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了谁不能活》秋繁亦繁

5、弟弟的蛋糕

　　周五放学比平常放学早。
　　祝羽燃骑自行车回家，这个点于英还没下班，祝瑞轩也没放学。这个点就他在家。想着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祝羽燃去了超市买了菜。
　　祝羽燃拎着菜走进楼梯间，到了三楼时，他看着站在门外的少年愣了一下。
　　蒋睿喧也看见他了，眼中流露出惊讶。
　　祝羽燃往上走两个台阶：“你住在这儿？”
　　蒋睿喧点头，解释道：“暑假刚搬过来不久。”
　　祝羽燃和他擦肩而过，转身要上楼。走了两三步，祝羽燃回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了蒋睿喧的目光。“那你怎么不进去？站在门口干嘛？”祝羽燃疑惑。
　　还没等他回答祝羽燃便从他的表情中得到答案。
　　祝羽燃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男生满面通红，犹豫着要不要把丢人的事实告诉他。
　　祝羽燃轻笑：“钥匙忘带了？”
　　蒋睿喧面色更红了，面对祝羽燃戏谑的目光他只能主动移开视线，闷声应道：“……嗯，已经叫了开锁的……”
　　祝羽燃指了指天花板：“我家就在楼上，走吗？”
　　他的目光落在男生微微出汗的额，汗水濡湿了额前的碎发，显得男生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十分可怜。
　　也不知道他在门前要等多久，现在还很热，在外面待太久会中暑的。
　　祝羽燃不是什么滥发善心的圣人，他还念着那件被泼满汤汁的校服外套，想着趁这个机会把欠下的人情还了。
　　蒋睿喧犹豫时，祝羽燃便转身上了楼，容不得他踟蹰。
　　祝羽燃用指纹解了锁，听着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愉悦地勾了勾唇。
　　他打开客厅的空调，丝丝的凉气开始占据房间。
　　蒋睿喧站在玄关处讨要鞋套，却被一听冰可乐扔进手里。
　　祝羽燃边翻找冰箱边道：“没有鞋套，你直接进来吧。”
　　但蒋睿喧脱了鞋才进来。
　　祝羽燃进厨房洗水果前，顺手把早上祝瑞轩烂乱扔的电视遥控器扔给了蒋睿喧。
　　蒋睿喧没看电视，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目光默默的在客厅打转。
　　因为祝羽燃家是顶楼，所以还有二楼和两个大阳台，其他空间布局和自己家是一样的。但不管怎么看。祝羽燃家里的各个方方面面比自己家里看着有生活气多了。
　　蒋睿喧目光又落在茶几上拼了一半的航母乐高和几本故事书。
　　他还有个弟弟。
　　祝羽燃暗想着，他脑中回忆起之前许浅年来找自己时提及的话：
　　“说起来，你和祝羽燃挺有缘的。他有个弟弟，也叫ruixuan呢。”
　　祝羽燃端着水果出来，看着呆坐在那里的男生，走过去随意地坐在蒋睿喧身边：“怎么不看电视？”
　　感受着身边陷下去的沙发，蒋睿喧手指微蜷。他把遥控器递还给祝羽燃，祝羽燃打开电视，扭头盯着他侧颜：“你看什么？”
　　蒋睿喧摇摇头：“都行。”
　　祝羽燃默了一下，他生平最讨厌说随便但又挑的人。
　　“打游戏吧。”
　　“行。”
　　祝羽燃将电视调到游戏模式，选了一款他常玩的游戏：“我可是老玩家，你别被揍的太惨。”
　　蒋睿喧勾了勾唇：“行，我努力。”
　　两人玩了一局又一局。
　　在游戏上，祝羽燃从来不谦让。
　　他再次把蒋睿喧的小人打得血条清空后，忍不住笑起来：“你好呆呀，这技能放过来你怎么不躲呀？”
　　蒋睿喧有些无奈：“我不是很熟练。你太厉害了。”
　　祝羽燃听了，唇角微扬：“行，那我让让你。”
　　但是这把还没有来得及打完，祝羽燃就听到了楼下小狗在叫的声音。
　　并且听脚步应该是于英女士回来了。
　　祝羽燃放下遥控器，去开门。
　　于英提着一个生日蛋糕走进来。祝羽燃被她身后窜出来的只到他大腿根的小孩扑了个满怀：“哥哥！哥哥！”
　　祝瑞轩像个腿部挂件似得抱着祝羽燃的腿：“今天我要吃好多好吃的！”
　　今天是这小家伙的生日。
　　“行，知道了。”
　　祝羽燃无奈地揉揉他的脑袋。
　　蒋睿喧坐在一起看着，面对家庭温情的画面他不自觉得想跑。
　　一种流浪动物看到家养动物的艳羡感。
　　他起身想找借口走掉却被于英叫住。
　　于英看见他时有些惊讶：“哎呀，臭小子你带朋友回家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我好准备一下哒！”她瞪了祝羽燃一眼。
　　“没事的阿姨，我马上……”祝羽燃打断了他的话：“妈，菜都买好了，够加双筷子。”
　　意思是留人下来吃饭了。
　　计划变得太快，蒋睿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于英热情地按回沙发：“小伙子你先吃吃水果看看电视哦。不要不好意思哒，当自己家。”
　　祝羽燃在一边想笑也只能忍着。
　　怎么说呢，这人现在看起来可真呆。
　　又有点好玩。
　　本来今天是祝羽燃下厨，毕竟祝瑞轩馋自家哥哥的手艺好久了。结果祝羽燃刚准备进厨房便被于英推了出来：“你出去和你朋友玩，我来烧。”
　　于英知道自己和年轻人话题没多少，也不去硬融。
　　“行。”
　　出了厨房就看见祝瑞轩已经很自来熟得缠住了蒋睿喧要他陪自己拼乐高。这臭小子还十分慷慨得把都不让自己家哥哥碰的玩具给新哥哥玩。
　　祝羽燃看他们俩玩得好就在一边看电视。
　　“大哥哥待会你要留下来吃饭吗？”祝瑞轩一边装乐高零件一边问。
　　“对呀，那你想不想我留下来吃饭？”蒋睿喧眉眼弯弯，温声问。
　　“好呀好呀，等会儿还有蛋糕吃！我喜欢大哥哥，我要给大哥哥分最大的一块！”
　　“那我呢？”祝羽燃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哥哥也要分最大的一块！”
　　“但是最大的只有一份怎么办呀？”蒋睿喧逗他。
　　这臭小子想了想，十分有良心地说：“那哥哥还是最大吧！新哥哥稍微小一点点。”
　　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祝羽燃十分满意地塞了一块芒果在祝瑞轩嘴里。
　　饭香味开始弥漫房间，祝瑞轩早就馋得不行，菜一上齐就跑过去把自己的椅子拉好，乖乖坐下了。
　　于英手艺很好，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
　　于英夹了块可乐鸡翅到蒋睿喧的碗里：“不要客气啊，慢慢吃。”
　　祝瑞轩眼巴巴地看着，祝羽燃看了他一眼：“先把碗里的菜吃完。”这小子碗里的菜都快堆成山了。
　　蒋睿喧吃相很好看，细嚼慢咽，于英看他这么瘦，长得又白净还乖，心生喜欢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蒋睿喧想推脱都推脱不了。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
　　吃完饭祝羽燃去洗碗，于英在一边洗水果。
　　马上要切蛋糕了，蒋睿喧却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挂了电话就要走。
　　于英走出来，有些诧异：“啊？不吃完蛋糕再走吗？”
　　蒋睿喧有礼貌地冲她笑笑：“谢谢阿姨，实在是有事，对不起啊。”
　　祝瑞轩过来抱住他的腿，仰头看着他：“哥哥你别走啊，再陪我玩会儿。”
　　祝羽燃走过去拽开祝瑞轩，他看着蒋睿喧，问道：“开锁的来了？”
　　蒋睿喧垂着眸：“没有，是我爸回来了。”
　　“那蛋糕等会儿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不太喜欢吃甜食。”蒋睿喧道。
　　他看向祝瑞轩，弯下腰：“生日快乐。”
　　蒋睿喧出了门，一阵脚步声后，又响起了砸门的声音。
　　祝瑞轩定的蛋糕是个卡通小熊，他许完愿吹灭了蜡烛。“轩轩想要什么礼物呀？”于英问他。
　　“嗯……我想要一个冰淇淋！”这小子说话时还在偷瞄祝羽燃，意图不要太明显。
　　“明天买。”
　　“好耶！”
　　分蛋糕时多切了一块，祝瑞轩把它交到祝羽燃手里：“给大哥哥的，你一定要给他，我答应过他的。”
　　“知道了，等会儿送过去。”祝羽燃有些无奈。
　　他端着蛋糕下楼，敲响了蒋睿喧家的门。
　　开门的不是蒋睿喧而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什么事？”男人看着出现在门外的少年，外人面前，他冷硬的脸色缓和了点。
　　“叔叔，这个蛋糕是给蒋睿喧的。”
　　祝羽燃悄悄往房间里瞄了一眼却被男人堵得死死的：“哦，给我吧。”
　　门被关上，祝羽燃转身上楼。
　　回到家，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前些天业主群里的抱怨。那时候总有一户人家半夜在吵架，祝羽燃也听到了，是他们这栋楼的。
　　祝羽燃睡眠浅，那些叫骂声和砸东西的声音将他惊醒。女人细细的哭声和男人的咆哮声久久不听。
　　一楼二楼的声音传不了那个远，四楼没住户，三楼的两个户主其中一个是一个养狗的单身阿姨，一个就是……
　　他脑中忍不住浮现起那个高挑纤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