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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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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二天晚上李格才找到夏寒之。
一进网吧门,李格就看见夏寒之坐在吧台里面,弓着腰,弯着背,穿着和上次不一样的长袖卫衣,正给人刷卡,刷好卡抬手递给人家时,像是身体某处因为牵扯到了,不舒服的闷咳两声。
那人拿着卡去里面找自己的机位,夏寒之再次抬头就看见李格站在自己面前,脸色不怎么好看,明显能感觉到有情绪。
夏寒之依然表情淡淡的,跟没事人一样说:“你怎么来了?要开电脑吗?”
李格胸腔先是鼓鼓的,又有点闷,在看到夏寒之身上的长袖时,瞬间觉得自己的猜测被证实,转为一股愤怒,又夹杂着别的他自己说不清的情绪。
没见着人之前是担心,他已经连续两天找不到人,没有联系方式,没有他家的地址,知道他回家了,但家里却有个家暴的爹。
见着人之后,虽然不担心了,但担心的事却发生了。
李格绕到吧台里往椅子上一座,双手交叉抱着胳膊,夏寒之也坐了下来,李格的视线一直盯着夏寒之的上衣,仿佛想要撕下来,看看里面到底怎么了!
“昨天怎么没见你?”李格声音压得很低。
夏寒之坐下就没怎么动:“昨天给家里收拾了下,请假了。”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李格忽然意识到他到现在还没有夏寒之的联系方式。
“回去没想在家待。”夏寒之解释的很认真:“看家里有点乱,就收拾了一下。”
李格听了他的话,努力的平复自己内心的情绪,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他的同情心,让他愤怒,但夏寒之的态度又像一团棉花,李格的愤怒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一种无力感,夏寒之他自己都不反抗,不说什么,他又能做什么呢!
突然一手抓住夏寒之放在吧台上的手,夏寒之闷哼一声,李格抓他的手劲收了收,夏寒之疑惑的看向李格。
他眼底情绪复杂,夏寒之有点看不太懂,但在李格把他的袖子往上撸的时候,夏寒之使劲想要睁开李格手。
李格抓他的手劲虽然不大,可夏寒之也睁开不了。
“别动!”李格想给夏寒之一个白眼。
夏寒之突然剧烈反抗,瞬间明白李格什么意思,他不想给李格看到这些,一点都不想。身上的伤痕像一道界线,一但暴露在李格眼前,夏寒之觉得他和李格之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夏寒之回家一趟,带着一身的伤回来。
那天他回去的不是时候,他原本想回去把钱放在抽屉里,最近早晚温差大,他再找几件厚衣服,以免温度下降,他生病。
但不成想回家刚好碰上喝的烂醉的夏继业,也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夏寒之见他烂醉的状态,脑神经骤然绷紧,很小心的从他面前闪过,在夏继业回家之前先进门。
即使如此还是听到,路上走过的人说着小声话。
“是他吧?你们村那个老婆给男人跑了,还给人养孩子的?”
另一个人冲她眨眼,示意他小声点。
“造孽哦,你瞧他家那小子,见他跟见瘟神一样,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你说说这人,要是不想要不管他就是了,干嘛没事就揍他呀,多好的孩子,成天正事不干,抽烟喝酒打牌,游手好闲!”
“也不知道他咋想的,就算不是他亲生的,也是在身边长大的呀,多少有点感情吧!”
“老实头一个,自己傻,那女人找他估计就想找一个男人给她养孩子,外地来路不明的女人,那也敢要,自己被带绿帽,有苦也要自己咽下去,活该他被骗,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不找别人,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就他那穷酸样,好事能轮到他,混一辈子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你看看咱村里谁家没起两层楼房,就他还住着起脊房,连一家人都没有。”
夏寒之躲进房间里也没多掉那些闲言碎语,那些话现在已经伤害不了他了,却会给他带来一次麻烦。
他将今天刚结的工资,刚放进客厅抽屉里,就听外面“砰”一声,玻璃遇到撞击破碎的声音,他下意思一抖,转身想要赶紧离开这里,抬头就看到夏继业进门把身后的大门砰的一关,上了锁。
“衣服脱掉。”夏继业白眼珠通红,胸膛起伏剧烈。
夏寒之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上衣一脱,跪在夏继业面前。
他已经麻木了,从小到大说不清挨了多少次打,他有时候觉得那些好心人很讨厌,他们说的话,并不能让夏寒之生活变好,反而会因为会迎来一顿毒打,他挨完打了,那些人看见了还会说一句造孽啊!
夏继业气撒完了,拿着抽屉里的钱又走了。
“放开我。”夏寒之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衣袖不让李格得逞,争执过程中不小心牵扯到哪儿,又一阵咳。
“给我看看。”李格见夏寒之不舒服,不在强求,声音也平缓很多。
“不需要。”夏寒之收回手,低着头坐在电脑前,冷漠的说,说过话之后,就静静地坐着。
“不需要?”李格反问道。
夏寒之接二连三的拒绝,终于使李格的情绪崩了。他只是想作为朋友关心一下夏寒之,听到那些谣言,还有这样的身世,他无能为力,难道作为朋友都不能关心一下吗?
“我踏马多事,行了吧!”李格猛地站起来,板凳被顶的啪撞到墙上,引来周围人瞩目:“怪不得都孤立你,活该。”
李格松手了,夏寒之身体一僵,被松开的手带着微微的颤栗。目光呆愣的看向李格。
李格看到他的眼神,有一瞬间心虚,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又想到是他自己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的,话已经说出口了,情绪反复拉扯,最后李格走了。
夏寒之任然保持之前的姿势,没有一点动作做,只是眼睛轻轻的眨了眨,能看到胸腔明显的起伏,或许他们本该如此,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能奢望什么!
接下来的一天,一直到假期结束,夏寒之都没再见到李格,郝涛也没出现。他也没有再去李格家里。
“我草,你是没看见那天老大那股子劲儿,给对面干的还手都犹犹豫豫的。”陈龙说。
“你啥时候看到的,老大是跟法海一起的吗?”王雏问。
“就前两天,肯定是跟法海一起,那锃亮的大光头,二里地外我都能认出他,之前老大还不承认,他跟法海认识,就耗子那性子,要不是他哥处法海,谁惹上都得被咬一口。”陈龙说。
“结果呢?最后谁赢了?”王雏问。
“那不知道,我跟我妈一起的,她遇见这种事恨不得躲的远远的,我想再看一会儿呢,拉着我就走。”陈龙说:“哎,老大就在你上班的楼上住,你没见到他吗?他们结束了肯定要去网吧的,他受伤没?”
夏寒之捏着手里的笔,指尖被掐出一道红痕,久久不能平复:“没看见。”
陈龙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一幅我就知道的样子:“你是没看见,还是不想看见啊!”
他真替他老大感觉寒心,之前都救过他一次,竟然这么冷漠,瞬间不想说话了,不过也对,李格要是不在这,他也不想跟他说话。
李格没来上学是在家睡过头了,太久没有活动筋骨,前两天一场大战,他现在还浑身酸疼,看来是要好好锻炼了,自从来到这里虽然有时去打球,但他都没怎么运动了。
上午起来晚了,也就没去上课,去附近的诊所给手上的纱布换了下新的。
伤口已经不疼了,就是有点痒,那天他心情不好,郝涛叫他去玩,他也真是去玩的,本意只是观战,不曾想对面有个傻逼,说些不入流的话,一下子给李格的火勾上来了,一向观战的他竟然也加入了进去,他们一般都是肉搏,打到对面服气为止,对面就是蛇头他们,老大来阴的,下面的人也来阴的,李格一个不注意被对方划了一道,因为提前有防备,倒也没有多严重,就是包的有点吓人。
李格下午进班级的时候,陈龙一眼就看见李格缠着纱布的手。
“我靠,老大你真的受伤了?”陈龙说。
“没事。”李格进班坐在座位上,旁边的同桌,看到了他来,呆愣愣的看向李格,见李格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又垂下头。
“玛德,蛇头就会玩阴的!太他妈不是东西了!”王雏想到他们被耗子勒索,恨恨的说到。
“你看见了?”李格问陈龙。
“那天路过,嘿嘿就看见你揍他们了!”陈龙还想再夸夸李格。
“不要往外说。”李格嘱咐。
陈龙一幅我懂的表情,闭上嘴巴从左到右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这节课是英语,老师操着本地口音的英语,李格也听不懂,本身因为手痒就烦,这会儿心情更不好。
不停地挠纱布下的伤口,一挠他疼,不挠又痒,弄得李格心里烦烦的,上午换纱布的时候,看已经开始愈合了,换纱布的人说,明天就不用再去了,既然如此李格想要给纱布拆下来。
刚准备动手,就听见旁边说话:“别拆,会感染。”
李格拆纱布的手一顿,接着继续拆:“干什么?关心我?你跟我什么关系?”
李格垂着眼睫,看手上的纱布,接着说:“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