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爱有天意》不染白发

2、意外的碰撞

　　程嘉慧应谭松林之邀，去参加谭松林在家里举办的音乐沙龙。
　　程嘉慧高挑漂亮，她对自己的着装打扮非常讲究，即便在家不出门，衣服也穿得得体好看，从不随便穿。北方三月的天气还不暖和，这次沙龙聚会，她穿了件淡黄及膝的羊绒薄呢大衣，下身穿黑色打底裤，及膝黑裙。脚蹬一双黑色皮高跟鞋。头发盘起来，略施薄粉，轻画朱唇。端庄典雅，靓丽时尚。
　　一进门，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她身上，她冲大家点头微笑。从这一刻起，程嘉慧的音容笑貌就深深定格在一个人的心里。
　　谭松林四十四岁，气质不俗，风度翩翩。他正忙着与到来的客人寒暄，看见程嘉慧，他的眼睛瞬间放出晶亮的光芒。
　　“嘉慧，”谭松林招呼程嘉慧过去。程嘉慧笑意盈盈地走到谭松林身边，“谭教授，你好。今天我可要大长见识了。”程嘉慧的笑容甜美可掬。
　　“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这是邱泽洋，青年歌唱家。”谭松林指着身边一个俊朗的年轻人给程嘉慧介绍。
　　程嘉慧知道邱泽洋，她在学院录制的DV里听过他的歌。音质纯净不乏浑厚，音色醇美不失深情。的确动听摄人心魄。
　　四目相对，程嘉慧从邱泽洋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内心的欢喜甚至激动。而她的眼神却表现出平静从容，虽然这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在那一瞬间也让她心里一动。
　　“你好，我是邱泽洋，很高兴认识你。”邱泽洋首先伸出右手。程嘉慧随即礼貌地伸出右手，说：“你好。”
　　谭松林开始向邱泽洋介绍程嘉慧，“小邱，这是我们学院的钢琴教师程嘉慧，年纪轻轻的得过不少奖项，是我们学院的骨干教师。”
　　程嘉慧看了一眼谭松林，又看了一眼邱泽洋，不好意思地说：“谭教授过奖了，我还需不断地学习呢！”
　　程嘉慧能感觉到有一股欣赏温情的目光一直投放在她身上脸上。她循着那目光看去，那目光躲闪。
　　她看到了他。她平静的表情下内心漾起了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喜悦。或许是被欣赏的幸福感，也或许是虚荣心的满足感。
　　其实，程嘉慧本不想来参加这次音乐沙龙，好不容易修个礼拜，她也想在家陪陪女儿。但谭松林说邱泽洋也被请来参加，她动心了。她想现场听听他的歌声，近距离感受一下被他演绎的歌曲的动人之处。
　　可程嘉慧没有想到，春波荡漾居然还会在她的身上重现。一丝喜悦之后，尾随而来的是自责。
　　这次音乐聚会，大多是演奏乐器的行家。唱歌的只有两个，除了音乐学院的一个声乐教师，就是邱泽洋。大家都分别亮出了自己拿手的作品，只有邱泽洋和程嘉慧一直默默地倾听，做了大半天的听众。这是谭松林有意安排的，他就是要把最精彩的部分留给他最得意的两个人去表现。
　　中午，一众音乐人在谭教授家吃了顿丰盛的午餐。程嘉慧吃得很少，她向来吃东西都是星星点点。邱泽洋有点兴奋，问程嘉慧：“程老师喜欢吃什么？下次我做东，把我的拿手菜做给大家吃。”
　　“小邱你这倾向性太明显了，只问程老师喜欢吃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呢！”其中一男人说完哈哈笑起来。其他人随即也哄笑起来。
　　“同问，同问......”邱泽洋不好意思的搔头憨笑。
　　程嘉慧也抿嘴笑了。
　　大家翘首企盼程嘉慧给大家带来的精彩。程嘉慧莞尔，起身走到钢琴前坐下，双手轻轻抬起，迅即落下，洁白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舞动跳跃，整个房间里回旋着一串串美妙的旋律。
　　音乐的魅惑力在这一时刻使人崇高，使人向往，使人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有的人闭目陶醉，有的人默默注视着美丽的人儿与美妙的音乐的完美融合。
　　邱泽洋的心不仅被这首经典名曲秋日私语所打动，更被程嘉慧的娴熟技艺美貌优雅紧紧抓住。心驰神往地脉脉含情地欣赏着眼前这个让他的视线一刻也不愿离开的人。
　　程嘉慧刚刚站起身，雷动的掌声即刻响起。她向大家鞠了一躬，笑容甜美。有人立刻提议让程嘉慧再弹奏一曲。
　　程嘉慧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听邱泽洋的歌。她冲谭松林一笑，说：“谭教授，今天邱老师还如此沉默呢，能不能先给大家亮亮歌喉啊？” 大家的目光立刻齐聚邱泽洋。
　　谭松林笑着说：“小程，既然大家都希望你再为我们奉献一曲，你就再让我们陶醉一次嘛！小邱跑不了他的。”谭松林冲邱泽洋眨眨眼睛，“是吧，小邱？”
　　“是、是，我一定为大家献丑。程老师的钢琴弹得太好了，再给大家弹一曲吧。”邱泽洋俊秀的面容谦恭地迎合谭松林。他也的确为程嘉慧着迷，边说边瞟程嘉慧。
　　程嘉慧不好再推辞，但她提议与拉二胡的一位老师合作一曲《风居住的街道》。大家随和。
　　钢琴的明快悠扬与二胡的婉转低回完美地诠释了乐曲的格调内蕴，并把西洋乐器与中国民族乐器的结合展现的丝丝入扣，摄人魂魄。
　　每个人聆听到这样一首澄净忧伤的乐曲都会默默沉思、身临其境。清风拂柳，雨润如诉，石板巷口伊人裙袂飘飘，往事如烟，萦绕心头……
　　邱泽洋的声音一出来，整个房间蓬荜生辉，每个人的心田里都如同灌注了甜润的清泉般舒适惬意。程嘉慧在心里默默赞叹不已。这首小白杨，她最喜欢歌唱家阎维文唱的，今天听到邱泽洋的演绎，清亮浑厚中还多了一抹别样柔情。不仅声音，邱泽洋的眼睛里也释放着只有程嘉慧能看懂的柔情。
　　程嘉慧突然感觉心跳加快，脸上的温度迅速提升，她摸了摸脸颊，的确有点热。心想：程嘉慧，你干嘛！还当自己是少女吗？！再不淡定，就别呆下去了！
　　她微微低下头，邱泽洋的的声音在她耳边黯淡下来，一张面孔忽然闪现在她眼前。坚毅冷静直指人心、让人无力抗拒反驳的眼神，褚修彦这样看着他。
　　每次她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她浑身不自在。心里好多的委屈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抬手看了看表——十五点二十五分。该回家了。
　　程嘉慧听到一阵热烈的掌声，邱泽洋唱完小白杨给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再来一首！大家对他的歌声意犹未尽。谭松林也笑着附和：“小邱，你的声音太好听了，我们都听不够啊！”
　　邱泽洋富于意蕴的眼神瞟了一眼程嘉慧，“能否请程老师给我伴奏，咱们合作一曲？”邱泽洋盯着程嘉慧说。
　　还未等程嘉慧开口，这群人就先呼好，然后掌声响起。程嘉慧站起身，冲大家微微一笑：“好吧。”
　　程嘉慧走到邱泽洋近旁时，邱泽洋低声在她耳边说：“让我再看你一眼。”程嘉慧一愣，不明其意，倏忽间，脸上又不由自主地飘过一丝羞赧。
　　“郭峰的歌。”邱泽洋小声而意味深长。
　　“哦，知道了。”
　　程嘉慧很快消失了尴尬的表情，镇定自若地坐到钢琴前，舞动着她的纤纤素手。邱泽洋饱含感情的声音再一次响彻房间的每个角落。
　　“在分离的那一瞬间，让我轻轻说声再见。心中虽有万语千言，也不能表达我的情感，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让我再看你一眼。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知何时回到你身边。让我再看你一眼，我要把你记在心间。”
　　程嘉慧好久没听这首歌了，也好久没弹这支曲子了，但是在邱泽洋声情并茂的感染下，她弹得相当流畅动听。
　　程嘉慧和邱泽洋二人珠联璧合，曲终声息，大家不约而同的站起来为他俩鼓掌。程嘉慧与邱泽洋并肩向大家鞠了一躬。
　　谭松林迎上前说：“哎呀！你俩第一次合作就这么默契，太完美了！不如再来一首吧。”是啊，是啊。人群里有人附和。
　　邱泽洋看了一眼程嘉慧，他是愿意与程嘉慧合作的，与她合作，他好像有无穷的力量、无尽的感情。
　　程嘉慧看了一眼手表——十六点过五分。
　　“时间不早了，乐乐一个人在家呢。也该回去了。”她对谭松林的笑容中略带歉意。
　　谭松林也看了一下手表，“乐乐爸爸不在家吗？”
　　“嗯，他今天有坐诊。可能也早不了。”
　　“乐乐一个人在家？”
　　“我把乐乐托付给邻居阿姨了……”
　　程嘉慧还想继续说什么，被谭松林打断，“再来一首吧，还不晚，在路上人流高峰前能回去的，呆会儿我送你。要不这样，你给乐乐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你晚回去会儿，让他去邻居家接乐乐。”
　　“我——”程嘉慧最了解乐乐在褚修彦心中的位置，他不允许哪怕是她对乐乐的疏忽。而且他曾说过，不要把乐乐托付给邻居阿姨。想到这，她坚决地说：“下次，下次吧，下次我一定与大家尽兴，今天真的是要回去了。”
　　站在一旁的邱泽洋为程嘉慧解围，“既然程老师家里有事，就别勉强她了。以后还会有机会的。今天确实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厚爱。”说完，他看着程嘉慧说：“程老师怎么来的？要不咱们一道走？”
　　“我打车来的。”
　　“我也是，咱们一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家离谭教授家不远，一会儿就到了。”程嘉慧觉得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让她既不敢走近又有可能不时想起。
　　我们也该回去了，打扰谭教授一天了。大家见这两个压轴的人要离开，也有了曲终人散的感觉。
　　谭松林又礼貌地挽留了一翻，见大家归意已决，便不再强求。他要送程嘉慧回去，程嘉慧婉言谢绝。
　　门口道别时，邱泽洋深情地看着程嘉慧说了一句：“再见”！程嘉慧又露出了让人无法忘怀的甜美笑容：“再见！”
　　邱泽洋感到今天是他多少年来最幸福的一天，比唱歌得了第一名还要令他兴奋激动，程嘉慧的一颦一笑不断地出现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虽然临走前他跟她要电话号码，被她很优雅的拒绝了，他依然执着地相信他们还会见面的。
　　程嘉慧坐在出租车上向外看风景，看着看着，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邱泽洋俊秀的面孔和他温情中不加掩饰的火热眼神。
　　她眨眨眼睛，程嘉慧呀程嘉慧，你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结婚前追求者很多，这样的眼神又不是头一次见到，你一个结了婚有了孩子的少妇，还这么不淡定吗？！
　　可是，她怎么不记得当年跟褚修彦相识时，自己是否有过这种被燃烧的感觉？她迷茫了，自己还年轻吗？就这样看着自己被无情的岁月、平淡的生活暗换了容颜吗？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但愿修彦没有到家，她抬手看了看表——十六点三十分。不会，他以往都没有这么早回来过。程嘉慧安慰着自己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