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年冬》莫需辞

14、第 14 章

　　晓洛约夏寒之吃饭。

　　夏寒之跟晓洛具体交代了上次店里有人闹事的情况。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晓洛感慨道：“赔了就赔了吧！也没有损失很多。”

　　“就是看那小姑娘挺可怜的！”夏寒之说。

　　那样的父母用尽毕生的心力所挣得的回报，也只够解决他们的温饱，一盒糕点一百来块钱，真的很贵吗？

　　不见得。

　　那位母亲只是觉得用工作一天的薪酬来换一盒这么华而不实的东西，她只是觉得划不来。

　　夏寒之能理解这种心情，换做以前的他，他是根本不会进入这样的店里的，就算路过都不会看一眼。

　　但那个女孩确实可怜。身处在繁华的大都市，眼见千奇百怪，琳琅满目的商品，而自己的生活只能维持在温饱，生活在巨大的落差里，心里多少会有点自卑吧？

　　夏寒之不愿再多想，转而问道：“希尘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回去了。”晓洛垂着眼睫，搅着眼前的咖啡。

　　“他……什么时候走的？”夏寒之觉得小情侣刚解除误会，怎么也要腻歪一段时间，没想到希尘这么快就走了。

　　“走了有两天了吧！”晓洛说：“过两天公司年会还回来。”

　　“那你们……”

　　“我们很好啊！”晓洛无奈，抬眼看了夏寒之笑了笑：“你在担心什么？”

　　“那……”

　　“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问题。”晓洛透过玻璃望向街道上往来的车辆：“和一些道理。”

　　“爱里没有对错，只有愿不愿意。异地是客观存在，可是我们两个的情感是主观因素。”

　　夏寒之面露疑惑。

　　晓洛感觉好笑，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就说你赶紧谈个恋爱吧！你还不听，听不懂了吧！”

　　“就是说，既然无力改变现下，那就索性不改变，该爱爱，该睡睡。反正天塌不下来。”

　　夏寒之觉得他和晓洛在思想上永远有差距。

　　客观事实也是真实存在的，怎么会因为主观因素的改变就能忽略呢？就像曾经的那些美好、伤痛都是真实发生的，不可能被忽略，可能平时藏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但是只要一个开关，那些记忆便如洪潮般将人淹没。

　　晓洛趁夏寒之发楞，突然出手要去拉他的领口，夏寒之被吓一跳，往后躲，还好躲避及时，晓洛没有得逞。

　　“上次才夸过你，你看你这穿的都是什么？”说着晓洛还想去扯夏寒之的高领毛衣：“还有这颜色搭配，太难看了，你不嫌热啊？”

　　夏寒之躲着晓洛再次伸来的手：“还好，不热。”

　　晓洛眯着眼睛，问夏寒之：“你不对劲？你有情况？”

　　“你哪来的结论？”

　　这话夏寒之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多少有点心虚。

　　“是上次吃饭的高中同学吗？”晓洛的八挂心思被提起来了：“久别重逢，破镜重圆？”

　　“没有，你别瞎猜！我们就没怎么联系过。”夏寒之端起面前的咖啡小呡一口，他还是喝不惯这玩意。

　　“也对，上次一起来的，就他身后的那个小跟班，吃饭的时候，对你同学那个照顾样，老王都默认他俩是一对了，他还不承认！”

　　“那你觉得他俩是什么关系？”夏寒之扫了他一眼问道。

　　“问我啊？”晓洛抿嘴一笑，眼里一副我什么都清楚的表情：“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是你知道我看那人第一眼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夏寒之愣愣的问道。

　　“就跟第一次见你一样。不能说全部吧！就那个冷冰冰，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看透一切，超然物外的感觉，一摸一样。”晓洛在说一模一样的时候语气格外强调。

　　“有吗？”夏寒之默默自己的脸。前男友身边跟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这意味着什么，正常人都能明白，但他知道的是李格对他的感情绝不是正常人以为的那样。

　　“所以说你这人矛盾啊！就跟你的名字一样，又冷又热。第一次见面那么有距离感，真成朋友了，才发你人这么好，不然怎么会朋友这么少？”

　　夏寒之无奈笑了笑，他原本也不觉得人需要太多朋友，一辈子能碰上那个一个知己，已是最大幸事，何况几个，而且那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晓洛让他没事来多来店里看看糕点师研制的新品，上次那个礼盒销量挺不错，他想着出新品，趁热打铁，再接再厉，再做辉煌。

　　跟晓洛吃过饭，赶着回家直播，这次连着播了几个小时，唱的脑袋有点缺氧晕乎乎的，懒得去外面吃饭，自己在家简单做点。

　　打开冰箱只有剩的馒头，也没什么菜了。

　　夏寒之想起了那天早上的白粥，白粥和炸馒头片最合适了。

　　将馒头切成片状，打个鸡蛋，馒头片裹上蛋液，锅里放油，油热放馒头片，滋啦一声直到炸的两面金黄，撒上点盐，早上来一口是真的香。

　　炸馒头片做好，夏寒之捏了一片，咬一口，嚼了几下，轻声一叹。

　　明明步骤都一样，怎么就不一样的味道呢？

　　“我几时说过我有人了？”

　　几乎是气音，略带沙哑，像是被钉在夏寒之脑海里一样挥散不去。

　　不管是下属还是好朋友，关心到那种程度，都已经超过了他们对外宣称的关系，让人有什么联想误会很正常。

　　但李格的这句话，又好像是在解释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既然恨他又为什么说出这句话？

　　李格刚从银行出来，手里拿着公司营业执照和房产本，城市里路上存不住雪，前段时间的大雪虽然已经被清理掉了，但遗留下的严寒，裹着北风，呼呼的往人脸上割。

　　李格被寒风吹得快要冻僵的手，刚有点好转的鼻塞又加重了，装好文件后，赶紧放兜里，他的手一般都很热，年轻的时候火气大，再冷的天两件衣服就能搞定，一整天手都不带凉的。

　　李格勾了勾嘴角，有一种情况例外。

　　到底不是年轻的时候了。

　　没等李格感慨呢，电话响了，李格低头看手机，是张女士。

　　“儿子，你在哪儿呢？”

　　“在外面呢！”李格边走边打电话，找到自己的车赶紧钻进去，即使没开空调，但密闭的环境还是为他遮挡了些寒冷：“怎么？老李想我了？”

　　“嘿！我就知道！指望你能把这事放心上，猪都能上树！”张女士恨铁不成钢的情绪，隔着电话李格都能清晰的感觉到：“相亲啊！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男孩儿，我不是告诉过你见面的时间地点吗？就是今天，我要是不打这个电话，估计你能忘天边去！”

　　李格鼻腔发出一声笑，平时不在老两口身边，所以接到电话，他能多逗逗他就多逗逗：“我没忘，老李身体还好？”

　　“好着呢，死不了。”电话里传来一声男声。

　　李格想，要找个时间回家一趟了。

　　“那好好在家等我啊！”

　　张女士又不放心的嘱咐两句，李格边开车，边听着，有时候能听到父母的唠叨也是一种幸福。

　　李格早就加上张女士介绍的那个男孩儿的微信了。

　　他们这几天也聊过几句。

　　多数是关于猫的话题，估计是加上微信，对方看了自己朋友圈，他的朋友基本上都是关于猫的。

　　发的图片也都是牛奶，只是他的拍摄内容、角度、方式跟别人不太一样。

　　“你养的是狸花猫吗？”

　　男孩儿叫尚佳佳，李格第一次听这名字，感觉像女孩子。

　　“恩。”

　　“我也想养猫，可是家里人不同意。”

　　“为什么？”

　　“他们嫌麻烦”

　　附带一个无奈的表情。

　　“可以自己出来住。”

　　“……？”

　　“自己住可以养。”

　　“也是哦！但我从小到大还没自己住过。”

　　李格看着手机发来的信息，静静的没有动作，好一会儿，直到对方再次发来信息。

　　“你跟人说话一直都这样吗？”

　　看到这条信息，键盘上方的手才慢慢开始打字。

　　“什么样？”

　　“就……这么高冷……”

　　附带一个咧嘴的表情。

　　李格捏了捏鼻梁，轻轻的出口气。

　　“很高冷吗？”

　　这次轮到对方沉默了。

　　对方再次发来一个咧嘴的表情。

　　“你为什么会养狸花猫啊？”

　　李格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为什么会养只狸花猫？

　　他觉得应该问他为什么想养猫才对！

　　“为什么这么问？”

　　“他们说狸花猫养不熟，不亲人的，而且特别凶。”

　　家里窝趴在阳台猫窝的牛奶，突然打了个喷嚏，无辜的喵了一声，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可能是分离的戒断反应过于强烈，无所事事的在地上躺尸，李格不在家它只能在房间待着，李格下班了，才能带他下楼逛逛。这几天牛奶散步都不积极了。

　　“你不是没养过吗？”

　　李格刚想发送还没发出去就见对方发来一张图片。

　　是李格最近拍的一张，他揪着牛□□皮，龇着牙露白眼珠的那张。下面还有一句话。

　　“感觉它很调皮，根本不怕你。”

　　“他很乖。”

　　“是吗？我看网上别人发的视频，狸花猫都不让人摸的。”

　　接着一条

　　“它抓到过老鼠吗？”

　　“听说这个品种的猫，特别会抓老鼠。”

　　李格回复他有事要忙，回聊。

　　后来也聊了几回，尚佳佳有几次问牛奶的事，都让李格转移话题了。聊天里没有猫的话题，就很干，一聊的猫还好，但是李格不太想和尚佳佳聊牛奶，一点都不想。

　　好像独属于他的秘密被不相干的人窥视到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