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年冬》莫需辞

33、第 33 章

　　下午上了半天课，面对即将放假的学生们，抑制不住自己期待的心情，课堂上叽叽喳喳，乱成一片，老师试图阻止，效果显著，但没一会儿又叽叽喳喳一片。

　　夏寒之还是一如既往的看着不符合本节课的课本，全神贯注，不时写写画画，李格今天才发现他同桌的手真好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皮肤瓷白，捏着笔杆的手指，因为受到压力，在压力消失之后，一片粉红。

　　李格清了清嗓子，刚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夏寒之被身边的声音打断高度专注力，看了李格一眼。

　　李格被看的有点心虚，挑眉回看过去，想要做点什么掩饰，随意从兜里掏出颗陈皮糖往夏寒之面前课桌上一扔。

　　夏寒之敛下眼睑，拾起那颗糖在手里捏了捏又放进桌洞里，继续学习。

　　李格见他没吃也没多想，动动肩膀赶紧定定心神，想要听课，发现又听不进去。

　　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因为要放假，所以晚上没上晚自习，放学之后，陈龙王雏各回各家，夏寒之去兼职，李格就回住的地方了。

　　张女士打来电话，问李格放假回不回来了。

　　李格不想回去，回去还要见朋友，他不想看到朋友那看傻逼的眼神。

　　张女士也没再强求。

　　“干嘛呢？”郝涛打来电话：“下来打游戏。”

　　“你在楼下？”李格说。

　　“不然还能在哪儿？”电话里郝涛笑着说：“别的网吧，也要你愿意去吧！”

　　“滚！”李格说。

　　郝涛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带李格去过别的网吧，又小又破，一进门一股被烟熏入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呛的李格差点吐了，虽然李格还是强忍着在里面玩了会儿。

　　郝涛再约李格出来玩的时候，李格下意识问哪家网吧。

　　郝涛笑着说大城市来的少爷就是金贵。

　　再后来李格直接在楼下网吧办了会员卡，郝涛约他，他直接带人过去，想玩直接报卡号就行。

　　李格进门就看见夏寒之在吧台，掏出会员卡递给夏寒之，都没等到李格说话，夏寒之说：“郝涛在43，你的44，在他旁边。”

　　刷卡之后又还给李格，李格一挑眉说了声：“谢了。”

　　“来了。”李格走到郝涛跟前，郝涛正打的激烈：“等我这局结束，一起开黑。”

　　“行，我先开电脑。”李格给电脑打开，登录账号，他有两天没登了，一堆消息，都是朋友问他在不在，邀他一起玩游戏。

　　郝涛一个不小心被游戏里的人物被一枪爆头，连挽救的机会都没给他，少有暴躁的一摔鼠标：“靠！”

　　李格被他摔的一愣：“最近心情不好？”

　　“烦，事儿多。”郝涛调整了下情绪：“蛇头，就上次被你揍了一拳的那个，一直跟我不对付，最近一直找茬，你注意点啊，他跟你们学校那晃的耗子是兄弟，都不是啥场面人，就会来阴的。”

　　“我闲的，他不惹我，我惹他干嘛！”李格没所谓的说。

　　郝涛看了他一眼，笑笑没说话。他们一直玩到凌晨，郝涛要跟李格一起走，李格说他在玩会儿，郝涛自己就先走了。

　　李格跟朋友又玩了会儿，长时间不联系，好不容易逮到他，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直到李格求饶，说要回去睡觉了，朋友才放过他。

　　走到门口，卡往前一递，夏寒之抬眼看了是他，接过卡一刷，结了账，又把卡递给李格。李格接过卡没走，往夏寒之旁边一坐。

　　夏寒之诧异道：“不回家睡觉？”

　　“不回。”李格靠在椅子背上，大大咧咧的坐着：“回去就我一个无聊。”

　　夏寒之也坐下，继续做题，这里个老板人心好，夏寒之值夜班，过了九点基本不会再有人开机子，所以他有很多时间可以做题，不做题就找点网上的盗版书看。

　　“你明天有地方去吗？”李格问的自然像是在说吃完饭了吗。

　　夏寒之拿笔的手一顿：“明天……”

　　“我是说我自己一个人待着也是待着，可以去我那儿。”李格说。

　　“上午没事。”夏寒之捏着手里的笔说。

　　“早上几点下班？”李格说完，舔着隐隐作痛的智齿。

　　“六点。”夏寒之说。

　　“知道了。”说完李格起身回去了，也不知道是最近老是熬夜，还是情绪波动较大的原因，他总觉得这颗牙要给他来个大的。

　　李格定了5点40的闹钟，想早点起床，下楼去逮人，没成想一开门，就看见夏寒之站在门口，熬夜熬的眼睛通红，人也萎靡，靠在过道墙上，手指搓着衣角，见门开赶紧放手站好。

　　“怎么这么早？”李格就洗了把脸，也没怎么收拾，看着也乱糟糟的：“不是六点下班吗？”

　　“我……来太早了？”夏寒之语气里充满愧疚。

　　李格一把给人拉近来，顺手给门带上：“不早，再晚点我就下去逮人了。”

　　李格给他爸上次来的时候穿的拖鞋找出来给夏寒之：“换鞋，本来想下去找你在顺便吃个早饭，这下也不用下去了，你早上吃什么？”

　　“都行。”夏寒之能来已经是不像自己能做出来的事，这会儿根本不可能还挑食，再说他平时有的吃都不错了。

　　李格让夏寒之自己找事做，夏寒之来到别人家里，紧张的手心出汗，不敢乱动，转了一圈，中午来没敢仔细看这房间布局，这次倒是看清了，两室一厅，装修简单明亮，温馨舒适，干干净净跟李格给人的感觉很像。

　　夏寒之是不可能让人伺候的，从小就没有过，也没体验过，头一次等着吃饭，还很不适应，心里的愧疚感作祟，又跑到厨房门口。

　　李格见他这么站着，像个罚站的小屁孩儿：“老张罚你站啊？”

　　“啊？”夏寒之没听懂。

　　“说你傻。”李格说。

　　夏寒之挠挠头：“不傻吧！”

　　没一会儿，在夏寒之的陪伴下，李格的白粥，和煎蛋就做好了，他一个人端不完，剩下的夏寒之端出来了。

　　“赶紧吃，吃完睡觉。”李格给夏寒之递筷子和勺子。

　　夏寒之接过，刚出锅的白米粥有点烫嘴，冒着热气，煮的浓稠，他尝了一口，很香，出乎意料的好吃。

　　李格着急睡觉，没几下就吃饱了，瞥一眼夏寒之，碗里也见底了。

　　“没吃饱，锅里还有！”李格担心他客气，吃不饱说。

　　“吃饱了。”夏寒之要收拾碗筷，李格没让他弄，说放这，先睡觉。

　　“要洗个澡吗？”李格问。

　　夏寒之愣了一下说：“我……来之前洗过了。”

　　李格觉得自己问的像是他多嫌弃似的，解释道：“不是嫌弃你，是想你洗个澡解解乏。”

　　“哦。”夏寒之说。

　　李格一把勒住夏寒之的脖颈，给人往里屋带：“哦个屁，真麻烦！”

　　“你睡里面。”这是句陈述句，李格知道夏寒之拘谨：“躺着吧！”

　　夏寒之听话的躺在里面，李格问他：“不是六点下班吗？今天怎么这么早？”

　　“今天老板发工资，可以早点走。”夏寒之说。

　　李格也不好意思再接着问下去，不能问人家发了多少工资吧？

　　突然想到上次夏寒之不敢给猫起名字的事，每个名字对人来说都有特殊的意义和解释，比如说他的名字，据他爸所说，他爸希望他做人做事圆滑，但也要带有棱角。

　　“你为什么叫夏寒之啊？是有什么意义吗？”

　　李格翻身看着夏寒之的侧脸，因为夏寒之是睡靠窗的位置，透过窗帘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明暗交界处，他的鼻梁像个小山峰一样。

　　“很热的夏，很冷的寒。”夏寒之静静的说着，语调不及不缓，不高不低，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出来的：“我爸姓夏，我妈姓韩，取他俩的名字里的一个字吧！”

　　“那之呢？”李格问。

　　夏寒之沉默了一会儿，在思考着什么：“无意义吧，凑音节用的。”

　　可能曾经有意义，但现在没意义了。

　　李格觉得没法再聊下去了，一聊一个瘪子，怎么什么话题都这么悲凉。

　　“你下午有事？”李格说。

　　“恩，下午要回家一趟。”夏寒之说。

　　一听到他说要回家，李格就自动想到之前听到的那些流言，他妈跑了，不是亲生的爸虐待他。

　　“回去干什么？”李格下意思神经一紧，胳膊肘住着床，附身看着夏寒之。

　　夏寒之见他这反应，并不惊讶，只是有点不知所措，他连回家这种正常到在正常不过的小事都会引起别人的惊讶。

　　“回去看看啊！”但夏寒之还是淡淡的说道。

　　李格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但目光还是透着紧张。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待了一会儿，都睡着了，等李格再醒来的时候，夏寒之已经不在了，如果不是早上剩下的碗筷已经被洗刷干净，李格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那么孤僻的夏寒之怎么会来他家里。

　　夏寒之说他回家，李格下午就没再找他，等晚上去网吧的时候，发现今天上班的不是夏寒之。

　　李格问那人，之前值夜班的人呢？

　　那人说他今天请假。

　　李格玩了一会儿游戏，就回去了，郝涛今天有事没能来，他自己又觉得没意思。

　　夏寒之这么一消失，就消失了一天一夜。

　　李格想打电话找人，却发现他没有夏寒之的联系方式，也没有加上聊天号，好像没见夏寒之用过手机。

　　等第二天晚上再去找人，还是没找到，李格联想到夏寒之的那个爹，瞬间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