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年冬》莫需辞

15、第 15 章

　　晚上到了约定地点，李格看了下时间，七点半，还好来的及。

　　约定的地方是当地比较有名的一家中餐厅。这家餐厅，占地几千平。

　　一楼是散客，二楼是宴会厅，三楼四楼是娱乐会所，什么KTV、电竞、台球等等，项目挺多，也挺齐全，楼上也有房间，有的公司会来这里团建，或者开年会。

　　地方是尚佳佳挑的，他虽然没意见，但是约会来这里还是很少见。

　　进门，李格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尚佳佳，估计是来的有一会儿了，坐在那里无所事事，低头刷着手机。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李格来到尚佳佳身边坐下，客气道。

　　尚佳佳被声音小小的惊了一下，怔愣之后反应过来：“没，是我来的有点早。”

　　虽说是第一次见面，到底有点不太自然，但在李格那圆滑、自来熟的一段行云流水的交谈中，那点别扭很快消失了。

　　“点菜了吗？”李格礼貌的将菜单拿过来翻看。

　　“还没，你看看吧！”尚佳佳随口说着，但眼睛在往菜单上瞄。

　　李格抬眼看了尚佳佳一眼，微微抬起嘴角，将菜单递给对方：“你看吧？我没来过，你看看想吃什么？”

　　“我也没来过。”尚佳佳怂了一下肩膀，接过菜单，笑道：“嘿嘿，但我听说他家有几道菜特别好吃。”

　　说着给李格指了指：“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看网上特别火。啊！这些都是辣的，你好像生病了不能吃辣吧？那在点两道清淡的。”

　　李格将尚佳佳指的几道菜都点了，点完等菜的功夫，服务员送水过来。

　　尚佳佳端着水杯，放在嘴边，不好意思的笑一下。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约在这么……恩……特别的地方？”

　　李格微垂眼睫，视线从尚佳佳手里的水杯移开。闻言说：“还好，吃饭嘛！到哪里都是吃。”

　　“我家里管的严，不让我来这种地方。”尚佳佳小声的说到。

　　李格挑眉，视线挪到对方整张脸上：“所以拿我当幌子。”

　　“其实我爸妈他们也不知道我到哪里吃饭，但是跟你一起来好像安全一点。”

　　李格觉得好笑，他们好像也是第一次见面，尚且不说，之前也只是聊过几次天而已：“你这从哪儿得来的结论？”

　　“你想啊？我爸妈知道我今天跟你一起出来，万一我有个什么事，他们知道找谁啊！”尚佳佳弯着眼角，看上去很乖。

　　“好像也是！”李格调整了下坐姿，他话里的意思李格也不想去猜，说道。

　　“哦，对了！”尚佳佳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一样，从旁边包里拿出什么东西：“这个给你。”

　　“什么？”李格视线落在尚佳佳伸来的手上，是一个纸质手提袋，里面装着什么看不到。

　　“第一次见面，总不能空着手吧！”尚佳佳晃了晃举着的手，示意李格赶紧接着。

　　李格刚想说不用这么破费，他都什么没准备，就听韩佳佳说：“一些猫咪的玩具和零食，希望你的猫会喜欢。”

　　“那谢谢了。”李格接过袋子，放在身边。

　　接袋子的功夫他们点的菜已经陆陆续续的上的差不多了，尚佳佳边吃边说：“还没问你，你的猫叫什么名字？”

　　李格沉默一会儿，借机喝了口水，才说：“牛奶。”

　　“恩？”尚佳佳疑惑。

　　“就叫牛奶。”

　　尚佳佳回想了下，照片里黑白相间的猫咪说：“是因为他是黑白色的吗？”

　　李格夹菜的手一顿，又是一阵沉默，但时间不长：“不是。”

　　“不是？”尚佳佳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那是因为什么？”

　　李格嘴角微勾，如果不注意根本看出来，目光深邃，像是想到什么很好玩的事。

　　“因为他就那么一点儿点儿。”

　　尚佳佳疑问的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想不明白觉得好玩：“这是什么逻辑？”

　　李格也跟着一笑。

　　之后陷入一阵沉默，尚佳佳没在继续找话题，李格也没主动说话，尚佳佳一口一口吃着菜，吃菜的间隙瞟了李格一眼。

　　“有人说过你反差很大吗？”尚佳佳探着头，两人距离有点近，小声的说道。

　　李格不明白尚佳佳什么意思。他自小以来就是这个样子，又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经历磨炼，要说变化也有，就是褪去了少年的炙热与天真，可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反差：“有吗？没听身边人说过。”

　　“有啊！”尚佳佳一下坐直身体，小声惊呼道：“你朋友圈发的照片给人的感觉，跟你现在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

　　李格看到小朋友一惊一乍的，勾了勾嘴角：“哪里不一样了？”

　　“就……朋友圈感觉你是一个特好玩，特有趣，特搞笑的那种人。”尚佳佳说完印象中的李格之后，上下打量面前的李格：“见面就觉得你一点都不搞笑好玩，特成熟。”

　　李格听了之后，眼里的笑意更浓了：“那我也不能见人就搞笑啊！！！”

　　“可是也不是这种有距离感的客气啊！”尚佳佳试探的说完，目光担忧。

　　李格眼里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没再接他的话。

　　年底了，夏寒之公司组织年会，老板王泽定了个大厅，说是大厅，但也没太大，可里面设备齐全。

　　他们公司的人员都是天南海北的散落在全国各地，好不容易到了年底，王泽组织一次年会，让大家都互相见见，了解了解，平时都在网上连线听声音的，也是为了公司人心，年底了开心开心。

　　在大家还没来之前，各位已经准备好节目上台表演。

　　来的人也很积极，热情，有演小品的，有跳舞的，自然少不了唱歌的。

　　夏寒之自从来就不会应付这种大场面，人生仅有的一次还是在他上高中的时候，他恨不得这时候能被大家遗忘，但王泽没有放过他，点名让他出个节目，没办法，他只能拉着晓洛和希尘一起出了个舞蹈。

　　舞蹈有一段是晓洛和希尘牵手转圈，最后晓洛倒在希尘怀里，最后再来个抬腿。

　　这时候夏寒之就在旁边撒花，撒花。

　　整场舞蹈下来，引来台下爆笑。

　　下了台就听见有同事说。

　　“以为木格平时直播的时候够亮了，没想到见面了也这么亮，而且是巨亮。”

　　“还以为平时粉丝说的都是玩梗呢！”

　　“妥妥的爱情保安。”

　　夏寒之也不在意别人说什么，节目效果达到了他挺满意，而且他知道大家都在玩梗。

　　晓洛和希尘自然也不会在意，他们都这关系了，再多想就见外。

　　他们年会下午两点开始的，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王泽这么安排当然有他的用意。

　　结束后，王泽提议让大家上楼上尽情享受，今晚由他买单，众人在欢呼声中向更高一层迈进，王泽负责善后。

　　夏寒之原本想先走的，被晓洛眼尖的看出来，拉着没走成。

　　到了楼上先要了间唱歌的包厢，里面各种各样玩具，道具，很齐全。

　　有天生会暖场的人，唱了两首歌直接将包间的氛围点燃。

　　夏寒之无奈，晓洛也是人来疯，没办法希尘宠着，把他拉来楼上，晓洛自己去嗨了，他只能坐在沙发边缘地带，脑袋被高昂的音量振的仿佛出现了真空罩。

　　所有人都在嗨，只有他静静地坐在那，直到身边沙发下陷，他才回过神来，看向坐在他身边的人。

　　眼神里尽是陌生。

　　“你好，我是艾合，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新来的。”男孩不高，瘦瘦小小的，但举止得体大方，毫不拘泥。

　　“你好，木格。”夏寒之礼貌回应。

　　“我知道你。”

　　夏寒之在巨大的背景音乐下没听清，光看见对方嘴动，知道对方在说话，抬了下眉头，指了指耳朵，表示自己没听清。

　　男孩儿靠近夏寒之的耳朵，用手遮住嘴，大声地说：“我经常看你直播。”

　　与此同时，包厢的门被打开，王泽先进来，身后跟着进来一个人。

　　包厢的门被打开自然会吸引一些目光，这些目光里包括夏寒之的，先是惊讶。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角度问题，李格一进门抬头就看见了夏寒之，接着看到对方投来的目光。

　　视线相对的那一刻，夏寒之觉得对方目光里有什么是他看不懂的，就好像有种捉奸的感觉，是他被捉奸。

　　视线错开，夏寒之才反应过来。他和这个男孩儿离的太近了。

　　换个角度看，两个人做在角落里，说着悄悄话，举止亲密。

　　而且彼此脸上带着笑意，这谁见了都会误会吧！

　　夏寒之心理犯嘀咕，跟男孩儿拉开点距离。

　　李格进来后跟王泽坐在一起，倾城看见了问李格怎么会在这。

　　王泽回答，刚才他去卫生间，二楼的坏了，只能去一楼，上卫生间的功夫遇上了，请他上来坐坐。

　　老板请来的人众人自然照顾，房间里的焦点自然集中到了李格身上。

　　“李总，自然来了，唱一首呗。”

　　李格推辞：“我就是来坐坐，怎么能抢各位的风头，嗓子也不舒服，就不折磨你们的耳朵了，你们玩！”

　　王泽坏心眼：“那怎么成，叫你来就是来玩的，对不对同事们？”

　　大家见老板发话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不如我们来玩游戏吧？”

　　“玩什么玩什么？”

　　“你可别找那些无聊的啊！没意思的咱可不玩！”

　　“放心吧！包你满意。”

　　“你快说啊！玩什么游戏？”

　　提出玩游戏的人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副扑克牌。

　　“当当当当！”

　　“什么啊！就打牌？我还以为有多好玩呢？”

　　“就是就是！”

　　“哎呀！我还没说游戏规则呢！”说着拆了包装抽出一张牌，架在手上向大家展示：“看，这是一张牌。”

　　“别卖关子了，快说！”

　　“嘻嘻，这游戏叫传递爱，就这样。”说着将卡牌放在自己嘴巴上，松开手，纸牌牢牢的覆在嘴唇上：“一组六个人，只能用嘴传递纸牌，顺利通过且用时最短组为胜方，相反为败方，输了真心话或者大冒险。怎么样刺激不刺激。”

　　说完，他眼里露着精光。成年人的世界，这游戏背后什么深意自不必说。

　　“还是你小子会！来来来开始开始都等不及了。”

　　提出游戏的人当主持，开始安排。

　　“李总向左边六个人为一组，王总向右六个人为一组，有伴的赶紧撤离，以免误伤啊。”

　　夏寒之虽然坐在角落但离李格不远，刚好在这六个人里，他虽然是单身，但是不想在李格面前玩这种游戏，趁大家起身换座位的时候他也想换，那坐在他旁边的男孩儿见他起身也跟着起身。

　　晓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夏寒之身边，肩膀一推，就很巧，巧克力都没这么巧，他就撞进李格怀里。夏寒之回看一眼，晓洛一脸坏笑。

　　晓洛耸耸肩。

　　李格原本也想离开的，但怀里突然多个人，这一愣神的功夫，主持已经叫停，想离开的脚步顿住，游戏开始。

　　王泽看了一眼离得过于近的两个人，微微一笑，眼里透着看穿一切的神色。

　　夏寒之还想要提出退赛，但看李格没有出声，正疑惑呢就被稀里糊涂的开始了。

　　那边希尘跟倾城挨着坐，希尘见倾城表情意味深长

　　“你干什么笑这么……”希尘有点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就一幅看好戏的表情。

　　“看戏啊！当然得这么笑了！”倾城说。

　　“一共三张牌，先传完的为胜。预备。”

　　王泽那边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李格拿着卡牌，目光垂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计时，开始。”

　　王泽犹豫紧张，同事也害羞，跟老板玩这个，是谁谁不紧张，传第一张的时候，失误了几次，卡牌刚吸住想要给对方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掉了下来，但好在都及时停住，就是看热闹的在旁边不断起哄。

　　反观李格这边，李格也准备好了，就等夏寒之来取牌。

　　夏寒之没那么放的开，毕竟李格家的钥匙现在还在他的背包里，而且他们还是那种关系，总有种羞耻又心虚的别扭感觉。

　　虽说夏寒之在纠结，但李格没给他太多时间，掐着夏寒之的后脖颈，往自己嘴上摁，同时迎上去。

　　大庭广众之下，有种偷情怕被发现的心虚。

　　更是迎来一众欢呼嚎叫。

　　分开的时候李格有一瞬间感觉到纸牌的滑落，又赶紧贴上去，眼神警示夏寒之。

　　这时夏寒之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比赛，看李格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夏寒之心理告诫自己。

　　只是比赛，只是比赛。

　　一下子激起他的胜负欲，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夏寒之传给他旁边的人时，李格并没有准备第二张牌，而是盯着夏寒之跟另一个人靠近，从他的角度看，像夏寒之在和别人接吻。

　　但好在，牌很快传过去了。

　　第二张牌大家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传递都比较顺利，但王泽队，因为第一张牌的失误稍微落后李格队。

　　等到了第三章牌，夏寒之抛开心绪，心无旁骛沉浸在比赛里，李格刚准备好，为了抓紧时间，夏寒之配合的靠近，因为速度过快，直到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纸牌掉落，他亲了李格。

　　咚咚咚，心脏爆裂跳动，震耳欲聋，血压飙升，瞬间像是被沸水煮过一样，胀红了脸。

　　原本观看游戏的人就兴奋，看到这一幕更是将气氛烘到极致。

　　吆喊的吆喊，吹哨的吹哨。

　　那个男孩儿坐在角落，眨两下眼，咬了几下嘴上的死皮，视线转向别处。

　　夏寒之赶紧撤离，目光直视李格，李格面无表情，但眼底的戏谑还是被夏寒之看到了，李格用只有两人的能听到的音量，声音因为生病过于低沉，说到：“失误。”

　　但夏寒之能感觉到，他并没有因为这个失误而感觉到愧疚，反而心情很好。甚至有一瞬的错觉，李格视线越过他看向的他身后。

　　王泽听见这么大动静转头看这边情况，但他俩已经分开，被队友提醒，王泽抓紧时间传递第三张牌。

　　李格也重新准备，夏寒之机械的接过，传递，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但脸却像火烧的一样，好在昏暗的环境下，不易被发现。

　　视线随着牌的方向被转走，李格对着夏寒之的耳边说：“我在外面等你。”

　　游戏结束，李格队险胜，王泽他们只能喝酒。

　　喝完酒的王泽开玩笑：“一天天的咋咋呼呼，要不是你们说不定我就赢了！”

　　转过头又和李格说：“兄弟，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李格用装饮料的杯子跟王泽碰了杯：“别那么多戏。”

　　又说：“等会儿我先走，就不跟大家说了，别扫了大家的兴。”

　　王泽喝了一口酒在嘴里，只能点头发出呜呜的声音，表示自己知道了，让他随意。

　　李格又坐了一会儿，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都没看到进门时的那个男孩儿再靠近夏寒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