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年冬》莫需辞

40、第 40 章

　　等他们到了晚上，夏寒之要去网吧上班，李格要跟着，他是坚决不让李格再去了。

　　“你炎症还没消下去，在家好好睡觉”夏寒之说。

　　“不”李格坚定拒绝夏寒之的提议。

　　夏寒之担心李格的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觉得牛奶刚到新环境需要适应，网吧里太吵了，接着说：“你在家照顾牛奶吧！他刚到新环境需要适应适应。”

　　李格还是想跟夏寒之去，但也觉得夏寒之说的有道理，刚领回家的小猫，最是可怜，既然养了就好好养。

　　晚上夏寒之一个人去的网吧。

　　不忙的时间段，他拿出抱枕想要趴一会儿，抱枕上残留的若隐若现的味道，嘴角忍不住上扬，神情变的柔和。

　　怎么办，有点想念昨天了。

　　一场雨推进了秋天的进程，原本燥热的天气，也变得可以忍受，甚至早晚觉得有点冷，但中午还是有点热。

　　牛奶是带回去了，可对于毫无养猫经验的他俩来说，可谓是一大难题。

　　牛奶已经断奶了，从体型看只有两个多月大小，小小的一只，实际几个月他俩都不知道，但现在这个月份，猫两个月份的很少见。

　　没断奶的时候还可以跟着母猫喝奶，断了奶，现在面临着吃什么的困境。

　　有人养了不比野猫那么随便，李格开始为它吃什么喝什么打电话问朋友。他有几个朋友是养猫的，比较有经验。

　　朋友给他推荐了猫粮，猫玩具，等等好多东西。

　　还惹的朋友一顿嘲讽。

　　“你不是最怕小动物吗？”朋友说：“之前来我家还嫌麻烦，说我给自己养了个爹，感情你也要给自己找个爹。”

　　之前看朋友家的猫是挺玛麻烦，要教它上厕所，担心别生病，还好掉毛，拉房间里，不擦屁股上床，弄得被子上都是粑粑。

　　李格听他朋友抱怨过，所以留下过不好的印象，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

　　在这些东西没到他们手里之前的几天，夏寒之每天给牛奶喂馒头，面条，米糊，偶尔加点水煮肉。

　　夏寒之想的是先阶段先这么吃着，等牛奶在大一点就可以吃些剩饭菜，他的印象里家里的无论家猫野猫都是这么吃的，野猫吃的更杂。

　　但是当夏寒之看到李格让朋友帮忙买的猫粮到了之后，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还有给猫专门吃的东西啊！”夏寒之说。

　　“你以为？”李格反问他，说完看着夏寒之，眼睛亮亮的说：“既然要养，当然要给他最好的。”

　　有了猫他们每天中午在外面吃了饭，就回家，陈龙王雏想要跟他们老大多呆一会儿，就会遭到一阵嫌弃。他们搞不明白，家里是有什么非要看一眼的东西吗？

　　而且夏寒之也开始每天上学放学跟着李格一起，就连中午也是一起走的。

　　他们中午回到家里，夏寒之总会先李格一步找到牛奶，给他抱怀里，看看猫粮吃完吗，猫砂需不需要清理。

　　牛奶很乖，跟它妈妈一样喜人，性格温顺，熟悉的人靠近会向他露出肚皮，遇见陌生人就比较胆小，有几次李格带着它下楼送夏寒之去网吧，一进门，嘈杂的声音给他吓得直往李格怀里钻，不敢露头，从那以后夏寒之也就有借口让李格呆在家里了。

　　牛奶是真的很乖，李格原本做了成为猫奴心里准备，也想到了它乖，但没想到牛奶能那么乖。

　　基本不怎么让他俩操心，上厕所也只教了一次，从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就是过于粘人了。

　　中午回家的时候，李格偶尔会躺在沙发上，牛奶就趴在李格的胸口，两只爪爪并排放，垫着头，每每这个时候李格都会被它可爱到，大手顺着猫头往后一撸，挣得牛奶白眼珠都露出来了。

　　中午会有阳光涌进客厅，照在一人一猫身上，感觉温馨，温暖，是一种归属感，夏寒之觉得自己被托着，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感觉到漂浮了。

　　有时会换成他抱着牛奶在沙发上坐着，李格在厨房做饭。

　　星期一开学，学校组织的文艺汇演开始，等到大家有条不紊的坐在广场上时，夏寒之才知道李格报名了。

　　李格牙在那天挂了水之后好了很多，后来每天被夏寒之提醒吃药，炎症很快就消下去了，基本不影响今天的演出。

　　这所学校虽小，但好在该有的一样不少，学校从周日就开始在广场上搭建舞台，运设备，等周一开学，上了一节自习夏寒之被班里的动静吵醒，头脑昏沉，他想在班级睡觉，李格拉着他说下去看看呗，夏寒之不好拒绝。

　　他们被分到一个靠边的位置，一整个班级站成一排，李格给夏寒之找到一处阴凉的位置，他困的话可以靠着墙眯一会儿。

　　学生们在台下窃窃私语，像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嗡嗡响，等学生到齐坐下又好一会儿之后，主持人终于上台了。

　　还别说挺像样的，女主持是学校广播站的，听声音一听就能确认，穿着礼服，画着在李格认为是他们认知里精致的妆容。

　　他们离舞台有点距离，男主持也化妆了但是没有女主持那么夸张，离得近了可能看的清楚，离得远，他们只能看到精致的脸颊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睛，看不到白眼珠。

　　要说这学校有出乎人意料的地方，而且还不少，就在李格对他另眼相看的时候，又给他当头一帮。

　　李格以为主持人开始开场被之后，文艺汇演就正式开始，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有领导上台致词，领导讲完了，还有老师表演节目，都是四十岁朝上的年级，跟十八九岁的学生，不知道代了几个沟壑，整那些诗词朗诵，配上背景音乐，情绪高昂，下面的同学不但没被感染，反而昏昏欲睡。

　　夏寒之就是其中一个。李格收了耳机线，装兜里。

　　“困？”李格见夏寒之不知道第几次被音乐振醒，看着他僵硬的眼睑，问他。

　　“眼皮酸。”背景音乐太响，夏寒之还是看李格口型才猜到他说的是什么，所以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大了点：“睡不着。”

　　“你俩说啥呢？”陈龙做在李格后面，见夏寒之转过头，没听清他们说啥。

　　“看你的节目。”李格说：“少打听。”

　　“切。”

　　陈龙心想，你现在不是我的好老大了！

　　终于老师们的节目表演完毕，轮到学生了，先上来几个女生，画着舞台妆，穿着她们自己搭配的表演服，一种浓郁的对于这座城市来说时尚的乡土风。

　　是一段舞蹈，跳的还是不错，歌曲也是当下的热歌，下面的学生一下子情绪高涨起来，对下面的表演也有了点兴趣。

　　中间穿插着主持人上台的介绍，几个小品，相声轮番过了，李格突然起身离开前对夏寒之说：“好好坐着。”

　　夏寒之一头雾水，没等他说话，陈龙问：“老大，你干嘛去？”

　　“死去。”李格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寒之听到他说这个，被逗笑了，怎么会有这么欠的人，不被人刺两句浑身不舒服。

　　“老大，到底干嘛去了？”陈龙不死心，往前挪了一个座位，跟夏寒之挨着坐。

　　“他不是说了吗？”夏寒之面无表情的说了句。

　　“你们就瞒吧！”陈龙又说：“我发现你也变了！”

　　夏寒之愣了下，眼睫一眨，好像是有些变化，可他又不知道哪里变了。

　　“也许你此刻正在迷茫，也许你此刻正在经历黑暗，也许此刻苦难折磨着你，但是别灰心，别放弃，下面有请高二六班的李格为我们带来一首《红日》”

　　主持人报完下台，李格从另一边拿着话筒大踏步向舞台中心走去，那舞台其实没有多大，但是在夏寒之听到李格要上台表演的时候，当李格出现在舞台视野里，一切在夏寒之的意识里都被切换成了慢动作，明明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但夏寒之仿佛过了很久。

　　背景音乐响起，夏寒之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乐器，唯一能分辨的就是架子鼓，节奏鲜明，随后李格声音响起。

　　“啊~~~~~~”

　　此起彼伏的长调，瞬间唤醒了台下同学们的情绪。

　　此时留给广场的阴凉已经不多了，舞台被圈在阳光里，又是一阵音乐，李格穿着带帽长袖卫衣，下面穿着休闲裤，随着音乐双手高高举起在头顶随着节奏击掌，跟下面的同学互动，整个人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超级巨星，好像在发光发热。

　　夏寒之不自觉看的愣神，呼吸放轻一下子没了动作。

　　“我草，老大这个逼装的够大，这下要在学校出名了！”陈龙在旁边说：“我说今年我没报节目，班长怎么没找我呢，感情有人顶上了。”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

　　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哦

　　一生之中兜兜转转那会看清楚

　　彷徨时我也试过独坐一角像是没协助

　　在某年那幼小的我

　　跌倒过几多几多落泪在雨夜滂沱

　　一生之中弯弯曲曲我也要走过

　　从何时有你有你伴我给我热烈地拍和

　　像红日之火燃点真的我

　　结伴行千山也定能踏过

　　让晚风轻轻吹过

　　伴送着清幽花香像是在祝福你我

　　让晚星轻轻闪过

　　闪出你每个希冀如浪花快要沾湿我

　　……”

　　“哇哇哇哇哇呜呜呜呜，好帅！好帅！他是咱学校的吗？怎么没见过他。”

　　“不知道哎，你见过他吗？”

　　“不是说了吗？高二六班的，好像是新转来的。”

　　“我天，也太帅了吧！！！！像那种不服命运，敢于抗争，向不公的命运开炮、倔强，打不死的感觉。”

　　“我去，你太会形容了！！！就是这种感觉”

　　尖叫，惊讶，激动传入夏寒之耳朵。

　　他也同样惊讶，可惊讶之余又觉得理所应当，在他当初看到李格的第一眼时，他的直觉就告诉他，这人有一种跟这里不一样的气质。

　　他能和法海一起玩，学习又好，又能在混乱的关系里将自己保护的很好，知道哪些可以参与，哪些绝对不能碰，对待朋友虽然会偶尔刺他们两句，但何尝不是真心对待他们呢！

　　这样的人就该是这样发光发亮，这样善良，这样真诚又强大，是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存在。

　　这样的他既耀眼，又炙热。

　　夏寒之沉溺在李格歌声中，心口涨涨的，尤其是最后几句，颠沛流离、曲折离奇、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这是在告诉他，别放弃。

　　有一个在告诉他别放弃，夏寒之内心一阵酸胀，瞬间就传到了鼻尖，他从不曾拥有什么，又谈何放弃。

　　一首歌结束。

　　“这首歌送给在做的没每一位同学……和你，无论是迷茫中，黑暗中，困顿中，别放弃，一直走。谢谢大家。”

　　李格弯腰谢幕，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下台，主持人上台开始介绍下一个节目，下面的同学一路目送李格小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夏寒之见李格有点微喘，他此刻完全没有困意，沉沉的目光一直锁着李格。

　　李格朝夏寒之一扬眉毛，刚想说点什么，但又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靠，老大，你太帅了，这下要成学校风云人物了。”陈龙打断了李格想要跟夏寒之说的话的尴尬：“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真不愧是大城市来的啊！”

　　李格因为这首歌一下子成了学校名人，广播站每天到点播放《红日》，后来有学生向广播站反应，想要换歌，这都快听吐了，广播站才换歌。

　　“送给你。”李格唱《红日》是用普通话唱的，这歌用粤语唱会更有味道，但他怕夏寒之听不懂歌词。

　　当李格在台上说出送给在做的同学和你时，夏寒之就知道那个你是谁，他在李格没有出现的时候，一直低头走路，四周漆黑一片，他没有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走，他只知道不能停，不能停，一但停下便会被黑暗吞噬，他一个人走了很久，久到已经麻木，习惯，他不知道要往哪去，要走多久！

　　直到李格的出现，漆黑的四周透着点光亮，如古井般死寂的心，开始缓慢跳动，它在期待着什么？

　　他还能期待着什么呢？

　　那天演出快到结尾，太阳高悬头顶，夏寒之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光里，他清楚的看见李格亮亮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自己，他的心差点被那双眼睛灼烧出个洞。