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岁夏》银白夜

28、第 28 章

　　我倒是不用准备，想走随时都能出门，他说下午可以去，那我就安排下午去。
　　外面红日升起，照得房间一片暖红，我不困看着这种氛围也睡着了。
　　被李良言喊起来吃午饭时人都傻了，十分崩溃：“我睡了一上午？”
　　我的崩溃中还带着一丝气愤，怨自己身体怎么变得这么糟糕了。
　　李良言缓缓吐了口气，轻笑了声，嘴唇动了动，最后抿起笑了，把话都咽了回去。
　　我不服的追问：“你要说什么？”
　　要是敢说出来一句不好听的话我就生气！
　　李良言把饭盒打开放我面前，“快吃饭吧，能醒就不错了。”
　　我气的张嘴，想反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他说的也确实没错，就我现在这种状态，能醒就是好的。

　　我自己动手吃饭，李良言点了外卖陪我吃。
　　我俩面对面坐了会儿，我又想起来些细节，问：“杨霁好端端的怎么会问你呢？”
　　李良言看我一眼，“不想让我跟你待着。”
　　“不是，”我摇头，“她要是不想让我跟你待着，直接骂我就行了，为什么用那种语气问呢？”
　　我眉头紧锁，饭都不吃了，认真思考，“就好像她有点要松口的意思。”
　　李良言挑眉，“松口什么？”
　　“就是说允许我们在一起啊。”
　　“大少爷！”李良言喊了句，“怎么可能，最多就是允许我们两个交朋友。”
　　“你不懂，我的直觉很准的。”
　　他笑着反驳：“哪里准？”
　　“比如我觉得我们两个有以后，就真得有了。”
　　他看着我，笑了声不说话了。

　　我被他这一笑，想起来昨晚我们的话题，顿时心虚低头吃饭去了。
　　我们两个总有这种吵完架当没事发生过的能力，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想起来挺心虚的，心虚完了还该干嘛干嘛，那心虚纯为了走个流程。

　　午饭吃完李良言收拾了电脑，等我换好衣服带我出门。
　　年前年后算起来，得有快两个月没见过乐乐了，我有点紧张，“你觉得他还能像以前那样，看见我这么高兴吗？”
　　“怎么不能，他现在看见谁都高兴。”
　　李良言拉着我出门，我悄悄挠了挠他手心，被他攥的更紧了。
　　“他看不见。”我轻声惋惜了句。
　　李良言边走边劝我：“你不要一直觉得他有缺陷就怎么样，他虽然有缺陷，但依旧像人一样活着，只是方法和我们不一样。”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可怜。”
　　“这还不够？”他被我说的直笑。
　　我走了两步也笑起来，“我好坏啊，老居高临下的歧视人家。”
　　“收拾收拾准备进监狱吧，你这种罪保不出来的。”

　　我们俩今天竟然心情都算不错，一路开着玩笑到了乐乐家。
　　我头一次来，还买了东西做拜年礼。
　　李良言敲门，里面的人听说是他，很痛快的开门了，看到我是时神色一愣，没认出来我是谁。
　　我有些挫败摸摸自己脸，最近变样这么大吗？
　　我不会瘦脱相了吧，可我自己在镜子里看不出来啊。
　　没等我多想，李良言直接介绍：“这是在医院跟乐乐认识得朋友，你们见过面。”
　　乐乐爸又打量我几眼，才终于记起来我是谁，语气生硬带这些排斥生人冷漠，“见过。”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给我这种感觉，不太喜欢跟生人接触。

　　李良言轻门熟路带我进去，乐乐在自己房间待着，被他爸喊出来，听说是我来了兴奋的不行，走路直蹦，我看着担心，总怕他磕到碰到。
　　可他到客厅这一路走的像是普通人走过几百次一样，什么事也没有，避开了正常摆在沙发旁的大花瓶，甚至连长起来的树叶都没碰到他。
　　乐乐爸让我们在客厅待着，自己躲进了房间，说不好是因为想避开我们还是单纯不想打扰我们。
　　乐乐抱着我，温热的手在我脸上来回摸，能感觉到他指尖已经起了茧子，磨得我脸怪疼。
　　李良言笑了几声，把人拉开，“好了好了，你季寒哥哥脸皮薄，一会儿给他疼哭了。”
　　我哼哼两声，捏着乐乐手，“已经认识不少字了吧，这么用功。”
　　说到这个乐乐有些骄傲，眼睛上还蒙着一层纱布，比之前薄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我总看着那纱布下面黑洞洞的，他挺起胸膛，“我已经能正常读书了！”
　　我惊讶一番，是真没想到乐乐竟然能进步的这么快，“你真得已经能读书了？你不过年的啊，我在玩你偷偷用功是吧！”
　　乐乐缩在李良言怀里咯咯笑起来，“我现在认识的字比之前认识的还多，盲文字简单。”
　　怎么简单我想象不到，我只要一闭眼面前漆黑就慌得想睁眼，想用视觉，失去视觉的生活我想都不敢想。
　　看他现在心情不错，我微微松了口气，觉得今天来见他是个不错的选择，要是换做前两天，就算乐乐心情好，我心情也不一定好。

　　我又跟乐乐说了两句别的，他突然说：“还以为你病的严重不能出来呢，害怕以后都联系不上你了。”
　　“我们不是有微信吗？”我笑着说，“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找不到我的。”
　　乐乐点头，“我暂时还没学用手机，等我学会了，一定天天给你发消息。”
　　李良言在一旁打趣：“你天天发估计他会嫌你烦。”
　　“胡说，”我用膝盖撞他，“我明明会很高兴，我一个人在医院可没意思了，你天天给我发我就能天天跟你说话了。”
　　乐乐笑着点头，“等我学会了就给你发。”
　　除了联系李良言，我平时不太用微信，最多也就是联系一下陈宇的助理，让他帮我买些东西。
　　如果乐乐能跟我聊天的话，确实能解决一些我无聊的问题。
　　李良言听着有些不太高兴，很不乐意的用膝盖撞着我腿，我俩像小学生一样撞来撞去，正玩得起劲，乐乐爸突然从房间里出来，我们六目相对，他有些尴尬。
　　“孩子妈回来了，我下楼去接她。”
　　我茫然地点头，李良言自在多了，点头说让他去忙，乐乐沉默不语，靠在李良言怀里整个人氛围都变了。
　　我给李良言用了个眼色，他摇摇头，没事人一样对乐乐说：“刚才来之前还说带你出去玩，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们一起去？”
　　“我们？”乐乐仰头问。
　　李良言点头，“我们三个，怎么样？”
　　我去看李良言，来之前他可没说过这些。
　　不过出去玩谁能不乐意呢，我也愿意去。
　　他还欠我一次呢。

　　乐乐想了好久都没想到能去哪儿玩，我一边关注着他的状况，一边有些魂不守舍，在想乐乐爸去楼下接个人怎么还不回来。
　　李良言之前和我聊过，他们家现在只有乐乐妈有工作，乐乐爸几个月前刚被辞退，年前在外面做些零散事赚钱，现在就一直在家照顾乐乐。
　　我还挺意外的，当初看乐乐一个人住单人间，还有护工照顾，我以为他家条件会更好一些。
　　李良言听完我的疑惑后好一会儿才摇头，“但是他家确实不缺钱，就是不知道从哪儿赚来的钱。”
　　我知道他话外有话，但具体指的是什么就猜不到了，我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跟他想到一起去。

　　乐乐爸不回来，乐乐被李良言带着选去哪儿玩，我们三个气氛融洽，一开始没想着有什么问题。
　　后来见一直没人回来，我再次用眼神询问李良言，他才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问乐乐：“你爸爸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去顺路买菜了吧。”
　　这理由不错，也正好我们这边有留人吃饭得习俗，我暗叹李良言聪明，不愧是长期跟人打交道的，脑子转的很快。
　　乐乐摇头后转向门口方向，他看不到，但依旧有看的动作，脸上表情疑惑，说：“现在还早呢，不应该去买菜。”
　　我想起乐乐爸出门的那个表情，越想越害怕，“应该是有事在下面耽搁了，没事的。”
　　我安慰完乐乐，给李良言使眼色，让他打电话确认一下。
　　李良言缓缓摇头，把乐乐放到沙发上，“我下去看看吧。”

　　乐乐一被放下就摸着坐到我身边，我下意识把他搂在怀里，才发现他这是个寻求保护的动作，他害怕。
　　他喜欢缩在人怀里是因为害怕。
　　我恍然惊醒，回头去看已经到了门口的李良言，对方神色了然，对我微微摇头，我突然不放心放他出去了。
　　“李良言……”
　　我想拦他，又顾及乐乐在怀里，说出什么来都不合适。
　　最后只能看他摆摆手开门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乐乐两人，我没李良言那么高的情商，能轻松开启一个话题或者缓和一下气氛。
　　乐乐一只手绕到我背后抱着我，能感觉到他紧张的直发抖。
　　我轻轻拍着他肩膀，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应该怎么安慰呢，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李良言刚出去的两三分钟里，我和乐乐互相抱着都没说话，后来时间越久我就越煎熬，错过了开口的最佳时机，想再说些什么都显得突兀。
　　这时乐乐突然喊了我一声，“哥，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