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法医》千木力

5、第二章（1）

　　昏暗密闭的房间内，花令玉坐在一个画满图腾的毯子上。周围的书架，密密麻麻摆满了草药和不明瓶装物。

　　花令玉将右手举起，掌心中有一个黑色的图形也在忽明忽暗。她浅灰色的虹膜涌现出蛇形一般的血脉，绞缠在一起，炯炯发光。

　　她将手心盖在了自己的双眼上，耳边听见水流哗哗的汇聚成一团，逐渐形成具像化的漩涡，在她四周打转儿。忽然，身周幻象的水，像渗进了墨水，变得又凶又黑！她笑了一下，说“带我去见我想见的人”后便往后一倒，摔进水中消失了。

　　安静的厕所里，洗拖把的水池突然泛出黑水，一颗人头冒出——花令玉大喘了一口气，湿漉漉的从仅有半米的池里钻了出来。她爬到地上，穿着一身和刚才截然不同的衣服，而随着她站起身来，地上的黑色水渍也跟着消失了。花令玉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白鞋，走到镜子前转了一圈：“今天是护士服？”

　　她发现领口边的胸牌，饶有兴趣的摸了摸上面的几个字：值班护士：花令玉。

　　突然，厕所的角落传来啜泣声，她警惕地回头，仔细一听，像是小孩发出的。

　　花令玉的目光慢慢聚焦到最后一排厕所——于是她右手抵在前方，轻巧的挪动到厕门旁的位置，那声音却发现了她似的突然停了下来。

　　她注意到自己的脚有可能被里面的人透过缝隙发现，因此条件反射般的往上一收，活似只蜘蛛，嗖地便挂到了天花板上。她扒在墙砖上，右手手心里的图形像血管扩张一般，黑色的细线逐渐蔓延致整只手臂。

　　门里的声音确实停止了，里面果然蹲着一个小孩。花令玉卷发垂下，遮住半张脸，双眼透过发丝，冷冷盯着小孩正想透过门缝，窥看外面的情况。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和发霉的天花板来了个脸贴脸，嫌恶的往后一仰，在空中迅速翻了个身，轻稳地下落在了地上。

　　她直挺着腰板，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

　　“里面的小孩，自己出来吧。”

　　不一会儿，厕所门自己就开了。一个瘦弱、皮肤偏黑的小男孩站在厕门外，惊慌地看着她。

　　花令玉看了眼他胸牌上的名字：黎宴。

　　“找到你了。”

　　她一笑，然后瞄了眼自己的胸牌：“我是新来的护士姐姐，护士长让我来找你的。告诉我，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呢？”

　　“因为，因为……”小男孩已经吓得嘴唇发白，浑身打颤：“因为，我把医院点着了，他们说，都是我害的。”

　　花令玉看他惊恐症都要发作的模样，语气柔和了下来问道：“都是你害的？”

　　“嗯。”

　　花令玉走到那男孩身前，弯下腰说：“那你跟我走……我们去忏悔！只要你把所有的罪行如实告诉神父，上帝就会宽恕你。”

　　“真的吗？”男孩不可置信。

　　“真的，我可是护士啊，怎么会骗你呢？”

　　花令玉笑盈盈地拉起了小男孩的手，见他的手上脏兮兮的，心里却突然生厌，脸瞬间就冷了下来：“你先去把手洗干净，我不喜欢不爱干净的小孩。”

　　男孩怯生生地走去水池边把手冲洗干净，才低着头对花令玉问道：“现在可以了吗？”

　　她双臂交叉，看着他，又看了眼门，说：“我刚来这，还不太熟悉，你带我去找个没人发现的出口，然后我带你出去。”

　　小男孩觉得她有些不太靠谱，又不敢直视花令玉，便反复偷看着她的胸牌：“这……这样可以吗？如果被发现，会受罚吧。”

　　“怎么会呢？”花令玉慢慢弯下腰：“只有不听话的小孩才会受罚。”

　　男孩闭上了嘴，想着倘若事情不妙，也可以趁乱逃走。

　　她见他胆子这么小，又柔声细语地说道：“但是听话的话，等下带你去玩。”她对小孩的半吊子耐心，说完便打开了门，男孩还未做足准备，外面的白色光亮瞬间晃地人发昏。他惊恐地躲在她身后，她等眼睛适应过来了，再仔细一看，外头确实是医院的长廊。

　　花令玉踏出厕所，里外简直是两个世界。同印象里的医院不同，这个长廊上挂着很多画像，一幅接着一幅，从风景到人像，就是没有任何和医院有关的板报。她环顾四周，在这虚白到不真实的长廊里感到一些不适，想要赶紧找到出口。花令玉边加快脚步走，边走马观花式地看着两边的画作，心想全部看起来技法稚嫩，像是出自小孩笔下。走着走着，她在一个男孩的肖像画前停了下来。

　　“这不是你吗？”花令玉观察着这蜡笔构成的脸蛋儿，低头看向小男孩。

　　“嗯，那是我最好的朋友画的。”

　　“哦？”

　　“这些，全部都是他画的。”

　　突然，远处传来走路和议论声。小男孩脸色一变，一把拽住花令玉的袖口就要往楼梯口跑，他着急地按着电梯按钮，眼看声音越来越接近，急地甚至直接用拳头锤了起来。

　　“不要让他们抓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