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了谁不能活》秋繁亦繁

6、清风

　　10月上旬，学校开了一场运动会，而运动会前一天晚上还有音乐嘉年华。
　　祝羽燃是学校志愿者部的，负责搬道具等一系列事务，要比同学们早到场。
　　上场同学都在后台都筹备着彩排的彩排，补妆的补妆。
　　因为学校礼堂位置不够，所以场地在操场，这就需要同学们自行搬凳子。
　　祝羽燃不需要搬，他坐在主席台旁的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哥们儿聊天。
　　等各个年级都到场了。主持人便上台致开幕词。
　　祝羽燃没事干，坐在台下发呆。宋承报了个有个独唱节目，上场前要祝羽燃帮他再彩排一遍。
　　“挺好的，”祝羽燃听完一遍中肯的说：“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宋承拖了条椅子在他旁边坐下，他不需要化妆，彩排完就没事干了。
　　校长致完辞表演才正式开始。
　　架子鼓和电吉他先来把场子炸个热闹，随后便是歌舞串烧，中间插了个小瓶和古筝齐奏。
　　表演到一半时，他们班点的奶茶到了，祝羽燃随便拉了班里几个男的去拿外卖，外卖放在门卫处。
　　门卫处此时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堆满了，都是为了筹备运动会而提前放在这里的。
　　过去的时候，也有别的班在领外卖，于是祝羽燃便看到了一个人，蒋睿喧。里面人太多，祝羽燃便没进去，站在外面看同学寻找自己班的外卖。
　　“高二一班，这呢。”保安大叔指了指一处。
　　蒋睿喧也听到了，他回眸一看，不是那人，有些失望，随即转过身去。却正好错过祝羽燃的目光。
　　祝羽燃也看见他了，但他背对着自己，大家都在忙，祝羽燃就没和他打招呼。
　　“太重了，来拿一下。”
　　祝羽燃挤进去，接过同学递来了沉甸甸的袋子。
　　蒋睿喧愣了一下，望着余光里那只手。那只无名指有伤疤的手。
　　但祝羽燃动作很快，也没意识到蒋睿喧注意到他了，径直走出了门卫。
　　把奶茶一一发下去后，上一个节目刚结束。
　　场上留下了很多道具。祝羽燃和几个志愿者部的同学上去搬。
　　搬到最后一张凳子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祝羽燃另一只手还拎着一只椅子。
　　下台时，却因为脚下视线被桌子挡到，他一脚踩空。
　　为了不误伤到更多的人，祝羽燃把桌子往已经站到平地上的那人手上一推，空出来的那只手十分不礼貌得随机找了个站在台阶边的路人倒霉蛋的肩上一扶，他从台阶上半跳半跌地跳下来，踩在实地上。
　　椅子也砸在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那个倒霉蛋虽然吓了一跳，但又十分精准的扶住了祝羽燃。脚刚落地，祝羽燃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痛感，应该是脚扭了。
　　他支撑不住，原本抓着对方肩膀的手忍不住下滑抓住了那人纤细但精壮有力的手臂。
　　“抱歉抱歉。”祝羽燃对那个倒霉蛋说。
　　其他人见这边出了事故，都围上来了。
　　宋承过来扶了一把祝羽燃：“怎么了？”
　　见熟人来了，祝羽燃松开那人的胳膊，把身上的重心转移到宋承身上。
　　“脚扭了。”
　　感受着脚上的丝丝痛楚，祝羽燃倒吸了口冷气。
　　有个学妹把椅子拉了过来，祝羽燃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没有那么痛了。
　　他抬头寻找刚才那个好心人时发现人家早走了。
　　这个小插曲，也就这么翻篇了。
　　在一曲大合唱后，嘉年华就要结束了。
　　高一和高二提前放学，而高三结束后还要再上一节晚自习。
　　把书包收拾好之后，祝羽燃骑自行车回家。
　　进小区时，他看见了一个高挑的背影。
　　尽管路灯昏暗，但他还是认出来了，蒋睿喧。
　　蒋睿喧也听到身后声响，偏头看去。
　　祝羽燃放慢自行车的速度与蒋睿喧的速度相平。
　　“你刚到？”
　　“对。”蒋睿喧答道。
　　“我今天在门卫看到你了。”祝羽燃说。
　　蒋睿喧看着祝羽燃的侧颜，轻声道：“我也看到了，但当时你已经出去了。”
　　祝羽燃将自行车停好，三两步踏上台阶，赶上少年。
　　蒋睿喧站在台阶上，垂眸看了眼他活动自如的脚，突然道：“你脚没事了？”
　　祝羽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讲的是今天晚上他从台下摔下来的这个事情：“你怎么知道？传这么快吗？”
　　蒋睿喧抿唇：“你扶的是我。”
　　当时太急又太痛，祝羽燃连对方的脸都没来得及看清，只顾着道歉。祝羽燃闻言拍了拍蒋睿喧的肩膀：“是你呀，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啊。”
　　蒋睿喧没应。
　　祝羽燃想到明天运动会，问他：“运动会你报了什么项目？”
　　蒋睿喧答道：“4乘100接力，还有跳远。”
　　闻言，祝羽燃了然地点点头：“那到时候我会带相机，我给你拍照呀。对了，加个微信，后续把照片发给你也方便。”他把手机伸出来。
　　两人互加了好友。
　　到楼梯口时，祝羽燃朝他挥了挥手，转身上了楼。
　　蒋睿喧沉默地在门锁上按下自己的指纹，滴的一声，门解锁了。
　　家里没有一点灯光。
　　楼道内照进来的光将蒋睿喧的影子拉得很长。方才周围的温度随着主人的离去也冷却了下来。
　　男生扑上来时相贴的肌肤裹挟着足以将他微凉体温燃止滚烫的炽热，却只包裹了他一瞬便离去，只剩他沉浸在余温的留恋中。
　　当时在台下，肩上一沉，他转身抬眸时，猝不及防得接住了晚夏初秋的风。
　　温和眷恋，却在人抬手相握时，戏于指尖溜走。
　　他伸来的手、因沉重物时手背起的青筋，蒋睿喧都在注视着。
　　他想唤他，又想让他所期盼的事情发生。
　　可什么也没有，留给他的只有清风擦过时摆动的衣摆和少年与好友相伴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