪方面跟奶奶相像,她就骂我:“你简直是活像你那个死人奶!”
在家里,奶奶必须是公敌,禁止说任何关于她的事,我跟她吵架说奶奶去世前几个月每个星期都会给我零花钱,她就从来没给过。妈妈整整记恨了一年,和她收拾杂屋里的东西,她把奶奶生前常用的蒲扇踩在脚下,嘲讽:“这不是你奶的扇子?咋不好好护着?一点小钱就把你收买了,她以前咋对我们的咋对你妈我的你不知道是不是,供你吃喝这么多年,养出来个白眼狼,天天跟我对着干!”
我确实是个白眼狼,不知道感恩,每天白吃白喝玩个破手机。
现在唯一好些的是妈妈找了好几个人,冰箱终于修好了,不发出吵人的哼哼声,冷藏区也不结厚厚的冰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