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夜》惊雷吻泥

30、让我也对你有点用处吧

　　早上七点二十，预备铃响，高三教室陆续响起读书声。
　　八点开始上上午第一节课，十二点过下课。

　　今天是五月的最后一天，也是周日，高三只上半天课。

　　离高考还有正好一周的时间，即使周日放假，大部分学生也还是在教室自习。
　　只有夏有木在铃响后，没有一丝犹豫，立马将书一合准备闪人。

　　楚时哀怨地盯着他，感叹道：“哎，果然，恋爱误人子弟啊！”
　　夏有木：“不好意思，本人月考年级第二，总分718”

　　楚时切了一声，说：“又不是年级第一，你有本事超过人辛夷啊，人家数学、理综、外语都是满分！”

　　夏有木不想跟这个年级五十探讨年级第二如何超过年级第一，浪费时间，还是抓紧时间去陪他的小雨吧！
　　于是，他抿着嘴，朝楚时笑笑，然后扭头走了。
　　留楚时在原地啊吧啊吧。

　　今天是两人时隔半个月的约会，夏有木早早就回公寓，换下了校服，选了一件米白色棉麻衬衫和浅蓝的牛仔裤，然后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绿色小瓶子，往手腕喷了喷，准备放回去时，手一顿，又拿起在耳后喷了一点才彻底放回柜子里。
　　一切准备到位，他拿上手机就出门了。

　　一点半，夏有木到达融创海世界门口，今天周日，人比较多，他就站在门口柱子最矮的一根旁边等着。

　　他等人不玩手机，目光就在周围打转，很快，他就看到一个身穿米白色针织Polo衫的人影在人群中东张西望。

　　他凭借着一米八八的高个子，盯着那个人，直往他的方向过去。

　　池舒雨顶着熊猫眼，在人群中左顾右盼，一不小心，被前面背着小朋友的大人往后一个踉跄，他也跟着往后踉跄。

　　他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腔之中，惊慌之下，来不及回头就先张口说对不起。
　　“没关系。”身后的人说。

　　夏有木说完，单手圈住池舒雨的肩膀，将人带进怀里。
　　就这样，两人紧靠走进馆里。

　　两人经过吵闹的游乐园区，径直往海洋馆里去，越靠近海洋馆，灯光越暗，逐渐变成海蓝色。
　　进到海洋馆里，人就没那么多了，夏有木就不再拥着他的肩膀，只是单纯地牵着他的手。

　　池舒雨最近睡眠严重不足，睡眠质量也不好，入睡至少要花一个小时，入睡后又总是不断惊醒，最近学习任务又重，白天也没时间休息，这一个月，他基本就是生熬着的。

　　他紧紧抓住夏有木的手，好让自己有个支撑，走马观花地逛完这个不大的海洋馆。
　　出来后也还未到三点，离上晚自习还有三个半小时。

　　他咬紧嘴唇，想让自己清醒点，表现得兴奋点，生怕自己的状态影响到夏有木的心情。

　　可池舒雨不知道，从一开始，夏有木就已经发现了端倪，直到整个游玩过程结束后，他才确信。

　　离开场馆后，夏有木本该是要带他去附近的手工店的，但是现在他换了道，准备带人回公寓。

　　坐上出租车，狭窄紧闭的空间中，池舒雨闻到夏有木散发出来的木香味，问了迟到许久的问题：“你喜欢我选的香水味吗？”

　　夏有木点点头，答：“当然，你呢？也喜欢吗？”
　　池舒雨朦胧不清的大脑被对方这句话扎了一下，人也清醒许多，他笑着说：“我不喜欢怎么会送你？”

　　夏有木没有跟着他笑，他把对方的手腕放进手心里，轻搓慢揉起来，问：“最近很累吗？”
　　池舒雨看着他的目光一顿，掩盖似的躲开，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说：“有点，高考结束就好了。”

　　夏有木腾出一只手，抚摸对方的头发，轻声说：“学习上有哪里不懂的直接问我就好，放着年级第二的男朋友不用干嘛？当然，生活中也是如此，小雨，让我也对你有点用处吧。”
　　“至少，被你需要，也是我作为你男朋友的权利和义务。”

　　池舒雨皱巴巴的心脏被这句话轻吻，心里头许多不堪，无奈，为难，在这一刻，至少这一秒烟消云散。
　　“阿木，你真好，我真喜欢你。”他真心回应对方。

　　夏有木心尖颤动，说：“我也喜欢你。”然后侧头，在对方发尖留下一个轻吻。

　　池舒雨靠着他的肩膀，即使是在疾驰的出租车上，也能感受到无比可靠的沉稳，迷迷糊糊中，他在对方一下又一下的抚摸中沉睡过去。

　　看着池舒雨的睡颜，夏有木觉得窗外阳光正好，岁月正好。
　　过了几分钟，他朝一脸八卦样的出租车司机小声开口，“去巴中，在他没醒来前，我包车。”

　　出租车司机在心里咦一下又一下，想：时代变了，比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了。但是表面上还是点点头，打了个转向灯，往巴中方向去。

　　池舒雨醒来的时候，刚好是夕阳余晖从高楼大厦的缝隙中溜出来，将车窗染上橘黄色的时刻。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才发现他已经不是靠着肩膀了，而是枕在某人大腿上。
　　他动了动脑袋，就听见上方传来夏有木的声音，，“醒了？”

　　池舒雨嗯了一声，就从对方身上起来，说：“我们到哪里了？你怎么没叫醒我？”
　　夏有木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双腿，说：“在学校附近，看你睡太沉，不忍心叫醒你。”

　　池舒雨有点尴尬地哦了一句，不可反驳，这一觉是他这最近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

　　池舒雨先下车，夏有木紧接着下车，后者下车后，将不远处的司机喊了回来，手机扫码支付了一笔数额较大的车费。

　　等出租车走后，夏有木领着池舒雨进了一家受同学们欢迎的面馆，一人点了一碗牛肉面吃。
　　刚好放下筷，就到了上晚自习的时间，两人就直接进校了。

　　池舒雨坐到位置上，还没响铃，过了几分钟，铃响了，他身旁的位置还没人来。
　　他身子往前一倾，小声问：“ 苏开衍，看到向阳之没？”

　　前桌身子往后一倾，转过头来说：“刚才他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走了。”
　　池舒雨：“那他说什么时候回来没？”

　　前桌摇摇头，说不知道。
　　池舒雨还想问些什么，老班刘天健又提着他那掉了漆的保温杯来了。

　　老样子，杯往台面一放，眼睛巡视整个教室，池舒雨眉心一跳，预感到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班就开口问：“向阳之哪儿去了？”
　　池舒雨壮起胆子，说：“他有点不舒服，去医院了。”

　　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班整整持续了三分钟没说话，就在池舒雨以为谎言即将被对方看穿时，老班突然说：“好吧，转告他，回来后记得来找我补假条。”

　　池舒雨点头说好，然后安静下来了。
　　这个小插曲也就吸引了大家五分钟时间，根本不足以在高三学生中引起多大波浪。

　　直到晚自习下课，向阳之也没回来。
　　池舒雨盯看着手机里一直未回复的消息，有种莫名的不安。
　　铃还未响，池舒雨就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准备冲出教室。

　　就在铃响的第一声，池舒雨已经将一侧书包带背上了肩膀，半只脚离开原地，另外一只脚已经迈在了半空中，就听见老班叫住了他。
　　“池舒雨，你上来一下。”

　　池舒雨灵活转换脚的方向，往讲台上去。
　　他问：“老班，有什么事找我吗？”

　　“这是上周向阳之问我关于民俗学专业的大学资料，你帮我转交给他。”
　　“民俗学？？”
　　“你不知道？我以为你和他关系这么好，他早就告诉你他要去学民俗学了。”

　　池舒雨一时间有点懵，他看着讲台桌上的资料，说不出话来。
　　这时，老班叹了一口气，说：“哎，我是管不了他了，当初好好一个理科苗子非要来读文，现在，又非要去学一个一点儿也不适合他的专业，还真是个初生牛犊子，敢闯不怕。”

　　池舒雨紧闭着嘴，干涩的咽喉让他说不话来。
　　他真的会去学民俗学吗？他不是很早以前就对游戏类感兴趣吗？
　　疑问的种子在心底悄然冒头。

　　老班拍了拍他肩膀继续说：“对了，最近，你们两个压力很大吗？前几周，他顶个黑眼圈来，这几周你顶个黑眼圈来，虽然，高考迫在眉睫，但是，还是老话，身体及精神状态是最重要的，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池舒雨扯着笑，摇摇头，“谢谢老班关心，还好，最后几天，熬过就好了，我先回去了。”
　　老班：“好，回去吧，放松心态，不要把自己逼紧了。”
　　池舒雨点点头，拿着资料走了。

　　池舒雨无神地走到校门口，迎头撞上许诺的背。
　　许诺伸出两根指头，在他额头点了点，说：“干嘛呢？碰瓷啊？”

　　池舒雨回过神，直接开口道：“向阳之要去学民俗学。”
　　许诺反应很大的啊了一声，“民俗学？！他脑子读傻了？”

　　“什么？什么？谁要去读民俗学？”池舒雨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楚时两步并为一步，迅速走到两人跟前，“小雨同学，你要去读民俗学？”

　　“不是我，是向阳之。”
　　“谁？？，向阳之！？”楚时反应比许诺还要大。
　　许诺：“他不是之前对游戏制作很感兴趣吗？他高一就买了编程和软件开发的书回来看，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池舒雨摇了摇头，他现在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了。

　　三个人站在原地，各怀心事，谁也说不出下句话。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安静待在池舒雨身旁的夏有木开口说。

　　三个人醍醐灌顶，许诺立马左右看看，问“他人呢？小雨，你怎么没和他一起出来？”
　　池舒雨回：“他没上晚自习，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许诺没有犹豫，拉着池舒雨就走，还不忘回头说：“夏有木，今晚先借你小雨一用，楚时再见。”

　　夏有木朝池舒雨挥了挥手，说：“晚点给你打电话。”
　　池舒雨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等到两人背影模糊，夏有木拍拍楚时，“走？”
　　楚时答非所问：“他要真去读那什么民俗学了，我是不是也得重新选学校啊？”
　　夏有木心道你不是说你不是恋爱脑吗，但还是嘴下留情，说：“等他们问清楚吧。”

　　楚时哦了一声，问：“你不担心？”
　　夏有木理所当然地回答：“为什么要担心？小雨能读的大学我会考不进？”
　　楚时：“......”

　　往前走了两步，楚时还是拉着夏有木跑回公寓，用电脑查了一晚上有关民俗学专业的大学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