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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黄雀在后 ...

  •   一早,展良就着梅菜肉饼吃了口热腾的粥,婆子将新制作的冬装拿出来跟她肩膀比量比量,“小姐,老爷昨日刚刚做好就差快马给你送过来了,公子那套夜里拿走了,小姐也换上吧。”
      展良嚼着肉饼,“展淑昨夜回来过?”她睡得死熟,完全没听到声响。
      婆子抿嘴,也不知该告知展淑凌晨回来时浑身是血于否。
      对弟弟所作所为不甚在意的展良咽下最后一口粥,“冬装改日再换,我赶着去伞铺。”
      婆子哎了一声,还想再嘱咐几句,展良已走远。

      平日送来送往的热门人气街道家家户户窗门紧闭,青石街面上遍布囤积的湿水,一踩一脚泥。展良抬手一摸树丛的干涩绿叶,奇怪的哎了一声,不像是刚刚下过雨被滋润的摸样,那这地上如此多的积水又从何而来呢?
      不会是…走蛟吧…………蛟大君喜欢走这条街吗?
      展良胡乱散发着思维,将自己逗乐。走至伞铺,抬手敲门,铺子的门应声而开,伞铺的老板浑身散发着竹香,笑着迎客,“二位客官里边请。”
      二位?
      展良警觉一扭头,身旁立着个漂亮妹妹,对方手里还举着她的伞。
      景明檀也实未料到会突然在此地遇见伞的失散主人,心里一直惦念着,一抬起头就见到了真人。
      “这位妹妹。”
      “可巧,我刚刚心里头还念着你。”
      二人相视一笑,都觉得缘分奇妙。

      伞铺老板将二人迎进来,自己摘下围裙问:“那么二位客官是买伞还是修伞?”
      “本来是要买的,”展良答,“但现在修一下便可。”说完要从钱袋里掏银子。
      手肘却被景明檀轻轻拉住,漂亮妹妹大方地笑着,“姐姐不必如此见外,我的本意也是修好了再还给姐姐,这修伞费用自然是我出。”
      “那怎么能行?你借的伞还在我家院中。”明明是自己的东西,怎么好有别人出钱修缮的道理?
      二人在钱财上皆是慷慨有加的。

      “既然如此,莫不如我替姐姐修伞,姐姐请我吃饭。腹中无食物,着实饿了。”景明檀转身问老板,“这近处可有味道不错的早餐食铺?”伞铺老板自然是全部相告。
      几句话将此事定下,展良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漂亮妹妹牵走了。

      二人在食肆点了几盘小菜和汤包。
      展良难免好奇,“再次相见,着实有缘,还不知妹妹名讳?”
      “我姓锦,在家族中排第三,姐姐叫我小三就可。”
      展良忙道自己叫展良,“我见你那日送我伞的伞柄上刻着‘泉’一字,是你的名字吗?”
      景明檀愣神,“只是借用旁人的伞,一路乘船旅途辛苦,怕是一时不查拿错了。”
      展良丝毫未觉得有任何不对,“锦三妹妹,听起来你是刚到省府不久,那你此时此刻有落脚地吗,实在不行,可以来我家宅院借住。我那里蛮宽敞的,人也不多。”
      景明檀嗯了一声,笑的很甜,“良姐姐的好意我心里领了,但家里还有老仆,人多物杂,着实不方便叨扰。”
      展良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冒昧,点着头将事情随意揭过。

      二人席间有说有笑,甚是投缘,临走前约好下次碰面互相换伞。只见路上杨琉金骑马疾行,对方一身劲装,余光瞥到展良,坏笑一声将怀中的团子使劲扔到展良脑袋上,故意高声嘲笑,“蠢货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吃,明日清晨上山见面,别迟到。”
      杨琉金臂力绝佳,投掷准头无人能及,展良哪里能躲避的了,嘭的一声,被砸个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良姐姐你可好?”景明檀温柔地替她揉着额头,眼神却一直盯着快马离去的背影,“疼不疼啊,我替你吹吹。”
      展良一直都知晓杨琉金看不惯她,情敌嘛,自然互相不忿,但她素来在佳人心中占据上风,再加上与杨琉金见面的机会有限,所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般羞辱使得脆弱的她落下泪来。

      “她这人怎么这样?!我又没有招惹她,呜呜。”
      景明檀被她的哭腔拉回注意力,觉得她实在是太窝囊,窝囊的有些可爱。
      “刚刚那位应该就是省府鼎鼎有名屡破奇案的杨琉金杨缉司吧?”
      展良唔了一声,委屈的很,心下暗想:杨琉金,你这般嚣张,我倒要看看你几时死翘翘。
      想着就将怀中的玉核桃取出来,攥在手中摇晃着。

      景明檀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突然开口,“真是巧了,你这玉核桃,我也有一个。”
      展良吓得脸色苍白,赶忙若无其事地揣在怀里,顾左右而言他。
      景明檀倒也不在意,反手将自己腰间坠着的挂件玉核桃取下来,递给展良。
      “良姐姐快看,是否跟你的极其相似?”
      望着挂件,展良的心都不跳了,这上面坠着的玉核桃何止相似,莫不说就是一模一样。她如同被雨浇湿的可怜小狗,拿起来仔细看也不是,拒绝不看也不是,生怕下一句话锦三就戳穿她可以‘日问一事’的奇闻。

      景明檀不解她的紧张从何处而来,反倒打趣,“这是我家中长辈送给我指腹为婚未婚夫的信物。”
      展良啊了一声,嘴巴大张。
      景明檀笑眯眯:“良姐姐不会是男扮女装吧?”
      展良又啊了一声,心中更加忐忑,哦豁,她老弟不会真的有什么劳什子婚约在身吧?!
      我嘞个大去!

      事情似乎有些混乱,展良的脑子不太好用,处于一惊一乍的状态中。景明檀也不催促,但她改主意了,“良姐姐,我思来想去,还是想要进一步了解良姐姐,再加上一路消耗太多,身上的钱财也不够用了,可否租借良姐姐家中一间房?”
      “不用客气,不用钱。”展良摆手,心想那你要是当我弟媳了,我家家产都分你一半,还能要你房租吗?
      景明檀开心,“那便留个地址,我明晚上就搬过去。”
      展良呆呆点头。
      老弟的命定良缘来的太快,她作为大姑姐甚至没有准备好。

      展良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又是两手空空,婆子本在厨房盯着小丫头们发面做糕,却见小姐浑浑噩噩地走回来,在门口差点绊自己一个大跟头。她赶忙过去搀扶,还将展良从袖中掉出来的玉核桃捡起来,吹了两口,再干干净净还到小姐手中。
      “婆婆,你还记得这玉核桃是从哪里来的吗?”
      婆子笑着应答:“自然记得,这玉核桃原是一对,是你娘你爹大婚的时候宾客送的新婚贺礼。”
      啊?!新婚贺礼?
      展良回神,那就不可能是指腹为婚的订婚信物咯。她略微放下心来,本想问问是谁家送的,又觉得隔着这么久了,婆子也不会有印象。
      婆子怎能不知她所想:“老奴记得,是未出嫁的桂家小姐送的,当年她与你娘读过同一家学塾,就坐前后桌。后来嫁人就远嫁到京城去了,否则你还能于她家相熟呢。”
      展良叹了口气,还不如不跟她说呢。
      省府地界读书长大,姓桂,后来搬去了京城,锦三妹妹的身份也只能是桂金侍君所生的三皇女殿下了。
      展良的心一下子拔凉拔凉,如同冬日泡入冰河般寒冷刺骨,那皇室中人无情又霸道,能是什么好相与的货吗?
      还说什么缘分巧遇,恐怕这里面掺杂不少‘人为干预’吧,无论这里面有几成展淑臭弟弟的参与,她展良都压根不想卷入这件事情里面。
      就让她当个废物简简单单地活着不好吗?

      竹芒学堂内。
      诸位学女三两成排地讨论着这几日省府的见闻,“你们可听说了,省府的存金库一夜之间被人搬空,据说里面有黄金千两。”
      “这么多?!!”
      有人悄声说,“我猜是望安钱知州做的,昨夜我在窗口看到了她的人马。”
      随即被反驳,“不可能,钱知州不是与知府大人邻里关系融洽吗,怎么会突然如此。你看到的说不定是援兵。”
      “我省府里面的表姐一直都没有消息,据说昨夜也未曾回家,恐怕是被扣在府衙里面了。”
      众人齐声啊出来,“那不会有危险吧?”
      “不知道,但如此这般作为,朝廷若是责怪下来,钱知州吃不了兜着走。”

      昨夜刚刚入学的朱涵捧着书袋在食堂门口堵人,见到一帮学女朝这边走来,她连忙低下头装作自己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慌忙寻找。
      “哎,学妹,你可需要帮助?”果不其然,有人搭话。
      朱涵赶忙行礼,“福寿县新生朱涵见过学姐们,方才我的笔盖滚落在地,虽然不贵重但也是家中特意备好的。”
      被拥簇在中间的几人纷纷朝她看过来,“巧了,我们也是福寿县的。既然是同乡,帮你找找看。”
      “那就麻烦了。”朱涵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学姐们方才在讨论什么?”
      其中一人向新来的朱涵详细描述了这几日的种种奇异,殊不知眼前的这位便是始作俑者之一。

      展良一路走来,还有不少人朝她笑颜逐开的打招呼,为了维持人设,展良学着展淑贯日的做派淡淡回应。人群中有人逆流而上,一把拉住她的手,王贤眼里有诧异和欣喜,“不是让你明日来。”
      明日若她还有命来……

      失去几位学女的风波早就过去,因冬日假期即将来临,学堂内喜气洋洋,众人开心地涌入朝食堂。王贤则拉住展良,回到宿舍,一路开始叨唠。“你手怎么这般凉?不是已经送去冬衣,为何不穿上?我去年送你的那顶兜帽呢,小忠专门为你猎的野狐皮暖手也不见你随身戴。你身体弱,怎么能轻易受凉?”
      展良嫌弃他嗡嗡,一把推开他。
      王贤被她耍了脾气,也不恼,反倒展臂将其搂在怀中,用自身温度替她取暖,“你不愿意听,我便不说,但等一下回宿舍,你需要将我的冬袍穿上,否则病了我可不饶你。”
      二人搂搂抱抱推门进入宿舍,温热之气扑面而来,王贤搓搓手,用僵硬的手指捏展良的脸颊。自小他就会这一招,被展良敏捷躲过,王贤锲而不舍地扑去,二人你追我赶玩闹起来。没想到宿舍还有人在,展良一个没留神被对方的腿绊了一跤。
      “哎呦!”

      好不容易止住鼻血,展淑将花瓶搁置在蠢姐姐下颚,让她保持仰头姿势。
      除了双胞胎外,单调的才女宿舍内满满当当站着六人,其她人展良都眼熟见过,余下的这位被展淑平淡无奇介绍,“你唤小德就好。”
      小德……………………
      有了前面三皇女之鉴,展良多留了个心眼,开始在内心搜索哪家京中小姐名中带德。
      若干皇亲国戚贵族世家中,只有江王的小女儿,也是兵部尚书景顺之妹‘景泉德’年纪对的上,观其面容与三殿下有一些相像,见着眼熟,估计身份错不了。

      不知为何,展良想起了那把伞柄上的刻字,“小德,你不会也是乘船来的省府吧?”
      展淑目光凌厉起来,“不该问的别问。”
      展良哼哼两声,突然想起来了,这个景泉德在赌场门口偷过她钱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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