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3章 ...
-
应倡挂了电话,就收到了仇宜春的信息,点开一看,是一个“早安”。紧接着,手机一震,又一条消息弹出来,仇宜春说他的学生闻起来像cake,但是本人不知情的。
同样是cake,在仇宜春这里的待遇亦有差距。应倡盯着屏幕上绿色的对话框,摁灭了手里的烟。就要收起手机,看见仇宜春又发来一条消息:午安。
还真变成打卡任务了。应倡笑了笑,回了个“午安”,拎起外套往外面走,碰到人和他打招呼,问他去哪,他痞里痞气地说:“去拯救差点失足的少年。”
大家不明所以,应倡心情意外不错,甩着车钥匙,解释了一句:“发现了一个疑似cake的学生,带回来检查一下。”
原来就为这事。除了负责cake登记的人,大家一并散开。应倡嘱咐了两句,才神采奕奕地离开,开着自己贴了白色闪电的黑色私家车,驶向永安大学。
按照仇宜春的指挥,他将车停在了学校后门。不一会儿,就看见仇宜春带着个年轻男生走过来。
那个男生头发有些长,扎在后脑勺,伸出来一个小尾巴,两鬓各留了疑虑长发,被压在眼镜下面,看起来很是骚包。
而仇宜春,穿得严严实实,眼镜和口罩把脸挡了大半,生怕见人一样。应倡想起昨晚被自己咬出血的嘴角,飞快移开了视线。
他按下车窗,仇宜春把小孩推了过来,声音有些发闷:“廖熙然,我学生。”
应倡出示了自己的证件,随口应了一声:“特调局,应倡。”
廖熙然的性格和骚包的外表完全不符,兔子一样,颤颤巍巍地开口:“你,您好。”
仇宜春保持着距离,看了看四周,“你送他去可以吗?我另外叫辆车。”
“怎么了,仇老师,我的车坐不得?”应倡看向他,目光里带着明晃晃的恶劣。
仇宜春无辜地和他对视,想:这是不是应倡对他的报复,亦或者试探?
他离得有些远,有意放缓呼吸,不确定应倡有没有贴抑制贴。
太危险了,或许会失控。
昨天回家后,他连续给自己打了好几针抑制剂,今早起来又补了一针,突然遇上廖熙然时,他才能如此镇静。
但如果是两个cake,在狭小的空间里,同时对他产生刺激……
仇宜春无意识地回味起那股甜,一道猛烈的菠萝香就扑了过来——见老师把自己托付给陌生人,廖熙然很是紧张,下意识去拉仇宜春的手,却好像摸到了一块滚烫的石头。
抑制剂忽然失效了。
仇宜春睁开眼,甩掉廖熙然的手,“我有事,下午还得监考。”
应倡十分有耐心,也不直接逼他,而是说:“廖同学还是个学生啊,按照规定,这种事总要有监护人在一旁。家长不在,就请老师帮帮忙吧。”
廖熙然隐约察觉出不对,看仇宜春状态似乎很差,小声地开口:“这么严重吗?那,那我找我们辅导员可以吗?”
应倡语气自然:“你仇老师不是正好在这里吗?”
仇宜春盯着应倡,见他没有改口的意思,叹了口气,把廖熙然推去了后座,自己上了副驾驶。
车门打开,掀过一阵风,仇宜春顿了顿,钻进座位上,带上门。
应倡探过身来,他僵住,看见应倡的手伸过来,富有力量的臂膀微微压在他胸前,帮他拉过安全带,扣上。呼吸轻轻拂过脖颈,应倡靠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你胆子原来这么小吗?”
仇宜春只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草药味,应倡就离开了,他知道对方贴了抑制贴,松了口气,继而保持沉默不语。直到廖熙然带着热烈的果香扑进车里,他的肌肉重新紧绷起来,飞快地降下车窗透气。
“很好闻吗?”应倡启动发动机,转过头看他,低声询问。
仇宜春闭着眼不回答,感受到那道强烈的视线,冒出几分不耐烦。他默数着自己的呼吸,想借此保持冷静,结果刚起了个头,应倡的视线就漂移到别处去了。而后,他听见应倡说:“小同学,有人在跟踪你。”
“啊?”从今早的考试,到现在,没一件事是发生在廖熙然理解范围内。
仇宜春也抬眼望去,发现了一个棕发的男生,站在后门口,直直望向这边。
黑色鸭舌帽,黑色墨镜,黑色口罩,黑色外套,加上挺拔的身姿,反倒更显眼了,看不出一点跟踪的意味。发现他们在看他,他干脆地取下了墨镜,露出一双眼睛,阳光照进他眼睛里,呈现出不自然的深红色。
他与仇宜春的紫色眼眸对视,似乎笑了一下,然后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廖熙然的手机铃声在车内回荡起来。
廖熙然手忙脚乱地接通:“啊,对,是我……没事没事,我和仇老师在一起,嗯嗯……不用,好,回来我告诉你。”
电话挂断,那个男生朝校内走去,廖熙然说:“那是我的朋友,怕我遇到危险,所以跟过来看看。”
“男朋友?”误会解除,应倡随开了个玩笑,也没管廖熙然涨红的脸,转动方向盘,把车开了出去。
仇宜春则彻底没了动静。他闭着眼,把自己镶嵌在椅子上,尽可能减少呼吸,可是廖熙然身上的气息跟特地为他准备的一样,毫不留情地袭击他的鼻腔。
仅仅只是呼吸,他就好像品尝到了香甜的味道。菠萝的汁液,酸甜,清香,如果能一口咬下去……
下一口又是什么,芒果?自然的香甜,圆润的,生机的,咬下去,汁水四溢。它们的生长就是为了储存糖分,而这些糖分就是为了满足你啊——
仇宜春咬住自己的舌尖,一动不动,宛若干尸。
应倡正在给廖熙然背诵《cake自我保护准则》,仇宜春听见廖熙然不知道第几次震惊,恍惚道:“我,cake?我?你怎么知道?”
“这不正要是带你去检测吗。”应倡说,“不过你的仇老师应该比机器检测准确多了。”
廖熙然警惕地问:“什么意思?”
仇宜春的手指动了动,没阻止对话进行下去。
应倡说:“当然是因为你的仇老师是fork啊。”
话音刚落,仇宜春感觉到鼻尖的果香味离自己远了些,他松了一口气。握成拳头的手放在膝盖上,掌心的痛觉让他保持清醒。他出了很多汗,额头上粘着碎发。
连绵的饥饿如水一样浸泡全身,所有感知都被蒸发了。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言不语,应倡和廖熙然的声音逐渐远离他的意识,他努力把自己包裹起来,在无尽的饥饿里漂浮。
应倡开车很平稳,仇宜春安心躺尸,连车什么时候停下来了都不知道。
他是被敲击玻璃的声音叫醒的,一睁眼,发现应倡已经站在车门外了,而廖熙然躲在应倡后面,目光闪躲。
两个cake……
仇宜春恍惚想着,手脚并用地爬出了副驾驶。应倡皱着眉去扶他,被仇宜春滚烫的手躲开了。
应倡终于意识到这次自己过分了,叫人来先把廖熙然带去体检,自己留在仇宜春旁边。
廖熙然望着仇宜春,犹豫不决,应倡摸了摸男生的头发,承诺道:“我保证你的仇老师不会出事。”
廖熙然暂时离开了,应倡伸手取下仇宜春的口罩,仇宜春还想躲,可惜两人的身材和力量都有不小的差距,在应倡眼里和捉一只猫没什么区别。他把仇宜春的重心靠在自己身上,切身体会到了对方的单薄,不由得心想:这难道就是仇宜春选择他的原因?
反正也打不过,在自己彻底失去理智之前,应倡百分百能阻止他?
应倡琢磨出一点浅薄的信任,怀疑是自己多想了,又觉得不是没可能,深神色微妙起来。
他放轻呼吸,扛起仇宜春一只手,带着人朝休息室走去。
廖熙然不在,仇宜春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是抑制贴的味道,他彻底安心下来,呼吸恢复正常,手脚也有了力气,但是体温还是过于滚烫,一时半会降不下来。
应倡找人问还有没有茶叶,仇宜春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声音还有些虚弱,是飘着出来的:“白开水就好。”
“嗯?是仇老师来了吗?”被应倡临时抓住的同事听见声音好奇地探头,想往休息室里张望。
仇宜春之前来特调局帮忙的时候,认识了不少人,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好。
应倡无情地把人按了回去,“啪”地一声关上了门,把人堵在外面。
最后,应倡启用休息室的饮水机,给仇宜春倒了杯温水。仇宜春喝完,静坐了许久,才完全调整好了。
应倡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呼吸平稳,脸上的潮红褪去,目光也不再带有强烈的攻击性,大概已经好了?他殷勤地又倒了一杯水来。仇宜春握着杯子,没有动。
“稍等。”应倡取走他手中的杯子,带离了房间。片刻后,应倡回来,把装满温水的杯子重新塞回仇宜春手里。
仇宜春还有些困倦,没完全回过神,下意识抿了一口,察觉到一丝甜味顺着口腔滑入体内……他猛地弹开,杯子被遗落在桌子上。应倡不解,仇宜春已经扑了过来,一手揪起他的衣领,一手精准地抵住他左手食指尖细小的伤口上。
很小的一个伤口,刺破的瞬间血就凝固了,可能再过几分钟就痊愈了。应倡很小的时候,刀伤、枪伤、骨折都尝了个遍,对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然而,仇宜春简单的触碰却让他觉得瘙痒难耐,好像伤口再次裂开,淅淅沥沥地滴着血,身体里的生机随之流逝。
是cake面对fork时,本能的颤栗吗?
“你做了什么?”仇宜春死死盯着他。
他的领口紧了紧,又松开。仇宜春说:“应队长,你还不够清楚fork是怎么样的吗?你流了一滴血、一滴汗我都能闻到。”
应倡当然清楚fork的模样:发狂、失控、丧失人性。可偏偏这些词和仇宜春都对不上,所以他难免好奇,难免……想试探一下。
昨晚的那通亲吻,他分明感觉到仇宜春已经饿极了,吸允着他的嘴唇不放,除了嘴唇肿了点,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微小的伤口,温柔到不可思议。
就像现在一样,因为一杯水里,连肉眼都看不出来的一小滴血,仇宜春被气到发抖。
沉默间,仇宜春拉开了距离,应倡发现他嘴角的痣不见了,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杂质。应倡张了张嘴,真诚而认真地道歉:“对不起。”
“应队长。”仇宜春闭了闭眼,声音很低,“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胆子很小的秘密,就不要再吓唬我了。”
“好。”心有愧疚的应倡瞬间答应了。
仇宜春呼出一口气,转身捧起那杯水,朝窗户走去,应倡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立马出言阻止,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仇宜春开窗泼水一条龙,精准地命中了应倡的“闪电爱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