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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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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净秋和黎绪谈完事情,发消息告诉仇宜春可以撤退了。她出了包厢,避开一路不断试探的人,走进停车场,看见仇宜春已经等在车旁边了,正在闭目养神。
再走近两步,就发现仇宜春的脸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色,嘴唇红肿,一角还破了皮。陈净秋一时不知道从何开口,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挑了个最要紧的问:“宜春哥,你手怎么了?”
仇宜春睁开眼,瞥了眼自己形状奇怪的胳膊,不怎么在意地开口:“脱臼了。”
闻言,陈净秋仓鼠一样弹了出去,打开车门,“你怎么不早说!快点,我带你去医院!”
仇宜春沉默地上了车,脸色平静。陈净秋反而更担心了,一脚油门飞了出去,“你和人打架了?和谁?应倡?”
“没事。”仇宜春打了个哈欠,“麻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明天还要监考呢。”
另一边,两个无名之辈的退场并没有让宴会结束。
应倡还在走廊上吹风。
察觉到危险就反击早已形成本能了,他在仇宜春松嘴后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对仇宜春动手了,还弄伤了对方的胳膊。他下意识要道歉,仇宜春的状态却很奇怪。
青年剧烈咳嗽了两声,呼吸一直冷静不下来,紫眸上笼罩着一层雾气。嘴角被咬、胳膊脱臼,他都一声不吭,好像失去痛觉了似的。回忆起方才的接吻,四周安静极了,仇宜春好像憋着气,没有呼吸,只是一个劲儿地收刮,吸得应倡舌头疼。
虽然自己被耍了流氓,但毕竟也弄伤了他,应倡心里升起歉意,刚想开口,被仇宜春抢先了。对方微微踮起脚尖,歪头靠近应倡的耳边,打下一股热气,压低声音道:“你猜对了,应队长,我是fork。”
说完,他拉开距离,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消息,没再看应倡,转身离开。
应倡被他一句话钉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等想起要追问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宴会厅了。
于是,等黎绪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壮实的养子可怜巴巴地缩在走廊角落,对着风抽烟。
黎绪收养应倡的时候,应倡还是个叛逆少年,三观都被那群五大三粗的雇佣兵带跑偏了,是个破坏力极强的小豹子。后来,在黎绪的教导下,他逐渐明辨了是非,但豹子一样的性格一直保留了下来,未曾改变,这还是黎绪第一次见他满脸愁绪的样子。
黎绪停在他两步开外,“怎么了?”
应倡恍惚抬起头,见是黎绪,连忙摁灭了烟头,胡乱应了声“没事”,语毕,又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按理说,应倡得益于常年的锻炼,看着年轻,实际上也老大不小了,有点中年人的烦恼也很正常。只是烦恼挂在应倡脸上,反倒像是给他脸上抹了两只乌龟,更显得幼稚起来。
长辈眼里的孩子永远是孩子,黎绪充满耐心地又问了一句:“知道你有自己的主见,但我只要活着,你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找我。”
“我真的没事。”应倡把自己脸上的表情揉碎,而后站起身,回复了往日的模样,“要走了吗?”
黎绪点头,应倡就扶着他去了停车场。坐上车车,应倡打完火,手扶住方向盘,还是没忍住,问道:“您对仇宜春很了解吗?”
黎绪坐在副驾驶上,脱去了社交场合的和伪装,他还有闲心和应倡开玩笑:“怎么,被人追了这么久,你终于心动了?”
应倡没否认也没承认,“之前您为什么要找他做顾问啊?他很厉害吗?”
“十分了解算不上,但是仇宜春的才华没有人见了会不心动。”黎绪没再开玩笑,但是语气略显夸张,“他是浴火计划的发起人,后来因病辞职,几乎不再露面。我也是偶然间知道他在永安大学教书,想着邀请他试试。”
车平稳地行驶在夜间的公路上,应倡随口发问:“浴火计划?”
黎绪笑道:“以你的职称还不够格知道。”
哦,来头不小的那种。
应倡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我怀疑他不是因病辞职的,而是因为分化成了fork,所被开除了。”
黎绪震惊:“仇宜春是fork?”
“他亲口对我承认的。”应倡说。
不仅如此,仇宜春还被他这个cake咬了。
黎绪正色:“我会重新评估他的危险程度,不会再聘用他,同时,隐瞒他fork身份的人,我也会进行追查。”
“为什么?”前方是红灯,应倡踩下刹车,“不是说他的才华很让人心动吗?”
夜晚的街道上,人潮涌动。商店的音乐开得一个比一个大,生怕有人抛弃了夜生活安然入眠。应倡升起车窗,放了守舒缓的音乐,盖住外面嘈杂的热闹。
“你当了两年的二队队长还不清楚吗?”黎绪望着嬉笑的人群,“不论是意志力多么坚定的人,成为fork,就像感染了犯罪的病毒,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病。我们会对精神病人抱有别样的期待,但也不会主动把刀递给他们。”
他收回目光,看向正在开车的应倡,“仇宜春的才能超乎你的形象。一个高智商的预备役,一张纸在他手里,都有可以变成炸弹。”
应倡皱眉,欲言又止。
黎绪靠在座椅上,良久,叹息一声,“不过也不用太敌视他。他原来的单位能放他走,还隐瞒下这样的信息,说明至少在表面上,他暂时是可控的。”
“你也不要特地去接触他。”
车辆驶出闹市,缓缓融入夜色。
夜晚,大人沉迷于声色夜场,小孩早早入睡,只有夹在两者中间的大学生,熬夜看书。
天刚亮,今天永安大春迎来了第一场期末考试。太阳炙烤大地,学生们被试卷拷打。铃声还没响起,就陆续有人愁眉苦脸地出了教室。
到考试结束的时间,教室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仇宜春收完试卷,朝教务处走去。
他年近三十,但毕竟还没到三十,还称得上青春气。在学校时,他习惯性戴了眼镜,添上了几分书生气,混进学生中看不出违和感,一路上,还有人频频回头打量他,还好戴了口罩。
“这次出题的真的是仇老师吗?”
随着声音传来的是一阵清香,像是某种某种水果。仇宜春顿住,闻声看去,正在抱怨的男生对上他的视线,也愣住,下意识往室友身后躲了躲,小声确认道:“仇老师?”
仇宜春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认出是他教过的学生,叫廖熙然。
“回去好好复习。”仇宜春和他打了个招呼,不再多说。
廖熙然连忙点头,拉着室友就跑。
擦肩而过的时候,仇宜春清晰地闻到了那股香气,芒果、菠萝、杨桃……像是被一头按进水果摊里,果香味带起艳丽的色彩,涌动起薄雾,贴在他鼻尖。
仇宜春不动声色,屏住呼吸,一把按住了廖熙然,“等一下。”
他没收住力气,廖熙然“嘶”了一声,无意识地拉紧了室友的手,室友无辜地痛呼一声。
仇宜春无端想起昨晚被应倡拧住的胳,略微收敛了力气,问:“最近去体检过没?”
“啊?”廖熙然不明所以,“没,没啊。”
应倡刚分化成cake时,身上的味道很淡,仇宜春只有离得很近才能察觉到。他带着不太道德的想法,只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净秋,也不太担心应倡的生命安全,毕竟人家是专门抓捕fork的特调局二队长。
但是眼前这个孩子,长得高,却瘦得跟竹板似的,浑身散发着“好欺负”的气息,就差自己把自己榨成汁,主动往fork嘴里送了。
“下午还有考试吗?”仇宜春问。
廖熙然看向室友,他的室友看了眼手机,“下午四点是高数。”
两人的脸色一起沉了下去。仇宜春无法感同身受,确认廖熙然有空出来的时间,一点头:“行,那就麻烦廖熙然同学帮我点忙,下午四点前保证给你送回来。”
老师主动发话,廖熙然忐忑不安地接受了,和室友告别。
仇宜春先去教务处交了试卷,路上给应倡打了电话。没办法,他社交圈很小,现在能处理这件事的似乎只有应倡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应倡低沉的声音传来:“喂?”
奶油,果酱,蛋糕,甜腻的气息仿佛还在舌尖翻滚。滚烫的温度让所有气息融化在一起,顺着喉咙滑落,连胃都忍不住暖和起来。
唇齿交缠时,应倡很温柔,仇宜春不怎么用力就能按下对方的头颅,就像在鼓励他吃下去……当然,那肯定是错觉。
仇宜春默然两秒,开口:“应队长,是我。”
“仇老师?”应倡似乎在抽烟,声音有些含糊,“你来补早上的‘打卡’吗?”
仇宜春茫然了片刻,这才想起来早上忘了给应倡发“打卡”。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应倡居然没有拉黑他。
可惜学生在身边,不方便调情。仇宜春仗着口罩的遮掩,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只觉得索然无味。
他走进办公室,放下试卷,转身,看见门外还满是茫然的廖熙然,平稳冷静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有个学生不太对劲,能麻烦你来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