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糖男朋友》一条干鱼

7、团建。

　　这天拍完写真的时候，几个人步行至陆平风开过来的车停的位置，和他一起坐了车回学校。
　　靠海的路边，夕阳正徐徐落下，海面格外平静，映照出一片金灿灿的波光粼粼。

　　宋晓坐在海岸侧这边的，她正抬着手机拍摄海景，沙滩上有人在散步，有几段路还有小孩堆着一堆塑料铲子工具在盖城堡。
　　陆平风开着车，伸手把后视镜掰了掰，看了眼后排坐着的方白。
　　方白接了个他阿姨给他打来的电话。

　　“小白啊，你弟他就是不去上学啊，都半个学期了，谁劝他都不听啊，”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道，“你去和他说说，不管怎么样，这书总得去读啊，你说他在你姥姥姥爷家都赖着一个暑假了还不够……”

　　阿姨是妈妈的亲妹妹，几年前跟姨夫离婚了，他那个表弟就成了单亲家庭，今年刚上初三，平时被他妈妈惯坏了，只知道打游戏，脾气倔，就只有方白说话他还听。

　　听阿姨又哭又闹地在电话那头说了许久，海边路已经驶完，他才应着把电话挂了。
　　一天劳累，他把眼镜摘下来放回眼镜盒，陆平风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他已经睡着了。

　　等方白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学校里了，陆平风找了个车位停下来，方白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刚好在看手机。
　　“嗯？到了？”方白看了看窗外。
　　“嗯，学长，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说着陆平风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方白，手放到插着的车钥匙上，准备开车。

　　方白本来手放在门把手上已经准备出去了，一看陆平风的动作:
　　“这是，你的车？”
　　“嗯。”陆平风看了他一眼，手刹一放，打了个方向盘把车拐出学校。
　　我嘞个……方白面无表情，手还放在门把手上，这个时刻他默默地把手放了下来。
　　“奥……好。”

　　他这个时候开始细细打量车的内部。
　　方白一开始还以为是陆平风去租的，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一般这个年纪就有自己的车，大概率就是求父母得来的。

　　“学长，你还没跟我说你准备吃什么？”
　　陆平风的声音响起，方白一抬头就对上后视镜里他的眼睛。
　　他赶紧把目光移开，抬起手机看:“都行。”
　　陆平风低笑一声，车已缓缓驶入了高速路。

　　方白一开始确实是装作看自己的手机，直到有两个人给他发消息。
　　第一个是他阿姨。
　　方白看着阿姨给他推过来的表弟微信，点下了添加的键，留下一句“我是方白”之后，脑子里一阵头疼。

　　要他这个表弟听他的话，那也是在还是初一的时候，平时回家不过是两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才有照面。这么久没联系，他哪知道还听不听他话。
　　表弟还没回。他去看第二个给他发消息的人。
　　是黎清。

　　方白看着他给他发的消息，迟迟落不下打字的手指。
　　因为他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Qing:“方，我今天开始要戒游戏，没钱了。”
　　方白回忆起他从上上周就开始吃泡面，宿舍里他的位置边垃圾堆里一堆泡面桶。
　　他最后还是选择回了。
　　一点白:“好。”

　　回完微信，他把注意力放回陆平风的车上。方白盯了一眼陆平风的后脑勺，想起这人已经有自己的车了，而上个假期他还在打暑假工。
　　世界真他妈……

　　这么骂着，陆平风已经把车停下来，然后过来给方白开车门。
　　方白客气地笑一下:“谢谢。”

　　商场挺大的，不知道要吃什么，方白是觉得随便就好，他平时没怎么出来吃过，大部分时候就是吃点食堂饭。
　　“今天天气有点冷，火锅吧，方会长你觉得呢？”陆平风转过头来问他。
　　“可以啊。”方白看了眼前面的店，点着手里的手机。

　　两个年轻的男生面对面坐在火锅店里，陆平风往锅里下牛肉的时候，他问方白道:“方会长，你平时都没有什么休息或者娱乐吗？”
　　“当然有。”方白夹了块土豆。
　　“旅游，爬山，KTV？”
　　方白眼睛盯在锅里，摇了摇头:“打游戏。”
　　“哦。”陆平风笑道。
　　“你有女朋友吗？”陆平风再次发问道。
　　方白一听心一抽，辣椒吸进了喉咙，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陆平风大惊失色:“喝水喝水。”
　　“没，没有。”方白咳嗽间摆摆手。
　　“这样啊。”给他递纸的陆平风盯着方白垂下的眼睛，跟吸铁石一样，“那赶紧吃菜。”

　　方白表示就不应该来和他吃这一顿火锅，吃得拘拘束束的，虽然好吃但没吃饱，而且对方还滔滔不绝地跟他找话聊，丝毫不知方白这个人在家外是真正的食不言寝不语。
　　回学校刚分开没多久，陆平风就给他发消息来。
　　lpf:“方会长，感觉你平时好忙，不找个机会出去旅游吗？”

　　方白一看，心内想起一个茬来，前两天张姐给他提议学生会成员可以试着搞点团建什么的，感觉大家都太累了，看起来没什么活力，可以国庆节约着去旅游玩一玩。
　　他思考着，可是他爸妈又让他国庆节回去吃饭。
　　于是他给陆平风回道。
　　一点白:“再看吧。”

　　刚进宿舍，没看见有人，他开了灯，看见自己桌子上又摆了一束花。
　　香槟玫瑰，白绿色包装纸包扎的。方白径直走过去把卡片拿起来看。
　　[方会长，恭喜写真馆开业。
　　——耳击
　　]
　　方白奇怪的歪歪头，看着这束花，心想明天又要拆开处理了，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他有点累，先坐了会儿。
　　确实该出去旅旅游什么的。
　　坐的时候他点开手机把游戏登录上去。
　　于是他的头像亮了起来。
　　像是瞅准了他会在游戏里出现，他那位网友就发了一条信息来。
　　风之白白:“好久不见。”
　　火云邪神:“嗯，最近有点忙。”
　　风之白白:“打吗？”
　　方白打下两字:“来。”

　　待到黑暗尽头阳光的暖意贯彻晨鸟的躯体时，它想起了枫叶大道的露水和土底的虫洞，张开翅膀抖落到女生宿舍的阳台前，叽喳声里宋晓朦胧中听到手机提示音。
　　于是她眼睛半睁半闭，点开手机看。

　　一点白:“组织一下学生会的成员，国庆后四天团建去泰天峰泡温泉，你问问他们有没有异议。”

　　她扫了一眼当即又困晕了过去，堪堪睡至十点钟，突然惊醒。
　　什么？方会长组织团建了？！
　　宋晓揉了揉眼睛，赶紧回复了一个[庆祝]的表情包。

　　周一周二周三，时间飞驰而过，方白在国庆放假之前的最后一天，突然意外的发现，陆平风已经三天没给他发消息了。
　　他的那句“再看吧”仿佛成了一道分水岭，后面的清净与前面的热烈形成鲜明对比。
　　新生总是心浮气躁的。方白手抓着书包袋子，当即心想。

　　坐了两小时地铁到家，刚进门就看见他妈妈摆好了一桌子菜，他踏门而入，走到厨房的时候看见方妈妈正围着个粉色的围裙在翻炒锅里的菜。
　　锅中油滋啦响，香味伴随油烟往窗外冒。
　　方白一看，把手里行李箱一放，凑过去往后面抱住他妈妈，跟只焉了耳朵的猫一样在颈窝里蹭蹭:“妈。”
　　“你前段时间去医院，胃还好吗？你少吃点辣。”
　　“好——妈就是吃错了东西，刚打了两天吊瓶就好了。”

　　“多大人了，在学校读书累了？”方妈妈被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弄得脖子痒，不由得笑道。
　　“嗯，”方白嘴里模糊嘟囔，“学生会来了个新生，带得我好累。”
　　脑袋里冒出那张校园墙霸屏脸。

　　“那今晚就吃妈做的酸菜鱼汤，给我们家小白补补身子，先洗手，待会儿就吃饭。”
　　等方白听话把手洗干净回来的时候，问完方妈说方爸还在楼顶修太阳能，他顺手抓了一颗桌上摆着的洗好的青提扔进嘴里。

　　这时候方妈妈的声音再次从厨房传来，或者锅铲碰撞锅底的声音，有点听不真切:“对了小白，等寒假的时候，以前住咱家对面的陆姑姑家要回来了。”
　　“陆姑姑？”方白一边把电视打开，一边在记忆力疯狂寻找这号人的存在。

　　等电视屏幕上开始播放当下热播的谍战片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小学三年级之前，家对面确实有一家姓陆的邻居，那个女人挺喜欢小孩子的，她家也有个小男孩，比他小一点。
　　他还老喜欢去她家，和她家儿子玩水枪，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不怎么在一起玩了，可能是逐渐长大了。
　　再后来金秋一个暖阳的日子，他家的家具就盖上了白布，搬走了。
　　怎么这么多年了，这会儿要搬回来了？

　　方白虽然心下疑惑，但看进去了电视转眼就把这事扔脑后了。
　　“怎么先吃起水果了，吃饭啦。”方妈妈把最后一道菜端上饭桌，方白就赶紧嗅着香味坐下来了。
　　“青提还甜吗，”方妈解开围裙往一边放，“今天早上刚去菜市场买的，想起你爱吃水果。”
　　“甜，爸呢？”方白往门口望望。
　　“有一会儿呢，不用等他，你饿了就先吃，”说着方妈妈赶紧指了指其中的一道菜，作出悄声说话状，“今天买这条黄花鱼被宰秤了，骗了我七十。”
　　方白一听了然，也压低了声音，虽然楼上的人并不会听见:“你没跟我爸讲？”
　　方妈妈赶紧笑着作噤声的动作。

　　家里的饭菜比起学校食堂简直是人间美味，方白一下子没控制住，吃了三碗米饭，撑得饭后去电视柜那里翻消食片，当糖吃了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