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不要哭,小雨,要笑 ...


  •   夜半,夏有木把手从床上熟睡的人手中抽离出来,替对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回到客厅。

      他把还没来得记放好的书包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沙发一角,也顺势坐在沙发上。

      他脑海里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下午,他把池舒雨一路抱回公寓的时候,对方已经靠在他肩膀睡着了。

      门开关的声音让他皱了眉,但依然没睁开眼,他把人轻手轻脚放在床上,为对方压好被子,准备离开时,对方的手抓住了他,没让他离开。

      他不知道对方醒没醒,但只要被抓住,他就不会走。
      就这么,他一手被紧握,一手拿出手机,分别给楚时和向阳之发了消息,让他们给自己和池舒雨请假,假条后面补上,就把手机关了静音。

      回忆到此结束,夏有木心里有点慌乱,他不太信池舒雨会因为他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就泪流满面。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全是草莓,没有其他主食食材。
      他关上冰箱门,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勾勾选选。

      放下手机,他去侧卧的厕所洗漱,刚好出来,外卖就到了。
      他把新鲜蔬菜放进冷藏室,抄手放进冷冻室,瓶瓶罐罐就放在台面,就回到主卧了。

      他蹲在床边,安静地看着池舒雨,许久,他没忍住,伸出手,在他左脸酒窝的位置点了点,轻声说:“你的酒窝很好看,所以,不要哭,小雨,要笑。”

      一晚上,池舒雨都在做梦。

      他梦见自己第一次受到表彰的作文,作文里写到:
      我曾经认为所有父母都如同他父母一样,从不缺席自己孩子重要的时刻,生日也好,受伤生病也好。
      直到我在医院碰到一个小男孩,年纪与我相仿,我们并排坐在急诊室里输液。

      可就算自己发着烧,我也能迷迷糊糊感受到我爸爸把我抱在怀里,宽大的外套裹在我身上,我的耳朵靠在对方胸腔,听着对方的心跳沉睡。
      过了许久,自己恢复一点意识,睁开眼,刚好看到那个男孩也还坐在靠椅上,脸红通通的。

      我越过他的脸看向窗外,窗外仍下着瓢盆大雨,再看回来,我才发现对方的裤脚还是湿漉漉的。

      可小男孩身边没有一个人陪伴,可能是生病的人都很脆弱,也很敏感,我想问他痛不痛,于是我有气无力地对他着喊了喊,小男孩转过了头……

      梦境忽然变了样,那个小男孩逐渐长大,变成了向阳之的模样……

      忽然之间,池舒雨睁开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过。
      他起身,朝四周看了看,天微微亮,依稀能看清不远处的小沙发上蜷缩着一个人。

      他蹑手蹑脚从床上起身,走上前,看见夏有木一米八几的身高蜷缩在小沙发中。
      他蹲下身,抬起手,抚摸对方的脸,轻轻叫:“夏有木?阿木?”

      夏有木没有睁开眼,只是伸出手,抓住了对方在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掌。
      说:“这么早就醒了?再睡会儿吧。”

      池舒雨任由对方抓着,问:“我们今天不上课吗?”
      夏有木回:“上,我们请假到中午,已经让楚时帮我们请了。”

      池舒雨这才想起,自己的荒唐话,居然让夏有木也跟着胡闹。
      他忘了请假这一项流程,也忘了自己在外留宿并没过告知家里。

      他试图找手机,又才想起,昨天的那一幕。
      他甩甩脑袋,压低声音,说:“我忘了给家里说在这里留宿的事了。”

      夏有木这才睁开眼,捏着他的指头,给对方吃定心丸般说道:“没关系,昨天我让向阳之帮你给你家里人说了。”

      池舒雨听到向阳之的名字,心里发紧,抽回手,躺回到床上。
      夏有木的手中一空,仅剩的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池舒雨发出声音,喊他上床。
      夏有木脸红,脑子发懵,疑问地嗯了一声。

      池舒雨又说:“上床睡,你太高了,沙发挤不下你,而且,另外一间房还堆着上次送我的那些东西呢,哪还有别的地方睡觉。”

      夏有木这才恍然大悟,手脚并用爬山床。
      床是当时随便买的,不太大,刚好够两个男生肩膀贴肩膀睡。

      池舒雨昨晚被他放在床中央,剩下的位置不够挤他一个,他只好退而求次,选择同房间的小沙发。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同床共枕,夏有木紧张地深思着。
      他转过头,看着池舒雨闭着的眼,一切的思虑烟消云散,他只求:池舒雨只要健康平安就好。

      于是,他悄悄握住对方的手,闭上眼,再次沉睡过去。
      就在他闭眼的下一秒,对方睁开了眼,没有任何表情或动作,就这么睁着眼直到夏有木再次醒过来。

      接近十点,两人起床,夏有木简单洗漱后,就溜去厨房,留池舒雨一个人在卧室。

      池舒雨拿着对方准备好的洗漱用品进厕所,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刚好夏有木煮好的抄手端上桌,两人吃过之后,就准备出发去学校了。

      出了小区,池舒雨就让夏有木回学校,先去补笔记,而自己则回趟家拿点东西。
      于是,两人就在小区门口分道而走。

      半个小时后,池舒雨再次打开自家大门,在玄关处踟蹰半会儿,才换鞋进去。
      厨房传来一阵声音,他有意忽略那声音,径直往自己房门走去。

      门把松开的那一刻,他似乎才松了一口气,他快速去洗漱间,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然后又轻拧门把手,将房门开了一个小缝,看到客厅没人后,才走出房门,溜出家。

      回到学校,刚好是下午第一堂课。
      他在铃响的最后一声,才踏进班级,坐到位置上,旁边向阳之准备跟他搭话,就被进来的老班打断了。

      老班刘天健老师照样提着他的保温杯走近讲堂,往台面一放,往下看两眼,就让大家拿出习题册,讲解上次没讲完的几何题。

      四十分钟后,铃响,老班摆摆手让大家休息。
      向阳之立马就转过头,问池舒雨:“你昨晚睡夏有木家?”

      池舒雨没看他,点点头,手依然拿着笔,在解最后一道椭圆离心率题型。

      向阳之想问一些不太能直接回答的话,最后折中问了一句,“你身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池舒雨摇了摇头,继续写着他的数学公式。

      见对方摇了摇头,向阳之才放下心,问,“你想好A大和C大你考哪个学校了吗?”
      池舒雨摇头。

      向阳之问:“那专业呢?文学?还是走你爸那条路,学民俗?”
      池舒雨拿笔的手一顿,像是在深思熟虑,过了几十秒后才回答:“没想好,后面再说吧。”
      向阳之看他十分苦恼的样子,也放弃了继续追问。

      晚饭时,几人时隔许久又相约在食堂,时间不够,几人吃饭速度越来越快,十分钟左右就结束。

      回教室的路上,夏有木走在池舒雨身侧,时不时看看身旁人,对方仿佛遇到什么难题解不开一样皱着眉头。

      夏有木正想开口问问,就见对方如醍醐灌顶般,匆忙跟自己道了别,然后向教室跑去。
      他看着远去的背影,有种即将与对方若即若离的感觉。

      这周是五月的倒数第二个周,这一周,夏有木极其敏感地感受到池舒雨最近的低沉情绪和奇怪行为。

      晚上打着视频写题时,池舒雨总是听着听着,写着写着就发起了呆,黑眼圈也越来越明显。

      更奇怪的是,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给家里人打电话,有时候是他爸,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有时候是他妈,问她在干什么。
      光是夏有木在场的,一天之内他听到过三次,早中晚各一次,而且一放学就往家赶。

      夏有木有好几次想送他回家,他都直接拒绝,然后掉头就跑,就连向阳之和许诺都不等,独自往家赶。

      就在这周末,夏有木再次去八班门口拦截池舒雨。
      这次他学聪明了,看到池舒雨就牵住他的手,拉着对方往校门口,往他家的方向跑去,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平常十五分钟的路程,两人只花了八分钟就跑到了小区门口。
      夏有木松开手,轻轻拍打着还在喘气的池舒雨的背,说:“原谅我,因为你总是不让我送你回家,所以我才这样做的。”

      池舒雨大口喘着气,然后抬头看向夏有木,他也很清楚自己最近冷落了对方,可是没办法,他没办法不去守护他的家。

      想着想着,就有种无力感从心脏往外漫延,他咬紧牙,深呼吸,时刻盯防头顶上悬着的剑落下。

      他尽量平静自己的心,然后直起身抱住了夏有木,说:“对不起,再给我点时间就好。”
      只要把他爸留在家里,只要不给他们时间,一切都会回归正轨的。

      夏有木对对方的话一知半解,但是他仍点头说好,反正他最不缺耐心,有的是时间。

      五月的最后一个周,向阳之和许诺也发现了一件怪事。
      池舒雨最近不跟夏有木一起回家了,反而是粘着他们两个人一起。

      晚自习下课,池舒雨立马跟在向阳之身后,问问他最近摸底考有没有信心,问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向阳之扛起沉重的书包,往校门口边走边说:“我?你不如关心下你自己吧!你看看你的黑眼圈,活像渝可渝爱!”

      池舒雨无暇顾及自己状态,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语气,试探地问:“你见过你爸交往的那个女人了吗?”
      这话一说出口,他又想收回,怕对方也开始好奇。

      “没有,连名字也不知道。”向阳之说。
      池舒雨走在他旁边,刚好处在逆光处,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听到他的话,池舒雨紧绷的背微松,还好还好,他还不知道,还有回转的余地。

      两人刚好走到校门口,就跟夏有木,许诺和楚时碰上面。
      夏有木习惯性走在他右边,习惯性握住他的右腕,习惯性地轻揉他右腕。

      楚时见状,啧啧两声,装模作样也开始摆动自己的手腕,“我的手腕也痛,木头你也给我揉揉。”
      夏有木看了他一眼,无情地问:“你是我男朋友吗?”

      楚时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嘴里说着:“见色忘友的东西!没出息!”然后靠近向阳之,殷勤地问:“你手痛吗?我给你揉你给我揉好不好?”

      向阳之说了句不用,楚时不信,准备拉对方的手,就见眼前伸了另一只手过来。
      许诺嘿嘿笑着,说:“你们不说还好,说了我也有点痛,你帮我揉,我帮你揉吧!”

      楚时眨巴眨巴眼,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正气的高大男生,摇了摇头,“我觉得我又不痛了。”
      许诺:“没事儿,你只给我揉就行。”

      楚时一脸懵,还不懂我的意思?你不给我揉,我也就不给你揉!

      哪知许诺张口就说:“都是同学,揉揉怎么了。”
      楚时被一个同学打败,认命地接过对方的手揉起来,然后又猛然醒悟,把手一扔,说:“揉个屁呀,我往左边走,你们往右边走,怎么揉?!”

      然后他转身又说:“死木头,现在回?”
      夏有木手上的动作未停,听到这话,用眼光询问池舒雨,今晚他是否有这个荣幸送他回家。

      池舒雨又走神了,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直到夏有木抬起手在他眼前打了响指,他才回过神。
      问:“怎么了?”

      夏有木牵住他的手,问:“今天送你回家?”
      池舒雨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说:“不用,我和向阳之他们一起回去。”

      夏有木心里有点失落是真的,但只要小雨开口,他就会听也是真的。
      所以,他还是不舍地放开了对方的手,目送他们离开。

      池舒雨回到家,就立马去主卧,敲敲门,直到他妈开门。
      舒女士穿着睡衣问:“怎么了?饿了,想吃宵夜?”

      池舒雨摇摇头,余光看了一眼卧室,没人,问:“我爸什么时候回来?”
      舒女士回:“不知道,他们团队最近在考究萨满文化,好像这两天在黑龙江的哪个地区,具体记不太清了。”

      池舒雨控制不住钻研某些字词,好像?记不太清?真的就这么不在意吗?
      池舒雨压住自己的不适,说了句好,就回自己房间了。

      舒女士看着对方的背影,原地站了许久,关上房门,给远在北方的池父打了一通电话,通话持续了许久,最后,舒女士只说了句早点做决定吧,就挂了电话。

      这边,池舒雨回房,没来得及放下书包,就心绞痛,捂着胸口靠着门背缓缓蹲下。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

      他头痛欲裂,想着干脆直接冲出去跟他妈坦白,说他看到了,看到她出轨了,可是然后呢,然后又该怎么办?他怎么办?他爸又怎么办?
      要这个家散了吗?

      他不想,真的不想!捂着胸口的手越抓越紧,他咬着牙,小声地呜咽。
      他自私地想,在没暴露之前处理好就行,让一切回归正轨就好。
      只要他不说,就没人知道。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关闭
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