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岁夏》银白夜

12、第 12 章

　　过年前几天陈宇压根没回来，杨霁回来过两次，让我老实在家待着，还嘱咐阿姨看着我，不许让我出去，也不许让人进来。
　　她说话很有意思，当着我得面不说清，字字句句都意有所指，那我就当没听见，天天没事儿人一样给李良言打电话。
　　我们两个每天都是几个小时的电话量，也不用出门，隔着屏幕就见到了，谁能管我。

　　陈宇和杨霁工作很忙，不忙也不会回来的，家里装饰是阿姨买来挂的，我就帮忙贴了几个窗花，别的实在有心无力，毕竟是养病的娇少爷。
　　晚上一边吃饭一边打视频时，我看见李良言给他电脑一角贴上了张小窗花，觉得可爱，问他还有没有剩下的，我也想要。
　　李良言随手从抽屉里翻出来一堆，“还有呢，买错尺寸了。”
　　我以为是他故意买的，听他用毫无起伏的平淡语气说自己买错了，顿时觉得好笑，忍不住离开屏幕去笑。
　　李良言看我笑的实在厉害，仰靠在椅子里也忍不住笑，“有那么好笑吗？谁还不出点错了。”
　　“你这是出点儿错？”我忍着笑回来看他。
　　李良言嘴角扯着笑看我，手指在屏幕上点点，这是我们两个熟悉的动作了，他敲屏幕就表示在打我或者在摸我脸。
　　我不知道这次他是什么意思，就好奇的歪歪头，问：“在干嘛？”
　　李良言仰头垂眸看我，嘴角笑意更大了，认真道：“你笑起来眼睛好看。”
　　我缓缓眨眼，“不信。”
　　我长什么样自己最清楚了，眼睛虽然不算丑，但也到不了好看地地步，反而因为生病有点内陷。
　　李良言光会骗我，天天把我当傻子哄。
　　李良言哼了声，把手机放到桌面上去忙别的事，怨声载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眼看离过年越来越近，我问李良言有没有准备年货，他笑了声，“我就一个人准备什么年货？”
　　“你是不是头一次在这边过年？”我问他。
　　李良言嗯了声，“怎么了？”
　　“你得提前把吃的买好，不然那两天外面是没人的。”
　　李良言想了想，点头，“知道了，我提前买好两顿饺子。”

　　我们俩现在的状态就是我每天坐在床上看看书，偶尔想到什么了就和李良言聊一聊，他在那边码字写书，也很少主动跟我说话。
　　除夕那天杨霁早上回来的，拎了不少菜，阿姨放假回家过年，除夕和大年初一的饭菜得我们自己解决。
　　中午还算正常的吃了两个炒菜，下午杨霁在厨房和面准备包饺子，我凑过去帮忙，她没说什么，估计是不想在过年时候跟我吵。
　　馅和皮都是杨霁处理的，我只负责最后把饺子包起来那一步，虽然丑，但结实。
　　我自己包了十几个，实在觉得丑，就找别的事做去了，洗菜切菜什么的，晚上陈宇会回来，我们不光吃饺子，还得炒几个菜。

　　家里就我和杨霁两个人，偶尔拿东西了她会跟我说句话，房子里实在安静，满屋子得红色反而让这安静更明显了。
　　陈宇回家时天色已经黑了，我正在烧水，准备煮饺子，他拎了不少礼盒回来，都是别人送的。
　　他们俩要喝酒，我不行，等水烧开了，自己去榨了杯橙汁，杨霁在厨房煮饺子，陈宇没进去，坐在客厅沙发上跟人打电话，大过年的都不消停，全是工作。
　　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榨好橙汁回厨房的路上看了陈宇一眼，上次见他都是春天的事了，他看着没什么变化，给人吩咐任务时竖眉沉声的样儿还是我小时候最怕的样子。
　　我盯着杨霁，得把我自己包的饺子都捞到我的盘子里，怕有人吃。
　　杨霁莫名其妙看我，又看我手里的一盘丑饺子，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他们吃蘸碟，我不能吃，在饭桌上我看着他们又是醋碟又是蒜碟吃的那么香，心里默默羡慕。
　　没人说话，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电视里放着别的节目，都还不到春晚开始的时间。
　　我只吃了五个饺子，五个都没吃完，在我小碗里剩下半个，盘子里剩了不少，提前给李良言发过消息，趁着杨霁洗碗、陈宇回书房开会，我拿上饺子出门。

　　我本来以为李良言进不了小区，急着去给他开门，结果赶到半路见他来了。
　　我过去把装着饺子的餐盒递给他，十分惊奇，“你怎么进来的？”
　　李良言挑眉，接过餐盒看了看，“我头一次知道你家在这儿。”
　　“怎么？”
　　“我朋友家也住这小区，我常来，门卫认识我。”
　　我愣了下，“你朋友在这儿？”
　　李良言点头，已经把手中餐盒打开了，一看到里面什么情况就笑了，“怪不得想让我来吃，你自己包得吧。”
　　我知道他笑话我包的丑，但我也不在乎了，就是想让他吃一口我包的饺子，大过年的别这么孤单，不过嘴上还刺：“对啊，还是我吃剩下的呢。”
　　李良言看我一眼，用手捏起一个吃了，边嚼边说，“你最好每个都吃一口给我剩下。”
　　“你恶不恶心。”
　　为了能让这盘饺子干净点儿，我特意用碗吃的，之前可不是这么讲究的人。

　　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回去杨霁肯定会生气，大过年的不想跟她闹，就赶紧问：“你朋友家在哪儿，你下次来能不能也去我家转一圈？”
　　“你家我能进啊？”李良言还在用手捏饺子，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没带筷子。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手抓上他胳膊，“你怎么不嫌弃，我出来的急，忘带筷子了。”
　　李良言笑着看我，“那我就用手吃呗，没事。”
　　见他不嫌弃，我就又转回刚才的话题，“你朋友住哪里啊，也许我能去见见他。”
　　李良言抬抬下巴，“最后一排。”
　　他说着咽下嘴里的饺子，“我前两天还来了，早知道你也住这个小区我就天天来。”
　　我也是没想到。
　　我往最后一排看，其实不熟，小时候没生病，还能交朋友地时候都在前面玩，金溪园最后一排是联排别墅，那边就一个同龄小孩儿，我们当时都不愿意过去。
　　那小孩儿偶尔来前面玩，我也没跟他说过话，后来就很多年没见过了。
　　不知道李良言的朋友是不是那个人。

　　“这么巧啊？”我有点惊讶人世间的缘分，李良言竟然认识和我一个小区的人。
　　他也点头，“我刚来的路上给他们打电话问了，他们也觉得巧，一会儿我去他们那里一趟。”
　　“你和他们一起跨年？”我听他这么说挺高兴，总归是不用自己过了。
　　李良言转头看我，撇撇嘴，“你竟然一点儿都不伤心。”
　　“有人陪你过年我伤心什么。”
　　说完我拍着他肩膀，“我走了，你去了也许还能赶上一顿饺子，就我家吃饭早，一会儿回去他们就该催我睡觉了。”
　　李良言点头，伸不出手来揉我头，干脆仰头用下巴揉揉我头发，“去吧，谢谢你的饺子，头一次有人这么惦记我。”

　　我被他这举动弄得耳垂发热，往回走时脑门都冒汗，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他走过转角看不见了才加快速度回去。
　　杨霁果然要对我兴师问罪，“你出去干嘛了，剩的饺子呢？”
　　“喂猫了。”
　　我转头要回自己房间，杨霁在后面追着我问：“哪儿来的猫，你现在这么大的胆子，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敢出去？”
　　我停在自己房间门口，回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她，“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不给杨霁说话得机会，开门关门一气呵成，把人拦在了门外。

　　我放心不下李良言，一定要给他发消息确认，结果他直接给我打视频，我鼻尖冻得通红，隔着屏幕见他已经到了别人家里，还举起我给他的一次性餐盒，“全吃完了，忘了跟你说，你家吃的有点儿淡。”
　　我被他逗笑，脱了外衣躺到床上，“是我吃的淡，他们都有蘸碟。”
　　李良言点头，又把手机转向另外一个方向，“我朋友，你们先隔着屏幕见见吧。”
　　说着屏幕里挤进来一个十分活泼的男生，看着和我们差不多大小，“季寒？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后来就没怎么见过你了，不过我们三个小学也是同一个，不同班，你也不常来学校。”
　　他笑起来有虎牙，实在是太阳光了，我看着都有些发愣，然后镜头又转向另外一边，沙发上靠着的男生坐直身子，十分有礼貌的和我打招呼，“你好。”
　　他就两个字，另外一个男生不高兴了，坐到他身边双手圈着他脖子急道：“你再多说两个字啊，怎么这么高冷。”

　　我连忙跟他们说没事，跟他们问好。
　　李良言把屏幕反转过来，对着自己的脸，说：“那个爱笑的是李亦乐，他说你们小时候玩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另外一个是宋溶。”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也不能不给人面子，就说：“应该是玩过，不过我不常去后面玩。”
　　李亦乐立马在屏幕外面接话：“都怪小胖，当时他跟我打架，带着你们前面的人搞小群体，都不跟我玩。”
　　我对这些完全没有印象，就笑着听他说，李良言也笑着歪在沙发一头听对面李亦乐说话。
　　他太活泼了，房间里没人接话他都能自己跟自己聊天，一会儿说说小时候的辉煌历史，一会儿又说我没认识他实在可惜了。
　　我全程笑着听，逐渐放心下来，李良言能跟这两个人一起过除夕，肯定不会觉得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